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年第一單（五）
郝院長聽到他問到了婷婷，握著杯子的手突然間頓了一下，麵露難色，一時間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當中～
衛驍霖看他的樣子好像壓根兒，就不想提起這件事情～
郝院長附身將手中的杯子放到了麵前的茶幾上，猶豫了一會兒，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自責的說道：
“.……要說婷婷的事情.……責任在我～”
小張聽著郝院長的話，感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比較重要，瞬間嚴肅了起來，坐直了些，又開始記錄著～
“婷婷是個很聰明的小女孩，長的也挺可愛的，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能想起她紮著兩個小辮子，蹦蹦噠噠的樣子……”
衛驍霖覺得他越說越跑題了，便問道：
“那您為什麽說‘責任在您’呢？”
“.……因為……婷婷是我弄丟的～”
郝院長說話的時候，眼眶中瞬間包含熱淚，雖然沒有流下來，但是從他哽咽的語氣中，可以聽的出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
“.……”
衛驍霖和小張聽到他的話的時候，都是挺震驚的，因為來得匆忙，衛驍霖也沒有回警局，所以對他們家裏的事情都是通過小張告知的，賀婷婷的事情也隻是一知半解，但是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一層關係～
這麽多年閱人無數的郝院長，自然是看的出來他們兩個對自己說的話還是感到挺意外的，沒有等他們兩個問什麽，便主動說道：
“當年，賀言銘去世之後，王華一個人給他辦身後事，那個時候婷婷還小，還需要人照顧，王華的身體也不是太好，正好我兒子和婷婷差不多大，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就把婷婷托付給了我～”
“她沒有什麽親戚朋友嗎？為什麽要把女兒交給你？”
“因為那段時間，她和她婆婆兩家人鬧的不太愉快，也沒有什麽人能顧及的上婷婷，
因為賀言銘走的比較突然，又留下了遺書，那上麵對賀言銘的家人是隻字未提，她們都說賀言銘的死一定不是自殺，他平時那麽孝順，父母健在，是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離開的，
當時準備手術的時候，她們就極力反對，也是她們說的，我們才發現賀言銘是攜帶者，所以手術的事情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那她們家裏人既然懷疑，就沒有要求再繼續調查嗎？”
“調查了，做了屍檢，最後警方給出的結論也是自殺～也正是因為這樣，耽誤了幾天，所以賀言銘過了好多天之後，才下葬，而這些天，他們鬧的不可開交，婷婷就一直在我家裏麵～”
“那婷婷呢？那段時間，離開家，父母都不在身邊，她就沒有什麽反常的嗎？”
郝院長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
“.……沒有吧.……因為我愛人也是醫生，我們兩個都挺忙的，那段時間幼兒園又放暑假，所以白天上班的時候，我都會帶著來兩個孩子來醫院，
婷婷是一個很堅強的小姑娘，那段時間在外人麵前，她從來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別人都說她是因為年紀還太小，不知道死亡是什麽，才這樣的，
但是我是看著她長大的，王華平事上班比較忙，婷婷算是賀言銘一手帶大的，所以婷婷自然還是和爸爸的關係要好一點，所以她怎麽可能不傷心呢，
有的時候，我看到她和我兒子在一起玩的時候，都安安靜靜地，看的出來，她不像之前那麽開心了，而且總是會問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晚上有的時候，也會偷偷的哭～”
聽到這裏，衛驍霖突然覺得有點蹊蹺，便打斷了他的話，連忙問道：
“莫名其妙？那她都說了什麽啊？”
“這.……這麽多年，時間太長了，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了，但是也不能算是莫名其妙吧，就是會說一切不符合她年齡的話，大概就是一些‘一命換一命值不值得’之類的～那個年齡段的小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挺意外的～所以在意了些～”
“是挺奇怪的……那您沒有和她媽媽說說嗎？是不是因為她爸爸的離世，小孩子的心理上出現了什麽問題啊？”
