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護住衣服
看著孫小小慢慢遠去的身影直到消失,魏叔玉這才慢慢卸下笑容。
他並沒有馬上打開門進去和王靜爭執,雖然惱火,但也知道那樣無用,所以他決定冷靜一下想想。
皺著眉頭,魏叔玉開始考慮現如今突然出現了兩個意外狀況。
第一就是王靜背後的大財閥,這個因為目前掌握信息有限的緣故,還不能完全確信王靜說的完全是事實,但是能被李勣派來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合作方,魏叔玉和孫小小的意見一致,不能反對隻能接受。一方麵原因是因為朝廷確實需要一個定心丸作用才能放心,魏家無法拒絕。另一方麵,酒精作坊一旦建設,工程之大自然不是玉霜作坊可比的。魏家雖說現在家底殷實,但是這麽一下也足夠被掏個空,如果把玉珠置辦田產的支出算在內,那麽就更加力不從心,若是有個什麽多餘的變動,魏家甚至有破產的可能。所以,這時候魏家根本吞不下這麽塊一塊蛋糕,有一個財大氣粗且有背景的財閥加入也好。
現如今不管是否被迫,這件事已經定下,可以暫時不去想。
第二個問題,就是王靜對作坊選址的近乎胡攪蠻纏的反對,魏叔玉已經問過孫小小,除了沒有任何理由之外,這王靜同時也沒有提出任何可以條件交換的可能,和商量的餘地。正是因為這樣,百戰百勝的變態孫小小才焦頭爛額也沒有一點進度。這對方就像是隻烏龜,一旦它無恥的縮進殼裏,任何人都無處下口。
現在摸不清王靜到底有什麽圖謀,但是對待作坊的建設地點,魏叔玉也同樣不會妥協。
護膚玉霜就是個例子,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帶給莊戶們不少好處,這還是初期最為原始的狀態。若是多加以完善,那麽隻是這麽一個作坊,帶給莊子的好處也將有著無限的潛力。所以這次酒精作坊同樣建在莊子上,魏叔玉幾乎有著偏著的誌在必地,他不滿足於現狀,想要莊戶們的生活更加殷實,越殷實越好!
這麽想著,魏叔玉暗自點了點頭,打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書房內燃起蠟燭,被昏黃的光芒照亮……
王靜正站在書案前,拿著一隻毛筆俯身寫著什麽,專注的表情少了分嫵媚,更多了分優雅端莊。
“王姑娘。”
王靜抬起頭,見到魏叔玉笑了笑,很自然的那種,似乎忘記了中午的不快。
“老師,學生剛寫了副字,您看看如何?”
魏叔玉皺了皺眉頭,猶豫一下走了過去,拿起那副字象征性的看了看,點頭之後重新放下。
雖然來到唐朝已經很長時間,但是魏叔玉的學習狀況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連最淺顯的識字還都必須要有小字典的輔助,更別說賞析評價書法這種高檔玩意。讓他欣賞藝術層麵的東西幾乎對牛彈琴,因為他甚至不知道這幅字寫得什麽,隻能從文字形體上判斷這王靜的確受過不錯的教育,起碼一手字極為清秀得體。
王靜一直觀察的魏叔玉,見他放下不由幽幽歎了口氣,“老師,你總是那麽急躁麽?”
魏叔玉眉頭一皺,“你指哪方麵。”
王靜重新拿起筆,拿過手邊的白紙寫了起來,回答魏叔玉的詢問更像是自言自語,“書法講究心如止水,百煉成形,其中最忌驕躁。這就像處世為人,看一件事,觀一個人。往往以為懂了,其實什麽也沒懂。有人說書法外表有形,內在有靈。人外在有所動,而內在有所思。表麵的總那麽容易被看到,往往也最容易被蒙蔽。想要下筆有神,先要拋開形的束縛看到靈。而想要看透一個人,則需忽略他之所動,觀其所思。”
魏叔玉沉默聽完,忽然曖昧一笑,“那你在想什麽?能不能告訴我啊,也好讓我‘看透’你?”
王靜笑著站直身體,若無其事的嫵媚一笑,“老師想要‘看透’學生,隨時都可以。”
雖然隻是耍耍嘴皮子,但是魏叔玉還是被王靜所表現出與這個年代不符的‘豪爽’嚇到了。
見到魏叔玉發愣,王靜笑意更深,“學生能看到老師的心,可以對您的話不為所動,所以知道您不會。”
魏叔玉翻了翻眼皮,這婆娘是變著法的罵自己有賊心沒賊膽呢?
王靜放下筆,重新拿起那副字,吹了吹墨跡,平整的放好,看著自己的傑作臉上露出最無邪的笑容。
“老師應該多嚐試著了解學生,而不是這麽快就過早的下結論,應該學生看看您的心一樣,不是麽?”
“你說的那麽多,意思就是我誤會你了對吧?”魏叔玉送了聳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誤會倒說不上。”王靜似乎不在意魏叔玉的無力,笑容不改道:“您隻要說,學生是壞人還是好人?”
魏叔玉撇了撇嘴,“我不知道怎麽判斷一個人是好人,但是要對我,對我的家人有壞心眼的就是壞人。”
王靜一愣,似乎被這個回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苦笑道:“那老師認為,學生對您家有壞心眼?”
