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這個一直以來活在明假想和設定中的女人終於露麵了。
或許是想搞清楚她和祁敘之間的關係, 也或許是想會會她和自己究竟有多像。
在進家門之前，明同意了今棠的約見。
某咖啡廳，今棠已經訂好了包廂, 環境安靜又私密。誰也不知道這裏即將是兩個女人的正麵戰場。
十分鍾後, 明來了。
侍者將她領到包廂，推門那一刻，今棠抬眸看過來。
彼此對視, 明從今棠眼裏看到了某種錯愕和怔然。
她淡定走過去, “你好, 今小姐。”
今棠打量了會明，最後自己莫名笑了。
她掩了掩嘴，“抱歉，我隻是有點意外, 我們竟然有幾分相像。”
直到真正坐在今棠對麵，明才發現，自己和今棠真人也沒有像到那種地步。
大概隻是在某個角度, 做某個表情的時候才會有一些相像。
而且她的著裝偏淑女氣質向，和自己完全不同。
明心裏莫名有了些底氣，甚至覺得就像閨蜜們說得那樣, 自己比她美多了。
她不禁拿出氣勢坐直，淡定道：“你找我有事嗎。”
今棠對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 卡布奇諾可以嗎。”
明：“不用了, 你說完我就走。”
今棠點點頭, “好, 那我開門見山。”
頓了頓，“我是祁敘的未婚妻。”
“……”幾乎是瞬間, 明放在桌椅下的雙手捏緊了包帶。
她不做聲，今棠繼續說――
“實事求是的話，我是祁敘曾經的未婚妻，但我相信，未來他的未婚妻也隻會是我。”
“我和祁敘去年因為雙方父母的生意認識，後來決定聯姻。但因為一些別人的蠱惑，我父母私自幫我退了婚，並選擇了和他弟弟聯姻。所有這一切我並不知情。”
明：“……”
“我們之間完全是我父母錯誤的決定，我出國這一年也是為了和他們抗爭。”“如今他們已經不管我了，我回來，也是希望能和祁敘和解。”
明默默聽著，從沒想到原來他們的故事是這樣。
難怪祁敘不喜歡別人在他麵前提今棠。
自古以來隻聽說過女人被男人退婚，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男人被女人退婚。
誰碰上這種事不惡心，不想躲得遠遠的。
明替祁敘不值，吸了口氣問：“可你確定，祁敘願意跟你和解嗎。”
“開始我真的不確定。”今棠說，“尤其是早上聽到他接了你的電話後，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可是現在，我覺得不一定。”
明緩緩抬頭，“為什麽。”
“我很喜歡祁敘，而且一直都相信，他當時同意與我聯姻，必然也是對我有好感的。我父母做那樣的事，我以為他肯定不會對我感興趣了，可當我看到你……”
今棠身體微微前傾，“看到我們這樣相似的長相，我覺得祁敘或許對我還有感情。”
“他隻是用你來氣我，或者，把你當成了我。”
明：“……”
“我很抱歉這樣說，可是我想不到別的原因，為什麽會在我離開之後，他找了一個跟我這麽像的女孩交往。”
明竭力穩住自己，淡淡說：“像嗎？我覺得我和今小姐，無論是從氣質，談吐，著裝上都不像。”
今棠愣了片刻，輕輕笑道，“也許你說得對，我甚至承認也許祁敘現在更加喜歡你，但明小姐，你敢跟我打一個賭嗎。”
“賭什麽。”
“就賭，在他心裏，誰的分量更重。”
明垂著眼睫，不知道今棠要怎麽賭。
可她莫名沒有信心。
今棠說：“你或許不知道祁家複雜的家庭狀況，祁敘母親早逝，現在他擁有的一切都是這些年和他那位強勢的小媽鬥出來的。眼下他們正在爭奪一個幾百億的大項目，今家的站隊將直接決定項目會落在誰手裏。”
明皺眉，“小媽？”
“你不知道？”輪到今棠好奇了，“你們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了吧，竟然不知道祁敘最討厭的就是他那個小媽？”
“……”
明想起那天鄭容對自己過分熱情的態度，忽然一陣冷汗。
“豪門就是這樣，祁敘的弟弟被鬥到三年不願意回家，你肯定無法理解對吧。”
明沉默地聽著。
她的確不能理解一家人為什麽能這樣鬥。
