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一山還比一山高
趁銀桃和對方對峙時,宋初沉聲道,“幾位可否是要我?”
幾個黑衣人停了動作,相互打量幾眼,想來被人交待了什麽,略有些戒備的看著宋初。
最後還是為首的黑衣人開口,“不錯,我們主子請夫人前往一敘。”
宋初嗤笑一聲,“你們這也是請人的態度?”宋初看了眼阮曉和銀桃身上的血跡,不屑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首領一愣,做了個請的姿勢,“那還請夫人上車。”
銀桃和阮曉連忙阻止,宋初給了個安心的眼神,大方道,“我這護衛都被你們打傷了,貼身的丫頭也受了傷,我又是個要人伺候的,若你們主子誠心,那便把我這護衛放了,這丫頭便和我一起吧。”
為首者似乎打不定主意,先生早就說宋初不是個好想與的,要注意對方耍陰謀詭計。按他的意思,無關緊要的人殺了就是,免得以留後患。
“若不誠心,那便算了,我已有仆人進了京城,若我夫君發展我久久未歸,想來如今都快來了。不然,我便是留了屍體在這裏,也不會和你們走一步。”看到黑衣首領蹙眉沉思,宋初出言威脅。
“你在拖延時間。”黑衣人反映過來,怒吼一句,就想繼續開戰,好像要驗證宋初的話,遙遠處地麵起伏的聲音漸漸靠近,可以預感到對方著急的心情。
黑衣人看著一臉鎮定的宋初,好像萬事都握在手中的自信,忽的有些明白了先生對這人的忌諱。
果然是個不可小覷的女人。
“好,夫人請。”先完成任務再說。
阮曉趴在地上,更是感到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他著急道,“夫人,不可。”
宋初已經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看了阮曉一眼,“請轉告夫君,那日的事情替我道個歉,還請他好好等著我。”說完,也不給阮曉說話的機會,放下了簾子。
黑衣人聽聞馬蹄聲越加清晰,掃了半死不活的阮曉一眼,其中兩人跳上車架,用劍柄一抽,駿馬昂起脖子,發出一聲嘶吼,朝前方飛快奔去。
其餘把人各自散開,除了地上留著的點點血跡和車輪碾壓的痕跡,再無半分跡象。
阮曉雙眼赤紅,用刀劍紮在地上,支撐起半個身子,一步一步向前移動,好像有股力道在抓拉著,渾身鮮血未止,舒得又倒在地上,嘴裏發出一聲悲鳴。
馬蹄聲在地上踏過,好像戰鼓雷動,氣勢恢宏。
“阮曉哥哥,阮曉哥哥……”在阮曉支撐不住,準備閉眼之時,一道清脆的孩子嗓音叫得急切,慢慢的近了,近了。他努力睜開雙眼,瞬間便被駿馬上冷峻的男人吸引了目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不顧身上的傷口,翻身跪在地上,額頭挨近地麵,“主子,屬下護主不力,請責罰。”
宇文乾驅馬上前,掃視一番,看到地上的痕跡,眼中的風暴在聞言這一刻更甚,“追。”連個眼神都不留給阮曉,急切的說了個字,趨著駿馬飛奔,帶著一股子煞氣。
忽而,一隊人馬便消失不見,要不是遠處揚起的沙塵,剛剛恍然是一場幻覺。
錢有緣機靈的趁機跑了,不多時便遇到救兵,三言兩語重點說了,火速趕來,還是遲了。他艱難的把阮曉扶起來,阮曉傷感又擔心,早就顧不上自己。
卻說宇文乾注意到地麵馬車的痕跡,分秒必奪的追趕,遇到岔道,車輪痕跡多了一條,一模一樣的車輪印記,想來早就籌劃多時。宇文乾眼中含著狂風暴雨,身後的屬下們大氣都不敢出。
“兵分兩路,勢必給我追上。”說完率先帶著一對人朝左麵追去。留下的有序朝右麵飛奔。
宇文乾心中焦急,雙腿夾著馬腹,不停擊打,雙目直視前方,好像在無盡的遙望。忽的馬兒前腿一彎,眼看就要翻個圈栽倒在地,宇文乾展開雙臂,在不斷下跌的馬背上一點,騰在半空,正準備穩穩落地,頭上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撲捉目標。
宇文乾抽出纏在腰間的寶劍,注入內力,向頭頂一劃,劍氣化為一道鋒利的武器,大網從中間斷開。
身後的屬下們早就紛紛停了馬,列隊迎敵,見有黑衣人從周圍叢裏出來,不用宇文乾親自解決,提劍上陣。
宇文乾落到地上,和屬下換了馬,留下五人對敵,餘下的又朝前方奔去。
跑了沒多久,宇文乾便看到前麵蜿蜒的叢裏道上有輛疾馳的馬車,眼神一喜,身下的動作卻更快。
