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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咳出來的蠱蟲

  古公還是蠱公?不僵還是不講?

  之前我被他從樊牛大家抱出來的時候,也聽到村民這麽稱呼他。


  我有點聽不懂。


  麵對這二三十個老頭老太太的叩拜,樊守淡然的很,隨後還張開雙臂,朝上一舉,喊了句:“起僧!”


  應該是起身,因為我看到他這句話一出,那些老頭老太太就起來了,而且恭敬的站在祠堂兩邊。隻有一個白胡子老頭,站在原處打量我。


  這時樊守朝我看過來,“過來給族長先磕頭。”


  我以為他和我一起,誰知道,他並不和我一起磕頭,而是隻有我磕頭!並且,地上還沒有磕頭用的墊子,膝蓋隔得疼。


  我朝族長磕完頭,他居然咬破食指往我額頭點了一下,緊接著,又給樊守遞了個紅包。


  我本來準備起來,結果,族長向後退了一步,一對老夫妻又走了過來,這時,樊守告訴我:“這是二叔公婆。”


  這意思很明了,我得繼續磕頭。


  我隻得再磕頭,但這之後的老頭老太太們並沒有像族長那樣咬破手指了,不過照樣給了樊守紅包。


  一圈下來,我磕得頭昏腦脹,才被樊守拽起來。這時,我一起來,老頭老太太噗通一聲,又給我跪了,“蠱婆鴻福。”


  我吃了一驚,看向樊守,他卻拿著紅包美滋滋的,沒理我。我沒轍,學著他喊了句,“起來好了。”


  這些老頭老太太才起來。


  他們起來之後,我感覺額頭好癢,我剛伸手準備摸,突然,樊守一把阻止了我,“別動,讓血蠱進去。”


  血蠱?我一聽這話,腦海裏就湧現出無數條小蟲子往我額頭鑽的畫麵來,嚇得頓時就呼吸困難,全身打顫了。


  樊守估計看出我害怕了,難得的和我解釋說:“血蠱可是好蠱,中了之後,你不得病。”


  聽他說是好蠱,我這才鬆了口氣,這時,我額頭不癢了。


  族長不知道從哪拿來一條綠葉,遞給我,眼裏滿是慈愛。


  或許是覺得他麵相不壞,我就接過這片葉子,有點不明所以。


  樊守這個時候卻收起紅包,將葉子從我手上拿走,給我纏在額頭打好結。


  “這是幹什麽?”我忍不住問了句。


  他就回答我說,“哦,雖然血草鬼也是蠱,但它是益蠱,很有香氣,很多髒東西喜歡,所以,為了防止香氣溢出來引來髒東西,就要用甘蔗葉擋一下。”


  甘蔗葉子?原來是這樣,難怪這裏的人,都喜歡用這樣的葉子綁在頭上……


  不過,他說的髒東西是什麽?蟲子?還是其他鬼怪之類的東西?


  我是醫學院的學生,堅決不信迷信的。但是,對於他給我中蠱的事情,我沒辦法解釋原因。


  至於他說什麽髒東西的事情,我覺得是他們這些農民太迷信了,所以,我這會並沒有多在意,反倒是鄙夷他們。


  “族長,不好了,我家伢子又發起燒說胡話了。”


  就在這些老頭老太太要離開的時候,祠堂外麵跑來一個年輕的婦女,不過她的頭上沒有紮甘蔗葉。


  她表情有些慌張,目光是看向白胡子老族長的。


  老族長聞言,忙走過去問她,“前幾天不是讓汪神醫給治了嗎?怎麽還發燒呢?”


  “我也不曉得啊!所以,請你給出個主意,他阿爸去城裏打工了,這要是伢子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麽和他阿爸交代啊!嗚嗚嗚……”婦女說到這,就拽起圍在腰間的圍裙,擦起淚來。


  老族長想了想,扭過頭看向樊守,“阿守,要不你給看看是不是中了草鬼?要不怎麽汪神醫都治不了呢?”