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田安妮說的豪門水深才是對的。
“明小姐，我開誠布公地跟你談，是希望你知道我不會放棄祁敘，從一開始我要的就是他。我想他要的也隻能是我。”
“所以，要和我賭一次嗎。”
明：“……”
要賭嗎。
明問自己。
就賭，祁敘是對她動了真心，還是如今棠所說，隻是把她當做氣今棠退婚的工具。
說來好笑，如果賭輸了，那麽所謂的工具人就是自己了。
果然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明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去接受這個結果。
可她又不甘心。
她想要一個結果。
就算輸也要輸個明明白白。
很久後，明冷靜地說：“好，我賭。如果我輸了，我會幹淨利落地走。如果你輸了，你也是。”
今棠唇角輕輕揚了揚，“好。”
-
劇本走了90%，隻剩下最後一個場景沒有走完。
那就是顧遠的生日。
顧遠生日，林芸芸做了一大桌菜，可他卻沒有出現，而是去迎接了自己回家的白月光。
現實中祁敘沒有生日要過，為了這個賭局，明主動讓自己過個生日又何妨。
到時候如果輸了，自己起碼還能達成一個百分百體驗了劇情的成就。
回到租住的小區，明給祁敘打了電話。
“對不起，今天在外麵，手機沒電了，剛剛回家才充上。”
祁敘並不在意關機的事，重點解釋了昨晚突然離開的行為，“昨晚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才會臨時離開，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
明頓了頓，故作輕鬆地笑著說，“那你忙完重要的事了嗎，明天可不可以陪一陪我，明天我過生日。”
“生日？”祁敘很意外，“我怎麽記得你下個月才過生日？”
明隨便編了個理由：“那是陽曆，我們那邊過陰曆的。”
原來如此。
祁敘當即答應下來，“好，明天陪你過生日，想去哪裏玩。”
“不用了。”明輕輕說，“你忙你的，我就想在家裏自己做一桌菜，哪兒也不去。”
祁敘緩了緩，“能吃嗎。”
明成功被逗笑，“那我可不敢保證，你來了不就知道了？”
聽到明的笑聲祁敘才鬆了口氣，自己也兀自笑了笑。
“早點休息，我明天下了班就過來，陪你過生日。”
明嗯了聲，“那我等你。”
別讓我失望。
別讓我輸。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
明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怎樣的結果，但無論是哪種，她都會麵對。
遊戲是自己選擇開始的，也要由自己親手畫上句號。
無論是he，還是be。
第二天醒來，明讓自己像林芸芸對待顧遠的生日那樣，早早地去超市買了很多菜，認真地準備這最後一頓晚餐。
她沒下過廚，也不會做飯。
可今天是個例外。
明照著食譜在廚房裏忙了整整一天，傍晚五點的時候，祁敘如約來了。
他給明帶來了漂亮的蛋糕，還有包裝精致的禮物。
“生日快樂。”祁敘說，“時間太急，不知道選的禮物你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晚點我們重新去選？”
明笑眯眯地把他按在桌前坐下，“我不要什麽禮物，你陪我吃這段飯就好了。”
祁敘看向餐桌。
炒到發焦的土豆絲，混成湯渣的番茄煮蛋，還有一些看不出食材的內容。
跟上次的蛋糕一樣，完完全全的黑暗料理。
“明小姐，那天走了是我不對，你倒也不用這麽報複。”祁敘戲謔地挑起一根黑色的土豆絲，“這真的是為我準備的嗎。”
明偷偷藏起放在桌下的手機，故意哼了聲，“對，就是用來懲罰你的，你吃不吃，不吃不給麵子啊。”
一分鍾前，她通知了今棠。
祁敘已經到她家了。
她們的那個賭局也即將開始。
果然，在祁敘夾起菜的那一瞬間，他的手機響了。
明知道是今棠打來的，默默低頭不去看。
這次祁敘沒有離開，當著明的麵就接起了。
“喂。”
不知道今棠說了什麽，祁敘皺眉，“現在？”
