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輕小說の>星辰淚> 第九章 無知無畏

第九章 無知無畏

  他很想殺了她,但是他不敢殺了她。


  至少現在不行。


  他當然知道這個人是什麽身份,也知道她死在自己手上可能會導致的後果是什麽。


  當然,這些不是阻止他的最大阻礙,畢竟想要掃除這裏證據的方法有很多,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這裏全然是自己的地盤,想要做些手腳蠱惑她的家族並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


  但是遠在天邊的壓迫雖然可以不在意,但是近在眼前的危險他還是能夠看得到的。


  那四個姑娘剛剛離開高塔就被他誘騙了過來,但是這些少女非常的警惕,竟然在配合之下讓他們跑了,隻剩下拉瑞莎負責殿後被活捉。


  殿後被活捉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畢竟 當時的場麵上這位領主大人是占盡了上風的,這樣的重重包圍竟然可以讓她們跑掉,才是最大的敗筆。


  如果她或者,到時候還有的談,可以扯一些蹩腳的理由為搪塞,然後接受懲罰就可以了。


  自己並沒有在邪術師那邊留下什麽具體的證據,所以即便那些姑娘真的解決了這些邪術師,不管這些名門貴胄之後的人怎麽說,他隻要沒有被發現實際的證據,帝國就沒有辦法懲罰自己。


  最多是帝王越過法律對自己的領主施壓,然後讓領主對自己進行削爵。


  他效忠的對象是行省的領主,即便是帝王也沒有辦法越過自己的主人對自己進行懲罰。所以自己絕對不會有性命之虞。


  當然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保險的,畢竟還有一個遊離在法律之外的近乎恐怖組織的存在。


  好在,他覺得就算自己不這麽做,四個連魔導師境界都沒有達到的少女想要解決那些邪術師,實在是太癡人說夢了——雖然她們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和反應能力令他心驚膽戰過一次了。


  不過自己畢竟不能明著弄死她們,難免有些束手束腳。雖然這些少女的水平讓他覺得強悍,但是那些邪術師可沒有這樣的心裏負擔。


  讓他現在特別畏懼的事情,其實是線報中那個可疑的男人,雖然從下麵人的匯報上來看那個男人年紀不大而且形容上有點像是那個也不到魔導師的少年天才,但是他停留在城中的時間太短,並且反偵查意識還很強 ,想要抓捕他的布置在覺得可以實施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


  最糟糕的是,那個家夥暴露在明麵上的情報實在是太少了,在高塔那邊都得不到太多的風聲,但在那些好生事卻在關鍵時候嘴巴比誰都嚴的魔法師報列出的榜單裏評價異常之高。


  而且金發並不是個特別少見的發色,地下的那群人又是幫沒有什麽用處的廢物,七嘴八舌的每個人描述都不一樣,隻說是非常好看。


  廢話!亞特蘭蒂斯的天才沒毀容的除了極個別之外長得都非常好看。


  所以,如果那個人並不是天才,而是來保護他們的老師,那麽雖然對方還沒有冒險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給自己些顏色瞧瞧,而是選擇了更穩妥的方法的話,這個少女的用處就會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大些。


  和邪術師合作也不過是為了錢財而已,如果要錢和命選一個,他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實在也是沒有想到,高塔的行動如此之快,本來他已經發覺了高塔的探子找到這裏的痕跡,但是沒有聲張什麽就離開了,讓他以為自己有時間讓這些術師抓緊時間離開的。


  沒想到這些邪術師是真的不要命一般,知道消息了還不走,硬是留下來想要埋伏那群人。


  著無疑是要了這個小領主的老命了,這群廢物真算起來連攻下自己這種小城市高塔的能力都沒有,就是個下水道的老鼠開會的地方,竟然狗膽包天的想要埋伏高塔的法師。


  讓人無法算計他們心裏究竟是裝的什麽東西。


  昨天晚上本來連夜傳了個捷報,說是陷阱中困住了來犯者,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少人,但還是將其活埋了。


  這未必是個重大利好,因為如果那個仍然不清楚身份的人就目睹了這一切的話自己的人身安全可能會非常的危險。


  高塔護城法陣並沒有發現那個人的魔力湧動,甚至沒有絲毫的察覺。


  即便是他在第一時間內和高塔的指揮使通了氣,將偵查的力度調到最高,依然全無所查。


  但那個人顯然不可能是個完全沒有魔法回路的人,所以這給他了更大的壓力。


  即這個人很可能擁有超越了探測極限的魔力等級。


  小城的感知法陣當然不可能太強,否則每年的能源供給都是巨大的開支,即便上隻要是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在高級魔導師巔峰的時候,不需要完全到大魔導師境界的水平就可以讓他們沒有絲毫察覺。