  “還神醫,我就說他不行,還不信!遇到疑難雜症還不得是我!”樊守鼻哼一聲,但隨後還是跟著族長和那婦女去了她家。


  我當然也得跟著,因為,我一離開樊守超過三十步左右,就會肚子疼。


  婦女家是棟破舊的山石和黃泥壘起來的房子,屋頂居然也不是瓦,而是那種草蓋上去的,這是我見過最破的房子了。


  沒進她家裏,我就聽到小孩喊叫著“阿爹阿姆”。


  樊守和老族長他們跟著婦女進去了,我卻因為這房子的牆壁上有馬蜂洞,馬蜂在門口飛來飛去的,嚇得我不敢進去,隻站在門口往裏麵看。


  裏麵同樣很簡陋,家裏的家具大多是竹子做成的,小孩手腳都綁著綠色的尼龍繩子,胸口處也綁著幾道草繩,草繩是固定在一張破舊的涼床上的。


  小孩即使被綁,他還是不斷的掙紮著,發紫的臉上,露出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猙獰表情,口裏更是不停的喊著什麽,嘰裏呱啦的我聽不懂。


  就在我站在這的時候,身後不知不覺聚過來一些村民,我回頭掃了一眼,他們有男有女,穿著都是少數民族那種服裝,他們和我保持大概幾步距離,在我回頭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同樣在看我,隻是目光有些排斥和畏懼。


  還有幾個婦女聚到一起,對我指指點點的,我很尷尬,畢竟我在她們的眼裏,是買過來的媳婦……


  “啊~~!”


  突然一聲小孩的驚呼聲響起,讓我將目光收回,看向屋內,這時,我見到小孩睜大眼珠,在瞪著樊守。而樊守弓著身子,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著一根枯草葉子往小孩的鼻子裏戳進去。


  我看到後,都替這孩子難受,心想這幫人真愚昧,孩子發燒哭鬧不是很正常嗎?他們這是在胡搞什麽呀?


  眼看著孩子被他用草插進鼻孔後,身子抽搐痛苦不堪,隨後還有血從他的鼻孔流出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幾步衝進屋,勸樊守,“這孩子有可能是感冒發燒了,你們帶他去醫院看看吧?別這樣折磨他了!”


  樊守沒理會我,而是繼續用枯草往孩子鼻子裏鑽,離得近,我才發現,他手中的枯草杆在輕微的震動著,就像是另一頭被什麽東西拽住在搖晃一樣。


  而孩子也因此更加痛苦的扭曲身體,嘴裏不停的嚷嚷著。族長則協助樊守,把孩子的頭固定住,不讓他轉動。


  我這一聲喊沒讓樊守止住動作,反倒是讓孩子的母親生氣了,走過來拉著我的胳膊,朝我輕聲警告說:“你別吵你男人,他可是這裏的巫蠱先生,誰家著了蠱,經他一治,都能給取出來的。你們外鄉人不懂,看著就成。”


  孩子他媽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孩受苦。


  隻是我對這巫蠱師有些好奇,這是一種什麽職業?

  樊守大概將整根枯草插進孩子鼻孔中之後,孩子身體抽搐的越來越厲害了,孩子的母親就跑過去按住他的腳,咬著唇,哭著看著自己的孩子。


  我看孩子實在可憐,心裏暗罵樊守不是人、愚昧!

  就在這時,樊守居然把本來插進孩子鼻孔裏的枯草,猛地一下給拽出來了,於此同時,枯草最末端上扒著一隻黑漆漆的蟲子!!


  他拽出枯草之後,把枯草扔到地上,在蟲子蠕動要跑的時候,他從婦女家的灶台上抓過一把鹽,快速的灑在黑色的蟲子上,頓時,蟲子身子一僵不動了,幾秒鍾後,就化作了一灘發綠的濃湯。


  我看到後,肉麻的抱著胳膊,呼吸都困頓了。


  這是什麽鬼東西啊?寄生蟲嗎?好惡心!!!


  “是草鬼!不過,這下蠱的人雖然手法嫻熟,但是,下的蠱不是什麽頂級蠱。不過再遲一點,這草鬼就吸在肺裏麵了,孩子就真的沒救了!”樊守拍了拍手上沾的鹽,朝孩子同情的看過去。


  這時,孩子已經安穩下來,閉著眼睛,鬆開眉頭,淺淺的昏睡過去了。


  孩子的母親聽這話,哭著給樊守下跪磕頭道謝之後,就在老族長的幫助下,給孩子把身上的繩子解開了。隨後,就朝外麵圍觀的那些村民吼起來,“我知道是誰給我兒子下的草鬼了,如果他要是再敢下,我一定不放過他!”話末,還解開自己的圍裙,往門沿上甩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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