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淤泥盡染還是一塵不染?
是許墨弦!
池悅愣了一下,他怎麽會來這裏?
許墨弦站在門口,黑漆漆的眸子裏沒有任何的情緒,甚至,看到池悅,也沒有一丁點的起伏。
就像不認識她一樣。
“許先生,證件好了。”
門口的保鏢驗證了他的身份之後,把證件還給了他。
許墨弦麵無表情的接回自己的證件,又遞上另一份文件,“這是公文,請務必麵呈給閣下。”
“一定。”保鏢把文件接了過來。
許墨弦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沒有回頭地離開。
雪,還在下,有雪花落在他的發絲上,染白了發。
池悅愣愣地站在原地,回憶,卻湧了出來——
“墨弦,我喜歡下雪的時候。”
“為什麽?”
“因為下雪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到你白頭的樣子了。”
“傻瓜,以後你會看到的。我保證。”
從容平和,歲月靜好。
這是他們之前的期盼,她以為,自己可以看到他白頭的那一天的……
脖子後麵倏地一冰,心心把胖乎乎的小手貼到了池悅脖子上,“姐姐,我們繼續吧?”
池悅收回心神,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個小洋娃娃,沒有辦法再分心了。
“印印,過來,我們打雪仗咯——”
心心大聲喊著,把池澄和印印也叫了過來。
“我和姐姐一隊,你和池澄一隊!”心心很快分好隊伍。
一個冰冷的雪球猛地砸過來,池悅猝不及防,被砸中了冰涼。
生疼。
連帶著眼圈,也變得通紅。
她呆呆地,有些不知所措。
印印從對麵跑過來,“笨女人,你幹嘛不躲開啊?”
他明明就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反應的!結果她居然連閃避都沒有一下下!
真是笨到家了!
印印氣急敗壞,“鼻子都砸紅了!”
那個雪球,他可是捏得很緊實的呢!
池悅搖了搖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事。”
雖然很疼,可是,真的還好。
至少鼻子疼了,心,才不會那麽難過。
“都怪你啦,壞蛋印印!”心心一臉懊惱地看著池悅的紅鼻子,有些心疼。
小胖手輕輕的摸了摸,“我幫你呼呼好不好?”
她湊過去,很認真很認真地在池悅的鼻子旁邊吹吹熱氣,“呼呼就不疼了呢!”
小家夥的呼吸裏還帶著甜甜的糖果氣息,這麽一吹,池悅倒真覺得不太疼了。
她摸了摸鼻子,“好啦,姐姐沒事了。”
“我就知道好用,”心心燦爛一笑,“我摔疼的時候,我爹地也是這樣給我吹的。”
“你爹地?”池悅訝然。
她以為,那個女傭是單親媽媽才會帶孩子來上班的。
心心猛點頭,“是啊,他真的很好哦!很疼心心和印印的……”
“好啦!我累死了,上去洗澡然後吃飯吧!”印印有些粗暴地打斷心心的話,拖著她的小手就往回走。
關於爹地的話題不能再繼續了,不然心心肯定會說漏嘴的!
這個小笨蛋!
“印印,你慢一點,慢一點……”心心的聲音越來越遠,兩個小身影消失在門後。
池澄走過來,“悅悅,我們也進去吧,我餓了……”
“好。”池悅起身,耐心地幫他拂掉身上的雪花,兩個人也離開了。
雪地上幾串腳印交疊在一起,又很快被雪花覆蓋。
……………………………
府邸門外,鬆枝微晃,樹枝上的積雪落下來,覆在發絲上。
微涼。
許墨弦從樹後走出來,目光一直尾隨著雪中那個纖瘦窈窕的身影。
直至她消失不見,他才轉身,回到一旁的車內。
後視鏡倒影出他此刻的模樣——
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覆蓋在發絲之上。
原來,這就是自己白了頭的模樣……
手機,響起。
許墨弦接起,壓在耳邊,“什麽事?”
“許先生,您交代我們查的那個小白臉,我們實在查不到是誰,這事兒……”
“不必查了。就這樣。”
他掛斷電話,才發現自己握住機身的手,已經有些無力。
難怪他查了這麽久,甚至已經動用了許家的信息網絡去查,卻還是查不到。
原來,是他。
是容修。
心口處,猛地一刺。
緊接著,痛感鋪天蓋地地傳來,刺得心髒猛地一縮,再一縮……
血液不停地被人往外麵擠著,像是連空氣都被抽走。
呼吸,變得困難……
“少爺?”司機嚇了一跳,“少爺?要不要緊?要不要去醫院?”
他已經開始發動車子。
許墨弦努力地抬手,扣住司機的肩膀,“不許去醫院!直接回家!”
司機不敢反抗,趕緊把車子開出去了。
車子很快到了許家。
許墨弦下車的時候,除去臉頰上的淡淡蒼白,已經恢複如常。
“墨弦回來了?”池染染賢惠地迎接出來,為他遞上一個暖手爐,“快暖暖。我燉了湯,一直等你回家來喝!”
她挽著許墨弦的手臂上樓,吩咐傭人,“我和少爺去書房,你們把我熬的湯拿來。”
“是。”
書房內,許墨弦看著一張墨跡未幹的宣紙,“你在練字?”
“是啊,”池染染嬌柔地笑了笑,依偎進他的懷裏,“伯父說,要我多多練習,以後總會用得上。”
她抬頭,輕輕地吻上他的唇,“我在努力跟上你的步伐。可是我最想寫的,還是你的名字……”
隔著他的襯衫,她輕輕地嗬出熱氣。
一點點地挑逗他。
許墨弦看著桌麵上那幾個大字,溫和地推開了她,拿起桌麵上的狼毫筆,沾了沾墨汁。
池染染馬上要幫他換紙,卻被許墨弦止住,“不用,我們的名字,是要寫在一起的。”
他在紙張的空白處,自己的名字旁邊,寫下了第一個字。
然後,卻頓住了。
他看向池染染,似是迷惑,“染染,你的名字,是淤泥盡染的染,還是一塵不染的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