童漓的話中含著委屈,她可以不計較名分,但是她的女兒呢?什麽都不想要,隻是想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而已,為什麽這麽難?
“媽,你有想過姐姐和她的媽媽嗎?”
“是,是我的錯!我插足別人的婚姻,我該死一千一萬次,那是我欠的債啊!為什麽我的女兒要跟著我一起受罪!”
原本相安無事了多年,可是隨著童心的越來越大,她將來的問題都放在麵前,她是個女人,更是一個母親,想為自己的女兒爭取最起碼的權利真的很過分嗎?她不要季家的任何財產,也不會和季末爭奪什麽,欠季末的她認,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連這麽微薄的請求都不可以?
最初童漓和季舒雲在一起的時候彼此就有了放棄季家一切的默契,所以這些年他們都這麽過來了,季舒雲本身比起做商人更喜歡做個學者,沒了季家大少爺的身份,他在大學裏做著教授也很心滿意足,生活雖然和他的過去不能比,但他們一家三口也不曾為金錢而煩惱過。
所以童漓是很滿足現狀的,雖然遺憾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穿上婚紗,可是想到季舒雲對自己的寵愛,這些她都可以不去計較了。
可是自從季舒雲失約季末那次以後,她明顯感覺到季舒雲在情緒上的改變,雖然對她的照顧始終如一,但卻開始心不在焉了,這也讓她感到不安害怕。若是有一天,他又決定的回到季末母女身邊怎麽辦?若是他背負不了罪惡感了怎麽辦?
即使在被他疼愛,可是還是會害怕,所以她提出了想讓童心回到季家的事情,她什麽都不想要,隻想為童心要一個身份而已,也擔心會讓季末不快,所以特意讓季舒雲和季祖義談的時候強調關於季家的財產她們一概不會要。
季舒雲也是疼愛著童心的,覺得也應該為小女兒謀劃一些所以答應回到季家找父親商談這件事,至於是不是要回到季家他還沒有想好,畢竟他要回去勢必會帶著童漓一起,那當年的矛盾又會出現。
季祖義不喜歡童漓,覺得她各方麵都配不上季舒雲,也把當年自己兒子離家出走拋妻棄女的帳算到了她的頭上,到如今又怎麽會接受她?
父親對於讓童心回到季家似乎沒有那麽反感,隻說希望他顧及到季末的感受,可季舒雲以為隻要不動到季末的利益,應該是十有八九能成功的事情,可沒有想到她的大女兒性格居然這麽烈?這點還真是像他的吧,季舒雲苦笑,不曾想到居然會把自己的人生經營的一團亂。
“媽媽,我根本不需要回季家,這麽多年都好好的,繼續這樣互不打擾不好嗎?”小時候也曾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麽她姓童不姓季,長大了知道原因的時候她對於姓不姓季已經全然無所謂了,她知道爸爸愛她就夠了,也不希望父母再因為她去傷害別人了。
“心心,你還小不懂這個世界對一個人的評判標準。”私生女終究不是好聽的名聲。
“若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當年你們就不應該在一起。”童心說的很冷靜,感謝父母的生育之恩是一件事情,是非判斷是另一件事情,她長大了,這點判斷能力她有。
“你是在責怪我嗎?”童漓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從小寶貝到大的女兒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罵她,唯獨她不可以啊!她做這一切為的還不是想給她一個體麵的身份?
“我小時候很討厭季末,覺得她樣樣不如我,學芭蕾也沒有學的我快,但偏偏她占據了爸爸女兒的身份,我小時候很壞,明知道一起比賽的時候爸爸會來看我,故意在她麵前顯擺爸爸對我的疼愛。若她能討厭一點,也許我還能心安理得些,可是她從來都隻用著羨慕又傷心的眼神看著我卻從未說過一句不好聽的話。可是我卻很不安,覺得很愧疚,我已經搶了她的爸爸了,難道還要搶她的身份嗎?”最後那句童心幾乎是吼出來的,人心都是肉做的,為什麽她的媽媽要那麽自私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我沒有讓你搶她的身份,我說過和季家有關的一切我們都不要拿!”童漓的反駁連自己都覺得缺乏說服力。
“給她最好的生活,給她錢,給她身份,就是你們以為的對她好?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季末看中的是什麽?”一個明知沒有天分的人,依然願意在舞台上努力那麽多年,為的是誰?表演給誰看?他們到底是真的無知還是想繼續自欺欺人?