右手拿著寶劍,左手挽著韁繩。拐了個彎,宇文乾把馬車追上,劍從手中抽離,朝馬車駕坐前唯一的車夫打去。那車夫也不迎敵,側身躲過,猛擊馬腹,繞過彎道便是開闊的地勢,宇文乾雙目眥裂,隻因前麵便是懸崖,而那車夫似是知道宇文乾害怕什麽,趕著馬匹朝懸崖駛去,自己則在馬車掉落下去之前,就勢一滾,剛好掉到懸崖邊上,飛快的爬下了懸崖。
宇文乾棄了馬,運用輕功試圖抓住失控的馬車,還是遲了一步,親眼看著馬車的棱角與自己的手擦肩而過,掉落懸崖,在崖壁上發出激烈的撞擊聲。
宇文乾急了紅了眼,就要矮身親自爬下山崖,德全趕緊上前把人拖住,“主子,不可,恐怕下麵有敵人的陷阱。”
宇文乾滿身戾氣,從耳不聞,使勁把德全推開,怒吼,“滾開。”
德全急的又去拉人,身在局外,理智還在,德全抱著宇文乾的腰,身在趴在地上,一邊勸道,“主子,你冷靜一下,若馬車裏有人,為何剛才一直安靜無聲,若夫人在車上,知道我們來了,肯定會發出聲音示意的。”
暴怒之下的宇文乾力氣極大,德全被他拖著走了一大截,皮膚和地麵細小石子的摩擦,生疼。
聽到此言,宇文乾安靜了下。他本就冷靜理智,聰慧過人。若不是遇到宋初的事,何曾會如此失態。現靜下來一想,心知中計,把趴在地上的德全扶起來,扔給一邊的屬下,“留兩人下去查探馬車,剩下的與我一同回去。”
宇文乾返回之時,正好在岔路口和另一對人馬匯合,“怎麽回事。”沒有在身後看到熟悉的身影,宇文乾已有不好預感。
為首的沐樺上前一一道來,他們一隊遇到的情況和宇文乾差不多,“……最後屬下看到一輛馬車,本以為是夫人,匆匆上前掀了,卻發現裏麵空無一物,屬下想定是中計了,便率人趕回助主子。”沐樺慚愧低頭,最後的結果不用說,自己還是中計了。
宇文乾拳頭拽的死緊,關節處泛著白,麵上不動聲色,眼神銳利的仿若出鞘的寒劍。
“回去。”回程路上,馬匹慢悠悠的晃蕩,身後的下屬們麵麵相覷,主子這是受了刺激,索性放棄了?搖搖頭,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放棄夫人啊!
宇文乾那麵在暗自擔心,宋初卻剛剛駛出了這片樹林。宋初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她緊張的撕開銀桃的衣服,拿出隨身帶著的創傷藥,“銀桃,你忍忍。”一條一條的傷疤被刀劍割開,血肉翻卷,宋初早在戰場見過不少傷口,對這也免疫了。
銀桃倒是被宋初小心翼翼的動作給逗得開心。
“笑什麽?”宋初嗔了銀桃一眼。
銀桃嘻嘻笑,臉上還帶著未擦幹淨的血跡,笑容卻像林間精靈一般可愛,“開心啊,小姐親自伺候我呢。”
“沒大沒小。”宋初往傷口處灑著白色粉末,撕了裙擺邊上的布,給銀桃纏上,瞧著她臉上忍痛的表情,動作自然得輕了很多。
“不礙事的,小姐。”銀桃歡樂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那時候訓練,受過比這還要嚴重的傷呢。”
宋初以為銀桃是哄她寬心的,“那我怎的不見你身上多餘的傷疤。”
銀桃笑得非常得意,“那時候還小,而且主子拿得藥可有用了。”宋初抬頭,正好看到銀桃亮晶晶的眼睛,心裏不是滋味,拍著她的腦袋,“好了,受傷又不是好事情。”
銀桃和幾個黑衣人對戰一場,本就極消耗體力,現下又受了傷,眼皮都有些不聽使喚了,“休息下吧!”
宋初這麽說,銀桃可不敢真的這麽做,外麵還有兩人敵人,誰知道對方要做什麽?
銀桃眼睛一轉,宋初就猜到她在想什麽,“誰吧,既來之則安之。”宋初提了音量,也不知是說給銀桃聽的還是說給外麵的兩人聽的。
不過,銀桃倒是真的閉上了眼。
宋初靠在馬車壁上,能感受到車輪在地麵行走的聲音,凹凸不平的觸感,半闔著雙眼,呼吸慢慢平順,想象著宇文乾看到自己不見時候的暴躁,憤怒,心疼起來。忽的又想起慧恩的話,又慶幸這時候和宇文乾分開,否則真不知該怎麽麵對他。她根本沒有他想得那麽好,她那麽自私,那麽無恥……眼淚無聲無息從閉合的眼睛裏流出來。
且說外麵戒備著趕車的人,聽到馬車裏兩道平穩的呼吸聲,都有些欣賞這兩個女人的坐立不驚了。
宇文乾一無所獲,揮師回府,已是夜過中半。潛了下人,獨自坐在深漆色太師椅上,腰杆挺直,背脊有力,屋內沒有點燈,整個人隱在黑暗中,好像一動不動的雕塑。忽的那人睜開眼睛,鋒利的視線好像被虎狼盯著,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