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聾啞穩婆
穩婆倒是一點都不難找。
混亂之城雖大，攏共卻隻有這麽一個穩婆。
“這位穩婆看上去年紀大，實際上連五十都不到。十幾年前一個人出現在混亂之城，憑借這門手藝活了下來。幾年前在城外撿到一個嬰兒，就是那個孩子。”
混亂之城雖然亂，消息倒是靈通。
殷明花了些錢，就將這個穩婆的消息打探得清清楚楚。
夜色漸漸暗下來，齊珩和蘇悅來到了穩婆所在的院子門外。
這個院子比趙本租用的那個更小，更破。昏暗的油燈光從窗戶裏漏出點點光，偶爾可以聽到窸窸窣窣行動的聲音。
殷明上前敲了敲門。
裏麵很快響起腳步聲，昨天在賭坊裏見過的那個小孩子打開了門。
他原本以為殷明家有人生產，急急對他說了句：“等會，奶奶馬上就來了。”
殷明趕緊擺手：“我們不是來找她接生的，而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她。”
恰好此時穩婆已經穿戴整齊走到了院子裏，略顯渾濁的眼睛有些懼怕的看著殷明。
猶豫了片刻，穩婆衝著小孩招了招手。
孩子打開了門，將他們放了進來。
院子的內部比外麵更顯破敗，唯一一間可以住人的房子裏除了一張床幾乎沒有任何家具。
似是看出他們的疑惑，小孩自顧自的開了口：“城內雖然也有人生孩子，但生的不多。奶奶身體不好，賺的錢也舍不得吃藥，你們若是想搶劫的話就找錯人了。”
看著超乎尋常冷靜的孩子，蘇悅頗有幾分哭笑不得。
“我們不是搶你們東西的，我們隻是想問問你奶奶關於她胸口墜子的事。”作為唯一的姑娘，蘇悅溫聲開了口。
穩婆聽到墜子兩個字的時候，微微抖了抖。
小孩回頭看向奶奶，他知道奶奶有個特別寶貴的墜子，不管這些年再怎麽窮苦都沒想過要把它當掉。
穩婆衝著孩子打了幾個手勢。
“奶奶說那墜子是她撿的，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小孩翻譯。
蘇悅看了穩婆一眼，沒有忽略她眼底的驚惶：“既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我們可以看一看嗎？”
穩婆劇烈的搖頭，死死捂住了胸口。
小孩頗有幾分無奈：“雖然是撿的，可是奶奶很喜歡，她不想給你們看。”
蘇悅回過頭看了齊珩一眼。
齊珩略微猶豫，拿出一塊玉牌在穩婆麵前晃了晃。
這是他北辰太子的身份牌，若穩婆是宮裏的人，必定認識這塊玉牌。
果不其然，那穩婆的身體踉蹌了一下，勉強扶住了門框。
她不可置信的看了齊珩一眼，當即跪了下去。
“你果然是北辰皇宮的人。”齊珩皺眉看向穩婆。
北辰國的宮人並不是終身在宮內的，一般宮人到了三十歲就會被放出宮。出宮時還會發一筆例銀，絕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
況且，每個宮人在離宮前都要接受檢查，不允許將宮內的東西帶出去。
正是因為這些規定，這個穩婆才越發顯得神秘。
穩婆顫顫巍巍的從胸口掏出那枚玉鐲殘片，雙手奉到了齊珩麵前。
玉鐲雖然已經碎裂，但仍舊可以看出原本的玉質極佳，瑩潤透光。
這個鐲子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它整體被雕刻成了一隻鳳凰的模樣，這截碎片恰好是鳳凰的上半身。
也正是因為這樣，齊珩才會一眼將它認了出來。
“你到底是誰？這個手鐲又是怎麽回事？”齊珩皺眉看向穩婆。
他曾經在皇後處看到過一模一樣的手鐲，但北辰帝曾經告訴過他，這個鐲子在這世上是獨一無二的，因為當時雕刻它的那位玉師在完成這個作品有沒多久就去世了。
穩婆搖了搖頭，焦急的衝著小孩打了很多手勢。
小孩壓根沒看清，隻得擺擺手：“奶奶你慢點，我還沒看出來呢。”
穩婆愣了愣，情緒終於穩定些許，慢慢的比劃起來。
“奶奶說，她曾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小孩一邊看著穩婆，一邊翻譯。
“當時皇後娘娘還沒生下太子，性子非常溫柔。不僅從來不會打罵宮人，還常常給他們賞賜，說是以後出宮了也可以有依靠。”
蘇悅有些驚訝，這個和她認識的那個皇後似乎差別有點大啊。
齊珩也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麽。
“皇後娘娘生完太子後，奶奶照例前往伺候，卻聽到寢殿裏有奇怪的聲音。剛進去，就見寢殿淩亂不堪，皇後娘娘坐在床上發愣。”
“看到奶奶後，皇後娘娘生了很大的氣，讓奶奶將東西清理幹淨。”
“奶奶看到地上有這截鐲子的碎片，知道這是娘娘最愛的鐲子，便悄悄收了起來想尋工匠問問是不是可以修補。”
“可第二天早上奶奶和其他人就都被娘娘趕出了宮，說是伺候不利。”
說起當年的往事，穩婆的臉上露出些許惘然。
“出宮後，奶奶遇到歹人差點被殺死，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也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小孩慢慢的將所有的話都翻譯出來，而後悄悄躲到了奶奶身後。
也算是陰差陽錯，這截鐲子就被穩婆帶在了身邊，一直到現在。
“那天晚上，你有沒有看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齊珩皺著眉問。
穩婆茫然的搖了搖頭。
皇後處置了宮人，這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讓齊珩真正奇怪的是，既然原本的那個鐲子被毀了，皇後現在的那個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她擔心北辰帝會因此對她產生芥蒂，偷偷重新做了一個？
齊珩微微握緊了手，他總覺得事情並非如此。
“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齊珩深深看了一眼穩婆，沉聲吩咐。
穩婆將小孩護在身後，重重的點頭。
一個可以將這截手鐲保存了十幾年的人，想來也不會做那種傻事。
齊珩讓殷明給了兩人一張銀票和一些碎銀子，轉身離開了院子。
走到門口，齊珩就低聲吩咐申武：“回去之後，查查母後宮內換人的事。”
申武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