魏叔玉一聳肩,不置可否。
王靜幽幽歎了口氣,“不提以前,就說往後,除開職責所在,學生是絕對不會對您家有壞心,你信麽?”
魏叔玉認真的思考一陣,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
王靜笑了,“這樣最好。”
雖然表麵沒有流露出什麽,但是心底裏王靜還是鬆了口氣的。因為起碼眼前這個男人並沒有立馬說不信,這就說明自己之前的話已經起了作用。可她又哪裏知道,魏叔玉之所以和中午的態度有所不同,完全是自己用心思考之後的結果,又怎麽會是那幾句話就能將顧慮打消的了的。現在麵對王靜,魏叔玉已經告訴過自己不能太過偏激,就像他自己不想被人冤枉一樣,他也不想冤枉別人,此時隻是用平常心對待罷了。
話說到這一步,魏叔玉借這個機會把想的都說出來,“中午的話王姑娘別在意。當時是有些頭腦發熱,以後你不管是用合夥人的身份,還是私下裏串門想來就來,但是公事私事咱們最好能分開,你說對吧。還有就是,咱們之前的師徒關係,既然散了就散了吧,以後改怎麽稱呼怎麽稱呼,不用再學生長學生短的。”
魏叔玉為人謹慎,尤其是事關自己與家人安全方麵從來都不敢有絲毫馬虎。雖說麵對王靜不再用隻憑猜測而產生的抵觸心情對待,但是對這個神秘的女人心裏的警惕是沒那麽容易放鬆的。因為他深知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一旦暴露出來的越多就越被人注意,家裏信得過的也就罷了,畢竟不會帶來什麽麻煩。可身邊總有一個可能成為心腹大患的女人跟著,誰也不敢保證不會發生什麽,並且時時提防也太過提心吊膽。
王靜聽了前麵的話麵露喜色,可最後一句說完立即一呆,“不讓學生再跟您學習?”
魏叔玉點了點頭。
王靜慘然一笑,“看來老師終究對學生有所防備。”
魏叔玉沒說話,因為他知道王靜其實心裏也清楚,兩個人之間都存在一層相互提防的薄膜。
王靜深呼口氣,走到魏叔玉跟前,“老師,我承認一開始要求當您學生確實目的不怎麽單純,但是隨著和您學習的次數越來越多,學生是真的敬佩您的知識,不管是深奧奇妙的算術,神奇的物理知識,還有讓人總有興趣尋找答案的生物,想要學的還有很多很多,學生真的很想和您一直學下去,答應我可以麽?”
看著滿臉真誠渴求的王靜,魏叔玉內心掙紮許久,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搖搖頭。
王靜閉上眼睛,輕聲說道:“就算學生真心求學也不可以麽?老師就這麽肯定我會傷害您的家人?”
魏叔玉並不想傷害王靜的感情,可更擔心家人,內心矛盾抉擇的感覺很不好受,聽完這話不免煩躁。
“你真的以為你很了解我麽?”
王靜睜開眼,嫵媚和笑容都消失不見,平靜的看著魏叔玉,“了解,你不讓我當您學生還是為了家人。”
魏叔玉沉默。
王靜繼續說道:“不止這件事了解,你以往做過的事學生隻隻要知道也都了解,因為學生看的懂您的心。”說到這似乎追憶,王靜抬起頭笑著,“您可以為家人不惜一切代價阻絕任何威脅,是因為您害他們受傷害。您可以放棄更多花前月下的生活教兩個普通孩子,因為您怕他們傷心落寞。您可以為一個沒有了威脅的莊戶人家治病甚至最後為他求情,是因為你憐憫他的苦衷。您就是這樣,學生說的沒錯吧,老師?”
魏叔玉怒喝一聲憤然起身,狠狠盯著眼眼前麵不改色的女人。
王靜平靜的看著魏叔玉許久,想要說話時卻不料魏叔玉忽然雙手伸來,抓住她的領口,分開兩邊撕開。
一片有如璞玉的雪白皮膚暴露在空氣之中,黑色抹胸半遮半現,香豔的一幕讓人忍不住浮想翩翩。
做完這一切的魏叔玉狠狠看了一眼,然後抬起頭望著一臉羞怒錯愕的王靜。
“你不是說我不是那種人麽?怎麽樣?我現在已經把你‘看透’了,我就是那種人!”
王靜回過神來急忙捂住衣衫退後兩步,雙眼噴出火一般瞪著魏叔玉,“你!”
魏叔玉冷哼一聲,“比起年紀閱曆,你在本侯爺眼裏還是個乳臭味幹的黃毛丫頭,沒事少跟我說教擺出副看穿人心的樣子,現在本侯爺也給你上一課,記住了,人心不能決定所有事,因為有一種來源於情緒變化所產生的叫做衝動的東西你看不到,甚至本人都無法捉摸。說這些是告訴你,沒有人是絕對的好人,也沒有人是絕對的壞人,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對於危險的人從不能放鬆警惕,自認為安全也要有所提防。”
王靜也不知聽沒聽見去,一雙美目似乎燃燒一般噴出火來,很難想象一個嫵媚著稱的女人竟如此忠烈。
魏叔玉重新坐下,鄙夷道:“雖然你自認為本侯爺不是那種人,但是在剛才你也應該做一件事。”
王靜冷聲道:“何事?”
魏叔玉瞟向王靜的胸口,“護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