“夠了,你們不要吵了!”季舒雲大吼一聲,接著就是三個人的沉默。
童心一點都不客氣的撕破了這些年來季舒雲想努力粉飾的太平。
當年是他讓季末去練得芭蕾,原本隻是抱著對童漓的一點念想而已,她究竟是不是這塊料,其實季舒雲也沒有那麽在意,隻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他也漸漸忘了季末跳舞的目的。
找回童心後,她的每一場比賽,他不曾錯過,一定會準備99朵玫瑰上台獻給他寶貝的公主,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了童心,然後再心中默默的說,季末沒有關係,她有那麽多人照顧,想要什麽都會有,而心心隻有他的玫瑰。
所以每一次季末對他投來渴望的眼神,他都當做看不到,傻女孩什麽都不會說隻是默默的在一旁看著一切,直到有一天渴望的眼神徹底消失了……
二十年來這個在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家庭,第一次完美不在,卻隻有讓人無法麵對的不堪,偷來的幸福,終究是偷來的啊!
第二天季末接到童心的電話也很意外,她以為她們之間不需要有什麽聯絡。
“姐姐,不要掛我電話好嗎?”
“叫我季末就可以了!”季末無奈的歎了口氣,關於稱呼的問題都不知道糾正了多少遍了,怎麽她就是這麽執拗呢!
“季,季末……”
“找我有事嗎?”
“那個,那個我是為前幾天爸爸,爸爸的事情向你道歉的。”童心也是一夜未眠,她喜歡季末不想讓她們之間的關係更加生硬,所以明知她不喜歡她還是硬著頭皮打了這通電話。
“該道歉的人不是你,我也受不起你的道歉。”關於過去的那些事情,童心對她的道歉不僅一次兩次,多的她都麻木了,責怪她?遷怒的事情她做不來,原諒她?自認也沒有這樣的胸襟,所以對她躲的遠遠的是季末唯一能做的,可是這女孩似乎完全不明白似得也讓季末感到頭疼。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沒生氣。”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童心,直接點好嗎?你若隻是為了季教授的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你我都是一樣,在大人們的過去裏隻有選擇接受的份,我理解你,但是也請你理解我的立場好不好?每次哪怕和你說話,我都覺得好辛苦!”
“那個,我沒有打算回季家,你知道就好,我,我先掛了!”說完之後童心像是怕又讓季末不高興,很快的將電話掛掉。
“大清早的怎麽在歎氣。”晨練才回到餐廳的唐景清就看到季末對著手機歎氣的樣子,很自然的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擁在懷裏,今天的季末紮了一個高高的丸子頭,露出修長白皙的脖子,讓他忍不住的想留下點痕跡。
“沒什麽,早餐你想吃什麽?我去準備。”
“隨便就好。”
唐景清多少能猜到她在為什麽事情煩惱,左不過就是他父親的風流賬。
對於季舒雲的所作所為,同為男人,他並不認同,既然這門婚事是他自己答應的就應該對婚姻負責,偉大的愛情不過是個好聽的借口。
“不開心的話就出去散散心走走吧,不要悶在家裏了。”唐景清不想季末一個人在家裏胡思亂想。
“好,我知道,你去上班吧,開車小心。”他的關心驅散了季末的壞心情,翻了翻台曆算著時間,她要做一件已經連續失敗兩年的大事,看來今年會有希望成功。
季末獨自一人來到了久光,下個星期是唐景清28歲的生日,他的生日在五月,前兩年每次都有為他準備生日禮物但是他都不冷不熱的接受。不要說一起吃飯了,那天能回來她就已經很滿足了。但是今年他們之間似乎有了不小的變化,讓她有了那麽點信心用心為他準備一個生日。
今天明明是工作日,但意外的久光人特別的多,沒注意一個小男人撲倒在了季末的腳邊:“啊,不好意思小朋友,我沒有看到你,要緊嗎?”
小男孩不說話,搖了搖頭意思沒關係。
可季末看了下周圍好像附近沒有和他在一起的大人:“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憋了憋小嘴,無助的看向周圍,似乎和家人走散了。
“能報的出家人的手機號碼嗎?我可以替你打個電話哦。”
小男孩又搖了搖頭,但卻牢牢的抓住季末的褲腿不放,像是在害怕什麽。
“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