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給你我的全世界
顧小沫愣在那裏，麵色煞白，白嫩的手心早已浸染了薄薄的冷汗。
兩年之前，顧小沫和慕容寒門當戶對，情投意合，是世人眼中珠聯璧合的佳偶。而今，她隻是一個為討生活的外賣員，而他，依然高高在上，風華無雙。
這種雲泥之別，讓顧小沫心生怯意。
顧小沫不怕慕容寒恨她、怨她，她隻怕慕容寒會看不起她。
慕容寒墨眸微轉，幽寒的眸光輕掃了一下顧小沫受傷的外賣盒，薄薄的唇漠漠然地吐了三個字，“拿過來。”
顧小沫抬眸，“嗯？”
下一秒便想到手中的外賣盒，顧小沫吞了吞口水，腳步帶顫地朝慕容寒走過去，然後將外賣盒放在了慕容寒跟前的桌子上。
顧小沫屏住呼吸斜著烏黑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窺了一眼慕容寒，兩年不見，慕容寒依然麵如冠玉，隻是眉心之處多了幾分陰戾，沒了往日那如水的溫柔。
見慕容寒不說話，顧小沫想要說點什麽，卻對慕容寒身上那股濃烈的寒意望而生畏，黯然歎息，便轉身離去。
眼睜睜地看著顧小沫的身影消失，慕容寒就隻是沉默。
來到書屋外麵，顧小沫仰天出了一口長氣，心底的緊張和不安也減少了多半。
顧小沫回眸看了一眼書屋，輕輕扯了一下唇角，她早就該想到的，隻有慕容寒才能讓從來不做外賣的五星餐廳破了例，這一點，她早該想到的。
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十一點了，爆單時間即將來臨，顧小沫蔥白的小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小聲嘀咕道：“顧小沫，加油，今天中午一定要送夠二十單！”
忽然，手機響了，顧小沫剛要搶單，經理又打來了電話，顧小沫很想掛掉，可是一想到她還要指望著經理給她發工資，便接通了電話。
“什麽，又指定我？”顧小沫櫻粉的唇嘟的高高的，一臉的不情願。
然，下一秒顧小沫就忍不住歡喜起來，“什麽，雙倍工資，好好好，我馬上去！”
一想到送這一單可以拿雙倍的工資，顧小沫就心生蕩漾地去了，剛一推開畫室的門，慕容寒迎光而立的背影就帶著坦然然的風雅跌落在顧小沫逐漸放大的瞳孔裏。
良久，顧小沫才難以置信地吐了幾個字：“怎，怎麽還是你？你，你不是在書屋麽？”
慕容寒就隻是沉默，四月的日光透過落地窗落在他清雅的身子上，散落一地流動的璀璨。
幾秒之後，慕容寒輕輕轉身，頎長的身子將透過來的日光帶動一抹微微浮動的光影，那光影落在顧小沫的眼睛裏，閃著細碎的金光。
顧小沫的心，隨著那抹光影輕輕一晃，慕容寒啊慕容寒，你總是能夠如此的風骨出塵，真好啊。不像她，早已灰撲撲。
“拿過來……”慕容寒薄薄的唇線宛如雕刻，這是他今天對顧小沫說的第二句話，跟一句一模一樣。
顧小沫蹙了一下眉心，假裝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慕容寒，將外賣放下便轉身離開。
快走到畫室門口的時候，顧小沫的腳步變得輕了、慢了，她希望慕容寒能夠喊住她。
可是慕容寒沒有，直到她離開畫室、關上畫室的門，慕容寒都沒有叫她。
顧小沫的心，沒來由的一沉，仿佛墜入了幽暗的深海之中，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顧小沫走到馬路上，黯然回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間有著慕容寒的畫室，顧小沫不知道顧冷兩次指定她來送外賣卻什麽都不說，是何用意。
顧小沫剛準備接單，一個她經常送外賣的店家給她打電話，說是有個單子一直沒有人接，問顧小沫可以不可以接一下。
顧小沫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答應了。
顧小沫拿著外賣剛走，店家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若不是有人用大筆現金收買他，他才不會將顧小沫給推出去的。
顧小沫剛一走進花店，腿就軟了一下，手裏的外賣都差點掉在地上。
怎麽又是慕容寒！他不是在畫室麽？
先是書屋，後是畫室，現在又是花店，怎麽到處都是慕容寒！難不成他有分身之術不成？
“你，你，你……”顧小沫水漾的墨眸爬滿了恐懼，倒映著慕容寒那驚為天人的麵容。
慕容寒依然不說話，修長而又白皙的手指裏捏著幾顆白色的滿天星，兀自把玩欣賞著。
慕容寒手執滿天星的樣子，一下子將顧小沫的心拉到了五年之前。
五年之前，也是人間四月天的季節，慕容寒捧著一束滿天星，眉眼如水地看著她，深情款款地說道：“小沫，我不能把全世界都給你，但是我會把我的全世界給你。”
慕容寒不能把全世界給顧小沫，可是他卻是用著要把全世界都給顧小沫的心來愛著、寵著、護著、疼著顧小沫的。
一想到那個畫麵，顧小沫的心就像是被浸染了劇毒的針一針一針地紮著，密密麻麻地疼，疼的她白潔的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回憶有多美，現在就有多疼。
顧小沫櫻粉的唇微微顫栗，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有那烏黑的眸子幾乎是在瞬間就蒙上漣漣的淚光。
“拿過來。”慕容寒看都不看顧小沫一眼。這是慕容寒今天跟顧小沫說的第三句話，與前兩句一模一樣。
顧小沫抿了抿唇，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極力控製著自己想要落淚的衝動。
顧小沫將外賣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她很想問問慕容寒到底想幹什麽，可是她終究什麽都沒問。
她潰不成軍的狼狽和難堪，配不上慕容寒的高高在上的坦然和自然。
顧小沫垂著頭，眉眼含傷地走出花店。這一次，顧小沫瘋了一樣祈禱，慕容寒不要突然說話，不要突然叫住她。
還好，上帝聽見了她的祈禱，慕容寒給予她的回應依然是猶如死灰的沉默。
外麵的眼光真明媚啊，明媚到讓人覺得憂傷。
外麵的陽光真刺眼啊，刺眼到隻是稍稍一眯眼睛，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