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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賊不走空

  趕在高塔馳援到來之前,四人離開此地,沐恩逃離眾人視線之後將自己的青雷籠罩在同伴的身上,然後從預先計劃好的逃跑路線離開。


  已經等候多時的辛奈看到幾個人安全的到達指定地點,終於鬆了口氣。


  “如果你們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們了。”辛奈跟沐恩輕輕的擁抱了一下,憂心未消道。


  “你是不知道沐恩有多麽恐怖,我在人群中看著他狂笑的樣子甚至有想要為人民除害的衝動。”迦爾納哈哈笑道。


  “怎麽了?”


  “沒怎麽……”沐恩踢了迦爾納一腳,對著辛奈訕笑道。


  “感覺你好像非常恨邪術師。”辛奈看著沐恩,有些擔憂,從小在見不得光的地方長大,雖然母親將她保護的很好,但還是可以從隻言片語中得知這些邪術師都是些危險的人物。就連自己的母親在麵對他們所製造的問題時也需要多思考些許。


  “怎麽會有人不恨邪術師呢?”沐恩揉了揉辛奈的頭發,他特別喜歡這種感覺,把她抱到自己懷裏的時候,也會感覺安心。然後他轉過頭跟幾個朋友調侃起來:“你不恨嗎?你呢?”


  迦爾納非常詼諧的表示沒有恨貴族那麽討厭,聽得阿蘭趕緊抱團害怕。


  但是到了亞伯這裏的時候他竟然猶豫了。


  這讓沐恩的笑容漸漸收斂,讓他感到有些吃驚。


  “不要誤會,”亞伯說道,“隻是我覺得他們也是生命。總覺得邪術其實也是種力量,總能找到辦法拯救他們的。”亞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起來心事重重。


  “你不能這麽想,亞伯。”沐恩站起身,嚴肅的說道,“我不許你真麽想。”


  亞伯抿了抿嘴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候迦爾之後趕緊出來打圓場道:“行了行了,人家也就是偶爾這麽多愁善感一下。畢竟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主動感染邪術的,那些主動投靠腐化的確實該死,但是本性純良的也值得嚐試救一救,你說是吧。”迦爾納知道沐恩的經曆,而且也能明白失去親人的滋味。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肯定是可以共情的。


  沐恩歎了口氣,坐了下來,拿出第二份報刊,表示現在應該來看看下個目標了。


  辛奈撫摸沐恩的臉頰,沐恩抬頭看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既表示自己沒事,也表示這件事情現在還不好告訴她。


  她也隻好太息,似乎有些明白了之前他曾說過自己還有很多秘密沒有說是什麽意思。


  眾人在原地休息了大概十五分鍾左右,除了最開始浪費的前幾分鍾,他們用剩下的十分鍾不到確定了計劃。


  他們要連夜出發,因為沐恩擔心那些賓客中其他邪術師的走狗會向那個褻瀆了索菲亞的混蛋通風報信。


  那個人的身份和丘吉爾有一定的區別,並不是這樣遠近聞名的富商,二十個相當老實的公務員,但也算是小鎮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不過從檔案的報告上來說就已經明白的告訴了沐恩等人這個家夥私德不太行。據說有某個當地學校的女學生曾對他發出過嚴厲的指控,但是因為缺少證據並沒有讓他失去什麽。


  但是這個消息在當地的小鎮中傳的很快,而且有很多人都表示願意相信,說明他確實在群眾中也不是特別的受到歡迎。


  之後他們就連夜從郊外離開,之前已經布置好了一個強度僅夠穿越城牆的傳送法陣,所以可以接應他們又不至於被世界大陣所察覺到。


  出的時候當然還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當地高塔的注意,但是他們沒有時間管這麽多了,此刻需要爭分奪秒。


  今晚的任務之中除了阿蘭可能稍微的多用了些體力之外,其他人都沒有什麽消耗。沐恩之前因為探查法陣差點透支的魔力也在剛剛的休息之中補充完畢。


  但是他們還是小看了這些邪術師的實力和魄力,有個小勳爵跑到高塔,表示自己需要向遠方的親戚寄信說明這件事,然後他就正當光明的使用高塔的魔法陣將自己的警告書送到了另一個人那邊。


