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威橙嚴肅地看著霍予沉，“這件事也許很難查，還有別的潛在原因。但你的症結點停留在換孩子這個細節，我倒是很訝異。你的知識麵和見識不至於差到連醫院管理的發展也一無所知。醫護人員再失職，也不會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把三個孩子互相換了個遍，他們都一無所知。如果這麽容易就更換成功，那個時期的社會得亂到什麽程度？”
這句話說到最後已經有了斥責的意味了。
霍予沉也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
因為有褚韻智的出現，讓他從情感上發生了一定的轉變。
霍予沉真有些懷疑是不是他被人洗腦了，思路一直打不開，一直圍著那一個小小的症結點轉，反而遺忘了當時的大環境。
當時的法律和製度是很嚴明的，而且很多罪放到現在看起來很常見的一種犯罪，在當時都是死罪。
這三個孩子中，有兩個孩子還是大家族的孩子。
他們也許不會利用手裏的權利給始作俑者的人治重罪，至少也會利用手中的資源徹查這件事。
可他們不但放任這件事幾十年都不管它，反而還雙雙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這其中的原因遠遠比浮起的這一根小小的浮木厚重得多。
劉婉寧隻是這件事裏非常小的一環，甚至是可有可無的一環。
就算沒有她，褚家、何家、顧家也還會產生其他的牽連，通過別的方法得到平衡。
而他們之間所追求的平衡又是什麽？
事發的時候，何家也還在望城。
望城和秦城相差千裏，褚何兩家與顧家會有什麽樣的衝突？
可看著何非與顧常輝的書信往來，還有何非把私人財產瞞著丈夫、父母交給顧常輝打理這兩件事看來，他們之間又不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而顧家人見過何慈頌，顧老爺子、顧常輝對何慈頌的態度也不差，甚至連顧蘊跟何慈頌談戀愛，他們也沒有提出過反對意見。
褚家對褚銘也一直都很好，沒有因為褚銘不是褚家人而冷淡下來。
反而是他媳婦兒跟褚家還有些生疏。
霍威橙見霍予沉麵色陰沉地思索著什麽，並不打擾他的思緒，跟霍予非坐在一旁等他想通。
“褚家、何家、顧家共同把這件事密而不宣是在保守什麽秘密。”
霍威橙還算滿意的點點頭，“沒錯。不然何慈頌的存在，褚家人一點也不知道？再怎麽樣何褚兩家都是姻親家庭，一點也不關注是不可能的。”
“這三個人家共同的交集是何非，他們保全的是何非？”
“我猜是。”
“可何非不是死了嗎？”
霍威橙：“這些事我就不了解了，我對這件事的了解也隻是之前偶爾聽了一耳朵，之前連何非是誰都不知道。因為悅悅的身份才關注了一下。我想何非當時從萬人坑裏應該還拿了別的東西出來，鼎她委托給顧常輝打理，其他更有危害性的東西她應該藏了起來，又或者委托給了別人。而換孩子的事應該是三個家族共同安排的，隻不過半路殺出了個劉婉寧，給他們的事多了一些變數，但也不影響結果。孩子互換，互相表示誠意，又互相製約，達到相對穩固的平衡。畢竟三角形是最穩固的。”
霍予沉安安靜靜地聽著他爸的擔分析。
他爸平時話很少，但每一句都很有份量。
他對這件事看得如此透徹，話也大部分是篤定語氣說的，代表了他關注他們的動向有一定時間了。
現在跳出來說明已經看不下去了，不想讓他們再在精力耗費在這一症結上。
霍予沉笑道：“霍將軍，來別墅吃飯是您提議的吧？”
“算你還有點腦子。顧蘊回到秦城後的態度就是代表了顧家人的態，之前他們三家是平衡又穩固的關係。因為你之前介入了這事兒，以及悅悅嫁進了我們霍家，這個平衡已經打破了。何家兩老又年事已高，也沒人願意讓兩人老人帶著遺憾過世。正好對鼎的研究又有一定的進展，這個時候向我們伸手尋求幫助是最合適的時候。”
霍予沉默默豎起了大拇指，“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不然就白活了這麽些年。”霍威橙說道：“這事兒你有空就緊著點時間，最好在這一兩年內妥善的處理好了，別讓何家兩老帶著對他們女兒的愧疚走。”
“嗯。爸，聽您這一席話，我思路清晰了好多。”
“那就去處理。褚家、顧家也都在一定程度上示好了，何家估計也會告訴何慈估一些事。你們這些晚輩一起處理這事兒，有什麽需要動用的資源說一聲，能搭把手的我們這些長輩也願意搭把手。對於幾家人的秉性和原則底限我還算有信心，應該都是心係大眾的大事兒才能密而不宣這麽多年。”
“我也對他們有信心。”
霍威橙看腕表上的時間，說道：“你們兄弟倆自己走走吧，我回別墅看會軍事節目。”
“好。”
霍予非和霍予沉上頭霍威橙消失在小路的盡頭後，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霍予沉：“霍予非同誌，你們奔四的人了，能不能別這麽幼稚？”
霍予非：“你都兩個孩子的爸了，你還跟小時候賽跑呢。”
霍予沉：“我不是心裏鬱悶嗎？跑步有助於減壓和理清思路。”
霍予非：“我看是為了你倒退的智商感到羞愧，跑步後氣血暢通，毛細血管充血，別人就看不出你臉紅了。”
霍予沉：“擦，你要不要說得我就快挖地道跑路了一樣啊？”
霍予非：“我隻不過實話實說。你現在的臉皮比小時候薄多了，以前睜眼說瞎話都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年紀大了反而害羞了。”
霍予沉一口老血哽在心口。
他害羞？
他這臉皮比城牆拐彎還厚，他害羞什麽？
霍予沉：“我要是有害羞這種情緒，我就不混商界了。”
霍予非輕笑了幾聲，笑聲裏帶著幾分縱容。
霍予沉翻了幾個白眼，覺得他一個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一回到他大哥麵前就自動變成個孩子，時不時感受來自他大哥的縱容和關愛。
他好像真的不太需要這麽柔情似水的兄長之愛啊。
他大哥把這種關愛給戰妃多好。
隨即，霍予沉發現戰妃那個女漢子估計也不需要。
這麽一想，他大哥也是挺不容易的，心裏有柔軟的小花園，兩個他想寵著的人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