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無法說出口
池悅沉默。
新婚夜?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新婚夜,終究,化成了泡影。
而此刻,這三個字從許墨弦嘴裏說出來,竟是隻剩下無盡的諷刺,還有延綿的心痛了……
許墨弦抬手,手指鑽入她的衣衫。
在肌膚相觸的那一刻,她渾身一僵。
連毛孔都在閉合。
許墨弦卻耐心極了,輕輕地吻住她的眉心,“悅悅,放鬆一些……”
池悅放鬆不了,他的手指,從她的腰肢往上一分,她就更僵硬一分。
如同從凍庫裏拖出來的僵屍一樣,不想動彈。
腦中冒出一個揮之不去的想法——
推開他!
推開他!
“悅悅……”許墨弦見她不動,急切地垂頭,去尋找她的唇瓣。
“不,不要!”
池悅終於忍無可忍,將他一把推開。
匆匆地逃出房間,她站在陽台上,直到海風吹來,將剛才那一份旖旎吹散了,她才覺得自在了一些。
許墨弦僵在原地,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
一個白天,池悅都窩在影音室裏看碟片。
再也沒有出去見許墨弦。
碟片很多,她挑了一部自己非常喜歡的老電影。
可是,看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頻頻走神——
記得在總統府邸的時候,心心和印印也曾經和自己一起看過電影。
那兩個小家夥在身邊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一會要喝汽水,一會要吃爆米花,害她連電影也看不成。
而現在,自己一個人清淨了,反而覺得更加無趣……
那兩個小家夥,還好嗎?
池影應該對他們非常,非常的好吧?
茶幾上的電話震動了兩下,是小Q打來的。
“悅悅,之前你讓我做的那份池影和孩子的DNA報告出來了,我是郵寄給你,還是幫你看看結果?”
池悅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的確是給過小Q頭發,讓她做這份報告的。
她想了一會兒,“郵寄給我吧。”
畢竟容修不是普通人,印印的身份也是保密的。
這件事,小Q知道的越少越好,對她是一種保護,對印印,更是一種保護。
“好。”小Q果斷地應下,“我馬上就去寄快遞給你。”
……………………………
夜幕很快降臨,池悅本來還打算繼續窩在影音室的,可是許墨弦已經來叫她了。
逃避,也避不下去了。
他把她帶到了海邊,“我們今晚,在這裏吃晚餐。”
燭光中,許墨弦起身,輕步走到池悅麵前,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
今早,他失敗了。
她推開了他,幾乎沒有任何的遲疑,直接逃離了那個有他的臥室。
許墨弦覺得那是氣氛所致,所以他特意安排了這一場露天的燭光晚餐,浪漫至極。
小提琴手十分專業地開始拉起曲子,是池悅最喜歡的,夢中的婚禮。
許墨弦扣住她的手,將她的腰身拉攏,圈在自己懷裏,“悅悅,我欠你一個婚禮。現在,先補上這首曲子,等我身體好了,婚禮也補回來給你。隻會比之前你錯過的那個更好,更盛大!”
曲聲悠揚,頭頂有繁星閃爍,空氣裏都是甜膩的香檳味道。
耳畔,是他綿綿的情話……
池悅垂下眸,不語。
許墨弦扣住她的手,帶著她在草地上翩翩而舞。
過去的十幾年裏,他們都配合得相當好,從來不會出差錯。
可是這一次,最簡單的華爾茲,卻被池悅跳得一塌糊塗。
她頻頻出錯,不停地踩到他的腳。
最後許墨弦跳不下去了,隻能停下來,拉著她坐下。
池悅還沒坐穩,手指上便驀地一涼。
“你原來的那個戒指丟了,我又重新……做了一個給你。”他輕聲道。
這一次,是很簡單的款式,金色的指環。
池悅訝然,“你自己做的?”
“是,”許墨弦溫雅地笑著,眼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下午去的手工坊。”
難怪,他白天都不在。
池悅看了一眼那個戒指,卻發現他的手指,手背上,有好多好多的血泡,有的甚至已經開裂,露出了血淋淋的嫩肉。
看著都疼。
“你的手怎麽了?”
許墨弦還想躲,又被她一把抓過來,放在手裏細細地端詳,“怎麽這麽多口子?還有血泡?”
池悅愣愣地盯著他手上的那些傷口。
十多年前和許墨弦認識的時候,她便知道他是含著金湯匙,踩著水晶梯出生的少爺。
肩不必扛,手,不必提。
就連他想穿鞋,也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想衝上去幫他係鞋帶。
可是,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用這雙手為她做事。
她的洗發水,他做的,純手工的。
因為她喜歡。
她在池家臥室裏的裝修,也是他親手,一點點做好的。
也是因為她喜歡。
他之前做的所有的事,原因都無外乎隻有一個——她喜歡。
許墨弦有些赧然,卻又為她眼中那些緊張而欣喜,“做戒指的時候,不太熟練,所以……被火花和磨刀給傷了……”
明明之前疼得十指連心,可是現在,竟也不覺得疼了。
他慢慢地將她抱在自己的胸口,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摁在她自己的心口上。
溫柔至極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畔,“悅悅,我之前做了混賬的事,傷了你。我知道,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但是,我會用我的一輩子都陪著你,慢慢地,修補好那些傷口,補償你,依你,無條件地相信你……行嗎?”
池悅恍惚,抬眸,看他。
這樣情深款款的許墨弦……
讓她似乎回到了最初的那個時光裏,那份美好,不曾變過。
就好像,他們之間所有的隔閡都不存在。
“你和池染染……”
“我永遠都不會再接受任何女人!我的妻子,是你。這輩子是你,下輩子,還是你!”他急切地保證著,“悅悅,相信我!”
池悅垂下眼簾,沉默良久。
一切都很安寧。
海風輕輕,夜闌靜靜,月光脈脈。
這似乎就是她從前渴望的生活——
溫和從容,歲月靜好。
而且,這個人,從法律上來講,還是她的丈夫!
可是,為什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在唇邊千回百轉,就是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