  好巧不巧,此人今日正好值班。政府和高塔又總是比鄰而建,所以正當他覺得今夜太平長安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突然高塔的魔法師過來敲他的門。


  這顆不同尋常,這幫魔法師跟大爺一樣,明明魔力回路跟自己差不多強度,隻不過是年輕些,就一個個鼻子仰到天上去了。能主動過來找到自己的情況可是不多,而且應該不會是什麽好情況。


  比如他三年沒回家,他媳婦告訴他自己懷孕了的這類消息。


  他有些猶豫的打開門,那個魔法師向自己遞出了一封信,說是剛剛從臨市的高塔傳書台送過來的。


  這讓他驚訝萬分,畢竟丘吉爾已經是魔導師了,就算都是走狗,他們的地位也不完全一樣,正常情況下他應該不會這樣聯係自己。沒有理由而且特別容易暴露——還花錢。


  雖然傳書台與生命傳送陣相比已經非常的廉價了,但也隻能算是相對而言,很多平民這輩子甚至都不知道有專門的傳書台法陣這回事。


  所以他謝過了那個高塔的成員之後趕緊拆開了信封,查看裏麵的消息。


  紙很特別,不是常用的那種紙張類型也不是真正的大貴族們所用的那種考究的帛書,也不是苦修者愛用的草砂紙,而是一種比較奇怪的紙張,摸起來有點類似帛書的感覺,但是又不完全一樣。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要看其中的內容,因為當他看到這種紙張的時候直接就明白了肯定是有大事情發生。


  這種紙需要用特殊的試劑來呈現真正的內容,而且那些內容是在紙張製成之前就已經被印好在上麵的,也就是說這種紙其實是種隱秘的令箭。


  他從抽屜中取出試劑小心翼翼的點在上麵,不多時上麵的字跡消失了,轉而顯現出了原本真實的意思。


  “撤離當前位置。”


  咚咚咚。


  他敲開了塔主的門,問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高塔的塔主點點頭,表情有些嚴肅:“那邊出現了惡性 事件,丘吉爾先生在一場襲擊中喪生了。事情非常嚴重,死傷者超過十個人。”


  “那我們現在也應該準備全城戒嚴了吧?”


  “您是領主大人的心腹,這種事怎麽能來問我呢?我們隨時都在戒嚴的狀態啊。”


  “抱歉,這麽晚還來叨擾您。”


  “不必如此客氣。”


  之後他連東西都沒有收拾,因為必需品都已經在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小儲物魔導器中放有應急。


  那儲物魔導器隻有一立方米,但也已經價格非常高昂,能讓許多人羨慕了。


  然後他去找到當地的領主,義憤填膺的表示要帶頭值崗,防止可疑人員的出入。得到同意之後,他就趕緊跑到了大門口開始瑟瑟發抖。


  夜晚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出去的,高塔那邊的大陣已經被激活的程度很高了,自己這樣身份敏感的人哪怕是從下水道出去也不太可能。


  所以他隻能寄希望於這些人不會那麽趕緊殺絕的會把城圍起來。信上的內容太少,他根本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對方有幾個人,為什麽會發現自己。


  丘吉爾死了還有其他的人會接替他的位置,但是自己死了邪術師就徹底失去了這座城池。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接受那個任務,說什麽兩個有些距離的人分不同的時間進入城市不會引起太大的懷疑。


  屁,現在明顯有幾個瘋子是奔著自己來的。


  “兩個門兩個下水口,一個人負責一個。線報上說這個人隻有大魔導士的實力,誰把他放跑了就準備好謝罪吧。”沐恩等人此刻已經來到了正門之前,埋伏在一片小樹林中。


  他們知道晚上不是動手的最好時間,畢竟不管是那座城市基本上都會有宵禁,晚上想要進城除非是在城裏有很硬的關係,否則是不太可能成功的。


  “辛奈的魔力……”亞伯看向沐恩,表示有些擔心。


  “你不要小看我的女友啊,她可是我的女友!更何況咱們有五個人,她和我在一起就好了。”沐恩笑道。


  辛奈嬌嗔著打了兩下沐恩。


  最後亞伯和辛奈看守城門,阿蘭和迦爾納兩個人負責兩個下水口。


  沐恩負責機動作戰,每個人都為了這次行動在自己的身上刻出了一條冗餘回路,隻要收到魔力的衝擊就會碎裂的那種,然後其中複雜的子母導向會給沐恩指引方向。


  “那麽就這樣決定了!散開。”沐恩扶住辛奈的肩膀,示意她安安靜靜的呆在這裏就好了。


  “生活還習慣嗎?”沐恩看著她,笑問道。


  “說實話,不太習慣。”辛奈坐在月色裏,微笑的看著沐恩。櫻粉色的頭發隻反射出了淡淡的光,和漱月殿下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