等待結果的過程中，明的筷子握得緊緊的，不敢鬆手。
然而幾秒鍾後，她卻聽到祁敘說：
“知道了，我現在過來。”
明夾筷子的手頓時停在原地不動了。
她抬起頭，神情僵滯地看著祁敘：“你要走？”
祁敘看了眼手表：“工作上的事，最多兩小時，八點前我肯定回來，”
明：“……”
她知道自己輸了。
祁敘說完就要走，明沒忍住，喊了他一聲：
“你真的要走嗎。”
祁敘腳下一頓，又折回揉了揉她的頭：“我答應你，待會回來了哪都不去，你自己先玩一會好不好。”
須臾，明笑了。
“好。”
“你去吧。”
“乖，等我回來。”
嘭一聲門響，祁敘離開了。
明做了一天的菜，他一口都沒嚐到。
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明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自己終於學會做蛋糕了。
就在烤箱裏。
原本想今天跟他一起吃的。
可是，他還是走了。
明賭輸了。
承認難過，但她願賭服輸。
無論任何原因，今棠的確成功把祁敘從自己這裏叫走了。
原來一個過生日的自己，不配他留下吃完這頓飯。
明站在陽台上，看祁敘的車消失在黑夜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仰起頭出神地看著天空。
一直以為自己早就知道劇情的發展，並不會在意。
可當真的走到這一步，她才發現，人的情感是會變的。
從漫不經心到不以為然到萌生愛意再到深陷其中。
從來沒有置身事外的體驗，從來也沒有紙上談兵的經驗。
現在她感受到的每一種情緒，宋導曾經說過的，那種卑微，痛苦，絕望，複雜的愛恨交織。
都證明自己早已一步步走進了劇情裏，成為劇中人。
她最終還是成為了林芸芸。
滴――
手機短信的聲音。
今棠發來的：【我想你應該知道答案了，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今棠不傻。
祁敘有能力有膽量，更有擔當，是天生的強者，也是未來SG必然的上位者。
這一點，她從未懷疑過。
父母已經愚蠢地站錯了一次隊，她絕不會允許今家再錯一次。
所以她一定要贏這個賭注，讓明出局。
而她現在唯一的籌碼，隻能是度假村的項目。
用父親同意和祁敘合作，並馬上要商談細節為理由，成功把祁敘叫了出來。
祁敘有野心，太想贏了。
她知道他。
-
七點半，和今棠父親見完麵，度假村的項目成功推進了一大步。不出意外的話，鄭容挽不回局麵了。
如果股東們的票都在祁敘手裏，祁衡遠也不能一家之言做決定。
這就意味著祁敘可以不用二選一。
他可以贏鄭容，同時也可以留下明。
了了這半個月來的心頭大事，回去的路上，祁敘甚至想好了在見到明的第一眼，狠狠抱住她。
什麽都不想說，隻想抱住她。
快速重回小區，停好車，祁敘用最快的速度回了明的家。
可開門那一刹，房間卻空蕩得可怕。
什麽都沒有。
祁敘皺了皺眉，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可掛在門上的鑰匙提醒他。
他沒走錯。
祁敘疑惑地慢慢走進房內。
客廳裏，沙發上可愛的玩偶抱枕沒了。
餐桌上的卡通桌布不見了。
就連擺在電視櫃上的幾盆多肉也消失了。
兩小時前還生動鮮活的家忽然變得死氣沉沉。
祁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往裏走了走，這才發現――
不僅是客廳。
是整個家都空了。
空得像自己剛剛裝修好準備給明入住時的樣子。
祁敘敏銳覺得不對勁，拿出手機正要給她打過去，腳下卻被什麽東西絆了下。
垂眸一看，是放在沙發旁的一個小箱子。
直覺這個箱子與明的消失有關，祁敘馬上蹲下打開。
……
他皺眉看著箱子裏的東西。
曾經送給明的耳環，包包，各種禮物，包括今天的生日禮物，都原封不動地在裏麵。
這種明顯帶著決裂意味的消失方式讓祁敘的心瞬間沉了下來，馬上給明打了過去。
然而三秒後――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