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3、回答我，說你愛我。
“是……你救了我？”雲瀟的聲音，溫柔而緩慢。
她的眸光中含著碎碎的光亮，溫柔地像是一彎溪水。
傅薄俞怔住。
“不……是嗎？”
她又緩緩問，眼中多了些許的困惑。
他回過神，但眸光還有些許閃爍。
救了她？
她在說什麽？
“你指得，哪件事。”他出聲，嗓音啞然。
雲瀟愣了愣，然後緩緩露出了一抹略帶羞澀的笑意。
“那兩個癡漢……”她的聲音很小，很輕。“謝謝你……”
明明是一段讓人極為不愉快且驚恐的回憶，她卻傻傻地不知道害怕。
因為在她心中，這個救下她的男人，就是她的天神。
盡管獨自麵對那兩個癡漢的感覺相當可怕，但因此能認識他，她認為這是一種幸福。
傅薄俞的身體一時僵住，在她眼中，他看見了很多年都未出現的，那星星點點的癡戀。
她的眼神太幹淨。
一點點的心思都藏不住。
卻純粹得叫人自慚形穢。
他怔了怔，本能得想避開她的視線。
他感覺到心跳不經意加快了速度，但下一秒，胸口卻仿佛像被雷擊中一般的悶痛。
這樣的她，活不久了。
“不用……客氣。”他幹啞著嗓音，無意識地回複。
雲瀟聞言又笑，她彎了眉梢，眼底的溫柔和喜悅藏不住。
隻是，她剛想再出聲，腦中卻突得開始一陣鈍痛。
不適讓她再度皺緊眉，並且習慣性地艱難抬手捂住抵住額頭。
“好痛……我的頭好痛……”她痛苦出聲，一雙似水的眸子看向她，滿是信賴和祈求。
從救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成為她生命中最信賴的人。
她相信，眼下她的痛苦，他一定可以幫她解決。
然而，傅薄俞卻僵在原地，有那麽瞬間，他的心底甚至湧出無盡的心慌。
她似乎忘記許多事。
她忘記曾經他帶給她的痛苦。
忘記了她傅亦行。
此時此刻，她是那個九年前，剛剛被他救下，幹淨得似一張白紙的雲瀟。
她的眼裏隻有對他的崇拜和愛慕。
從這一刻開始，他就是她的全部。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一陣觸動，像是一串電流，密密麻麻穿遍他的全身。
然而，她開始不適。
她的記憶隨時可能恢複。
他根本不知還要多久，她又會變成那個憎恨他的女人。
他不願意她想起。
他的雲瀟，應該永永遠遠都是愛著他的樣子。
她的眼中，應該永遠充滿對他的愛慕和崇拜。
傅薄俞再度伸出了手，他修長的手指再度觸上她的脖頸，再次感受到了她滾燙的肌膚下，那血管一次又一次地有力跳動。
他應該現在就結束她的生命。
隻要現在殺了她，她就能帶著對他的滿腔愛慕離世。
雲瀟顯然察覺出了不適。
她喘不過氣，醒來前的窒息和胸腔炸裂的痛苦變得越發清晰。
是他。
他想殺了她嗎？
這個認知讓她傷心且委屈。
雲瀟沒有阻攔，她睜著一雙寫滿愛慕的眼，含著哭腔癡癡問他，“為什麽？”
她是他救下的，她願意死在他手下。
但是，她想知道原因。
麵對這樣的她，傅薄俞的胸腔震了震，然後極其艱難開了口，“我希望，你的心永遠屬於我。”
雲瀟的眸光微怔，然後緩緩露出些許羞意。
“你……看出來了嗎？”
“什麽？”
他的聲音微沉，心口倏然收緊，似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別過了眼，紅唇微微動了動，像是難以啟齒。但是幾秒後，她又重新看向他，紅著臉緩慢卻清晰回答：“我喜歡你呀。”
是他忘了。
曾經那個年輕的雲瀟，幹淨純粹，連表達愛慕都直接熱情得叫他心顫。
“如果，你真想殺我。”她的視線沒有從他身上移開，在這一刻格外的執著和勇敢，“那就動手吧。能死在喜歡的人手裏，應該也很幸福。”
言畢，她合上了眼，嫵媚的小臉上，不見一絲痛苦和悲傷。
正如她所說的，她隻覺得幸福。
傅薄俞怔了怔，卻是突然嘲弄笑出了聲。
收緊的手指逐漸鬆開，他收回手，然後笑得難以控製。
雲瀟再度睜開眼，怔怔看著他，沒出聲。
他卻往後退了一步，和她拉開了距離。
這麽多年過去，他仍是對當初的她毫無抵抗之力。
那個純真的、熱情的雲瀟，就像是他心底的一顆種子，包含了他所有對於美好和光明的希望。
她是他的心之所向，隻有在她麵前，他才能忘記那個讓他憎惡的家庭。
他執著地不肯放開她，因為她就是他內心深處向往的一切。
沒有她，他縱使得到一切，他的生命也終究不會完整。
隻是，美好和幸福對他而言，終歸沒有贏過傅亦行和能將傅家搶到手重要的。即便能再重來，他依舊會如此選擇。
是他親手放棄了她。
這是一條黑暗且殘酷的道路，它助他登上巔峰，卻注定了一生顧忌。
隻是他一直看不開，不肯認命。
但今天，他內心的偏執因為曾經的她鬆動了。
他笑得太肆意，也太突然。
“你怎麽了？”雲瀟忍不住出聲。
傅薄俞緩緩止住了笑，而後靜靜看向她，眼神複雜卻神情。
“回答我，你愛我嗎？”他莫名發問。
她怔了怔，臉上閃過一絲緋色。
愛嗎？
他救了她。
她隻是非常非常非常崇拜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他而已。
那，算是愛嗎？
她用那雙滿是愛慕的雙眸看著他，一時沒有回答。
傅薄俞的眼神卻柔和了下去，他的聲音微沉，像是帶著蠱惑，“回答我，說你愛我。”
雲瀟紅透，已經分不清是因為害羞還是高燒。
她想聽話照做，卻又不知為何竟然莫名說不出口。
最終，她隻能帶著羞意反問，“你希望我愛你嗎？”她緩緩說著，又是微微一頓，道：“你希望我愛你，因為你喜歡我對不對？”
說這話時，她眼裏似亮起了一道光。
傅薄俞沒回答，心頭那股震動感卻再次襲來。
他想，他已經失去了再掙紮的必要。
他輸了。
輸給了雲瀟。
“不！”傅薄俞糾正她，“因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