“是啊～我當時也是這麽覺得的，就和她說了，但王華說之前在家裏的時候，她們念遺書的時候她聽到了，怕給她造成什麽影響，所以才把她送到我這裏來的～
後來我也谘詢了心理醫生，經過重大打擊，她有這樣的反應，也算是情理之中，讓我們平時多和她交流交流，關心關心她能好一些～”
衛驍霖聽到這個解釋，覺得也算是合理，但是向來敏銳的他，心裏不禁產生了疑問，
「真的是這樣嗎？要是真的如他所說，王華她們兩個結婚之後，夫妻恩愛，家庭和睦的話，這種家庭條件下長大的孩子，應該不會這麽敏感才對，按理說，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吧～」
“那她是怎麽失蹤的呢？”
“.……那天是婷婷爸爸的葬禮，因為都是老熟人了，所以醫院裏麵沒有班的人，都去了葬禮，所以那天的人也特別的多，因為婷婷是他女兒麽，按照習俗要給賀言銘守靈，所以我早早的就帶著她過去了，但是我們剛到靈堂，還沒等進去的時候，靈堂裏麵就吵起來了，
言銘的姐姐和媽媽兩個動手打了王華，嘴上還嚷嚷著什麽是她客死了她們的兒子和弟弟，因為王華的家人們都不在了，我看這邊就隻有她一個，就上去拉架了～
可是就.……就那麽幾分鍾不到的時間裏，婷婷就消失了，再也沒回來.……”
“你們當時沒有馬上找她嗎，失蹤時間不是很長，而且像殯儀館這種地方，人販子什麽的應該也不會到這種地方拐賣兒童吧？”
“我們當時發現她不見了的時候，就找了，我們找遍了殯儀館的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後來我們就報警了.……
但是在那個年代，不像是現在，到處都有監控，翻下監控就能找到線索了，那時候，想知道什麽都要靠問，
因為婷婷是女孩，所以言銘的媽媽和姐姐都不怎麽上心，一心操辦著他的葬禮，一連一個星期，王華就像是瘋了一般，一直在找尋婷婷的下落，後來還是暈倒在了大街上，被人送到了醫院才停止～
從那之後，婷婷就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了～”
衛驍霖看著他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看著他從白大褂的口袋裏麵掏出了手帕，便收回了要遞給他的紙，稍稍放低了聲線，語氣中滿是遺憾的問道：
“那……這麽多年來，她就沒有再找找嗎？”
“沒有了，王華醒過來之後，身體就更不如從前了，也是醒過來之後，她對這件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麽執著了～”
“那這麽多年來，派出所那邊也沒有什麽消息麽～”
郝院長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但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過不了心裏這關，一直在找她，現在網絡很發達，我在網上發了尋人啟示，雖然有的時候會有一些線索，但是也都沒什麽用，現在希望越來越小了，畢竟就算她還活著，也一定長成了大人，變了樣子了～”
衛驍霖聽著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王華那個時候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有心髒方麵的疾病，但是想到她家裏臥室裏麵放著那個大大的行李箱，
今天自己還提了一下，對自己這麽一個青壯年的男生來說，也有點重了，而且她就自己一個人，就算是上下車的時候，有人幫她拿箱子，對她一個心髒病人來說，還是應該有點吃不消才對，
而且她都已經到要靠換心來治病的地步了，既然手術沒有做，不禁好奇她是怎麽活了這麽多年的，便又問道：
“您一直都說王華的身體狀況不好，已經要移植心髒的地步了，既然當年賀言銘的心髒不能用，她是又匹配到了別人的心髒嗎？我看她的照片，和她家裏的情況，感覺她看上去還挺健康的啊～”
郝院長說到這，將手中的手帕又塞回了口袋裏，說道：
“我們一開始的時候，也覺得有點奇怪，這應該算的上是醫學上的奇跡了～”
“.……怎麽說？”
“她從那次醒過來之後，就請了一個長假，獨自去了美國生活了一年，那時候我們老院長就是我們兩個的博士導師，也知道她家裏的情況，所以就借著出國學習的名頭，給了她一年的長假，讓她出散散心，畢竟一連串的事情，對她的打擊還是挺大的～
但是當時咱們國內的醫療水平並不是很好，那時候美國的醫療水平，遠超咱們，所以她在國外把病治好了，也是正常的～”
小張聽著他的話表示同情，默默的點了點頭，而衛驍霖卻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有多少丟失孩子的家長，終其一生都在尋找孩子的路上，而她卻這麽容易就放棄了，便問道：
“.……她就這麽去美國了？就在她女兒失蹤一個星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