  如果是那些精通隱匿和暗殺的裁決者來,甚至隻需要高級魔導師就可以蒙蔽他們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去過高塔,但是沒有人將他攔下來,出現的太過突然,離開的也無影無蹤。


  這種巨大的壓迫感才是讓這位領主心驚膽戰的原因。


  所以他這幾天囤積了重兵在自己的身邊,以此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能有多少用處,心裏仍然是沒底。


  這個小地方,隻要有個高級魔導師,基本上就可以宣布自己是無敵了。如果不能用人數耗死他,那麽自己的命是絕對保不住的。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那個人不知道這邊的消息,因為據說他到的時候還不知道四個少女的下落。如果死的是他,那麽情況就會好很多,畢竟他一死,其他人不夠成太大的威脅,還有斡旋的餘地。


  當然最好的情況就是他和他要保護的對象一起死在裏麵,這樣的話,所有人都可以被滅口,自己的生意和美好的小日子還能繼續高枕無憂的過下去。


  最遭的情況就是他已經知道了那些情況,而且死的還是其他的三個少女。


  而且在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可能自己就是這麽倒黴的碰到了這種情況。


  因為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就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在外麵看守的那些人全都死了。


  隻有一個人不知所蹤。


  沐恩當然不知道這裏的領主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被弄得神神叨叨快要神經衰弱,他其實還在自責自己的行為有些冒失。


  不過也不能完全怪自己,是能想到自己總是能夠遇到叛徒。


  時間還在清晨的時候,他看著那個沒有口吃毛病的人笑得還算溫和,但是這種溫和卻讓人更加的毛骨悚然。


  他甚至當對方的麵將後背交出,去拔起那些插在屍體與泥土上的武器,絲毫不擔心對方偷襲或者逃跑。


  “說吧。”沐恩一邊用仿佛在清理自己家後院姿態清理著戰場一邊用閑散的語氣問道。


  “你想知道什麽……”那個人看起來非常恐懼,而且年紀也不大的樣子。


  沒見過什麽世麵,這樣的人很好嚇唬。


  “我想知道什麽?你不是說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東西嗎?”沐恩似乎有些不耐煩。


  “我……我隻是被邪術師脅迫的,他們不會告訴我們太多的東西。我的家人性命都在他們的手上,我是被逼的!”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不想知道你的悲慘經曆,我隻想知道我需要的那些。”


  “我不明白……”


  “那你就可以死了。”沐恩轉過頭,寒芒已經在空中畫出一道飛馳的影子。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人驚懼的大叫起來,但是他能夠看出那把劍飛行的速度很快,他恐怕是難逃一死了。


  隻是沒有想到過了好幾秒中,仍然沒有感受到寒鐵透體的感覺。


  他慢慢的睜開眼睛,臉上的汗珠已經不斷的滾落下來。


  那把劍離他隻有一厘米,光潔的劍身上反射出的晨曦讓他覺得遍體生寒。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說點我想聽的。”沐恩用這種巨大的壓迫感摧毀對方的心智,讓他可以乖乖和自己合作。


  “這、這裏的邪術師,和、和領主有勾結……”


  “你不是說你沒有口吃嗎?”沐恩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滿對方的語速。


  那個人趕緊咽了一口口水,強行壓住自己心裏的恐懼,連貫的說出話來:“我們都是周圍村子的村民,這些邪術師抓我們這種有一定魔法天賦的人過來給他們充當炮灰和學徒,然後他們會以我們的家人為要挾。等我們成長到一定程度,他們就會試圖用腐化之力感染我們。”


  “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你的悲慘遭遇,我好像已經說過了。”沐恩仍然不給他提示,但隻是繼續進行著這種心理上的巨大壓迫、


  “我知道……我知道,您想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吧?他們現在就躲在一個更隱蔽的山洞裏,我可以帶您進去。”


  “呦?還挺有腦子的?知道與大部隊會合?”


  “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恨他們,他們拿捏著我的家人,如果有機會我也想殺了他們。被邪術感染之後很可能就會再也不認識我的孩子還有父母,可能還會親手殺了他們,我不想這樣。求求大人你可憐可憐我吧!別殺我,如果我死了,我的家人就會失去利用價值,會被當作牲口一樣殺掉或者賣給別人做奴隸或者娼妓的!”


  “那你見沒見過四個少女?就這兩天裏。”


  “沒有……我們很少能出來,一般都是被圈養起來的。隻有成為了邪術師才能自由活動。”


  沐恩點了點頭,準備殺掉對方,結果這個時候被一個聲音喊住了。


  “沐恩?”那個聲音有些成熟的味道,氣氛驚訝三分冷漠。


  “克洛伊?你怎麽會在這裏。”沐恩停下了自己的手,轉頭看去。


  克洛伊身邊沒有別人,而且她剛剛可能是聞聲而來,有意收斂了自己的腳步,就連沐恩都沒有感知到。


  “我在這裏執行任務,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們不會把你也給派來了吧?”


  “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我的女友在你們的行列之中。”


  “辛奈?”


  “你怎麽知道的。”


  “安舍爾老師不是一個特別好相處的人,能讓他收為弟子,除了和你有關係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他還不好相處?那世界上可沒幾個好相處的人了。”沐恩笑了一下,覺得克洛伊說的話未免有些奇怪。


  “他跟你和跟別人是不一樣的,我覺得你應該最清楚。”


  “不說這個了,其他三個人呢?你們分開行動了?這種情況下分開行動似乎是大忌?”


  “我不想的,既然你是來救人的,那你肯定手頭有情報吧?”


  “比你們並不更多,不過我剛剛問到了一些。”沐恩指了指麵前跪著的那個人。


  “這裏的領主和高塔指揮使都是叛徒,拉瑞莎被擒獲生死不明,我們三個逃出來了,但是他們兩個都透支了魔力,受了些的傷,魔導器那些也丟了。我是出來找找吃的和水的。”


  “什麽?!他們竟然敢殺高塔的人?!”沐恩眉頭一擰,殺氣直接透體而出。


  同齡人中,沐恩的相貌始終是處於一個讓人看之則喜的狀態,因為長得很溫和可愛,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有少年感。


  但是他發狠的時候,也沒有幾個同齡人敢說能比他看起來更加恐怖,一路走來背後已經能算的上是血流成河了,身上的煞氣之濃鬱能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以殺人為愛好。


  “你不要激動……”這個樣子竟然讓克洛伊也有些微微害怕,她之前沒有感覺到過沐恩的這種狀態,即便是在兩次幾乎身陷絕境的時候,沐恩也沒有表現出如此之強的攻擊性。“拉瑞莎未必會死,畢竟我們的下落還不明,如果他殺了拉瑞莎,那麽隻要我們將這件事情捅出去,他也活不成。如果我們抓到了人質可以證明他們之間互相勾結,那麽他就會被滅族,所以拉瑞莎肯定要留著和我們談條件的。”


  沐恩看了看那個人,突然感覺他還有點用處,然後便將其收入了黃金之心中。


  “既然如此,就不先不殺他了。梅根和辛奈現在在哪?快帶我過去。”


  在兩人穿越樹林的過程中,沐恩問了很多的信息,包括他們為什麽會被伏擊,然後不禁搖頭。


  自己已經經常埋怨自己形式不夠穩重謹慎了,沒想到在和其他人的對比之下自己竟然能夠算是個優等生。


  這也不奇怪,畢竟他總是優等生。


  “你在想什麽?”克洛伊知道沐恩總是想的很多,感覺到他半天沒有說話,便如此問道。


  “我在想如果我們來,你們是不是會全軍覆沒。”


  “你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吧?”


  “你們沒有給我相信你們的選項。”沐恩搖了搖頭道。


  到了他們藏身的地方,沐恩更加沉默了,本以為他們能夠找到類似狗熊洞之類的地方,但是沒想到他們是躲在灌木後麵樹蔭底下。


  這樣未免太容易被發現了。


  “她們兩個應該還在昏迷的狀態,你輕一點。”


  沐恩穿過灌木,看到了兩個還在昏睡的少女,這樣的情形在古代的很多傳說中會變成誘導英雄沉淪的場景。


  不過沐恩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也不認為這個情況 可以誘導自己。


  沐恩就這樣看了幾秒,然後轉過頭問克洛伊:“他們什麽地方受了傷?”


  “表麵的傷勢我已經幫她們治好了,但是還有些內傷淤血會讓她們感覺很痛苦。而且她們的魔力回路也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震蕩。”


  “這可不是輕傷啊……”沐恩歎了口氣,“你不是會寫醫學嗎?為什麽不給她們推拿?”


  “我需要活血化瘀的藥物,否則的話效果很差,而且會非常的痛。”


  “魔法師還會怕痛嗎?”沐恩自嘲了一句,“而且這裏沒有什麽活血化瘀的藥物,即便有,這裏生活著這麽多邪術師,你敢用?”說著,沐恩從魔導器中去出些魔藥交給克洛伊。


  “接下來的場麵估計我不適合在場,你來吧。等她們醒了之後,你讓她們配合你進行魔法回路的梳理,理順幾遍,不適感就會大大降低。”


  “好。”


  沐恩說完,就離開了灌木叢,不一會,二十米外的地方傳來了些許響動,應該是沐恩在審訊犯人。


  “為什麽我聽說這裏經常失蹤的是女人?但是我到目前為止甚至還沒有殺過一個?”沐恩將自己的臉湊得很近,他看著對方的眼睛,殘暴的氣息從其中蔓延出來。


  “那些女性都是被賣掉或者犧牲掉了,她們會作為某個儀式的祭品。不過那個儀式我不知道具體的位置,也不知道要有多久還能準備好,但是他們已經來這裏好像六十多年了。我的父親就是剩下我之後被他們抓走然後感染了邪術,可惜他沒有熬過去……”


  邪術製造邪術師的成功率其實相當的低,說十之一二都實在是運氣很好了,大部分是百來個人中,才能有一個 。


  這需要的是意誌力和魔力強度的雙重考驗,魔力回路越強,感染的時間需要的就越久,但是也能因此獲得更多的力量。


  這些尚未被感染的人中,魔力不遜於那些邪術師的人不少,看來他們都是非常被“期待”的小白鼠。


  而那些邪術師已經在這裏盤踞了很多年,看來是在謀劃些大旗,為了成功他們並不像慣例之中表現出來的那樣急功近利,而是用些相當卑賤的手段,讓整個帝國都忽視他們的存在。


  “他們在六十年前就在準備這個事情?”沐恩感覺六十年前那件事似乎是自己遇到的絕大多數問題的導火索,這讓他越來越好奇六十多年前的事情究竟是怎樣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聽某些隻言片語裏說,似乎他們開始準備這個法陣甚至是近十年不到的事情,之前隻是在這裏潛伏。而且像他們這樣在帝國裏潛伏的還有很多。”


  沐恩聽到這話,眉頭皺的非常深,難道那些裁決者都是吃幹飯的嗎?為什麽這樣的事情還能存在於帝國之中。幾個存在了六十多年的邪術村莊竟然還能巋然不動,這真是令他匪夷所思。


  但這未免就是他誤解了裁決者的職責範圍和能力範圍,本來裁決者現在的人數就已經非常的稀缺,他們的主要活動方向也還是肅清大城市及周邊小城市的威脅。


  像這種十裏八村連鳥都沒有幾隻的地方,就隻能隨緣了。


  這次的情況其實就是他們發現的,從外圍回來的時候路過了這個地方,然後感覺到了不太一樣的味道,便悄悄的探訪了一下,覺得不是多大的問題便交給了高塔來處理。


  但是他們這次來也是因為那些邪術師玩的比較過火,邪術的味道已經相當濃鬱了,否則他們確實也不可能在這裏存在這麽久。


  在太陽王的光輝之下,蒼蠅就應該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否則就要他死。


  “那現在這些邪術師藏匿的地點在那裏?我之前去的那個地方是做什麽的?”


  “不做任何用途,就隻是單純的陷阱而已,是他們讓我們在這幾天裏加急挖出來的。”


  沐恩點了點頭,感覺被擺了一道確實非常的不爽。


  之後也沒有太多可問的,沐恩再與那個人閑聊了幾句之後就把他收回囊中。


  那邊還沒有消息,他也沒有什麽事情做,便靠在樹幹上發呆。


  “她們已經醒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克洛伊走了過來,她的手上有些血跡,應該是切開了某些地方的皮肉讓淤血流出來,“你這邊有什麽新的消息嗎?”


  “他要帶我們過去那個藏身的地方,但是我不確定他們可不可信。”


  “他身上沒有邪術的痕跡。”


  “你知道的,現在邪術師已經有了隱藏自己臭味的方法。而且他們願意給邪術師賣命,這本身就不值得信任。”


  “你不能這樣說,也有很多人是為了自己的家人不得不讓步的。就比如說……辛奈如果被抓取了,你願不願意投降。”


  “我不會,我會想辦法救她出來,但是我絕不投降。殺父母的仇,不共戴天。”沐恩的神情冷漠而嚴肅。


  克洛伊搖了搖頭:“你沒有遇到那種情況,對自己的堅強太樂觀了。”


  “我從不騙人。”


  “這不算騙……無知者無畏。算了,我不想和你說這些,你來看看她吧。”說著,克洛伊走了回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