  “辛苦你了,還要跟我過這樣的生活。”


  “沒關係啊!我喜歡這種生活!你忘了咱們原來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嘛。”辛奈安慰沐恩道。


  “那可不一樣,那些的危險性可沒有這麽高。”


  “確實,我碰到的那些人都笨笨的。”


  說完兩人陷入了沉默,辛奈抱住沐恩,問他有沒有什麽事情打算告訴自己。


  “現在還不是時候,辛奈。我還沒有釋懷到可以把那些事當成閑談般說出口。”沐恩輕撫著矮人的後背,語氣中有些許的歉意。


  “沒關係,如果你想說,我隨時可以聽。”


  “啊!對了,有件事確實可以現在就告訴你。”沐恩有意想打破當下略有些傷感的氛圍,便快活道。


  “什麽?”


  “我就是高塔的小天使,我的師兄是大天使安舍爾。”


  辛奈看著沐恩的眼睛,腦子裏陷入了些許的空白,她應該需要些時間,將這幾個名詞和麵前的人聯係起來。


  “不可能啊!如果你是高塔第二屆學院的前三名,那你應該和小天使戰鬥過!”看來養在深閨人未識的辛奈大小姐也是知道些外麵的事情的。


  “那是假的,是我的老師塔瓦西斯為了惡心我特地做的事情。”


  “為尊者諱,你這樣直呼聖人名諱不太好吧……”


  “美神,我的關係和他挺差勁的……我沒有告訴你的那件事,基本上就是我和他矛盾的根源,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感覺好不真實。”


  “再這樣的環境下,對你說出這種話確實很難讓人覺得真實。不過沒關係,之後你會相信我的。”


  “我相信你,要不然怎麽會年紀輕輕一副學究的樣子。就是心裏……有些奇怪。”說著,辛奈噗嗤笑了出來。


  “我可不是學究!”沐恩故作氣憤。


  “好了,生氣皺紋會變多的哦!老~爺~爺~”


  有些人說不上多麽合適,但就是喜歡。


  對於克己少欲的人們而言,這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次日,沐恩起了個大早,感覺還是有些貪睡。而守後半夜的辛奈看上去依然是那副很有精神的模樣。


  “你醒了?”


  “有什麽情況沒?”其實沐恩是打算自己守全夜的,反正到時候睡過去了,隻要有戰鬥,信息就會傳遞到自己的回路之中。但是辛奈心疼沐恩,隻讓他守了前半夜,後半夜的時候自己醒了過來。


  “能有什麽情況呢?城門都還沒開。”


  城牆中。


  “馬上就要開城門!大家一定給我擦亮眼睛!絕對不能讓任何可疑人員進入城內!聽明白了沒有!”那個男人在訓話,看起來非常神奇。


  守城的士兵們也整齊的應和。


  然後在清晨第一縷陽光搞過城頭並照過了那根長杆之後,城門打開,新的一天開始了。


  他命所有人都帶上了特別的麵具,這倒沒有違反規矩,所有的城市隻要進入了戒嚴狀態就都會帶上這種麵具,象征著自己擁有先斬後奏的生殺大權。任何人出言不遜或者膽敢反抗都會被直接格殺。


  這種麵具其實還有一個意思,就是防止因為露臉不敢去製裁城中的權貴,遮擋住麵龐,到時候誰也沒法辨認是誰殺的,自然沒有辦法報複。


  “我淦。”亞伯看到城中走出來的官兵全部帶著麵具,自然也知道是戒嚴了,這樣的話沒有攜帶任何身份證明的幾個人都沒有辦法進城。


  雖然說沐恩斷定他會逃跑,可是依照目前這種情況來看,隻要對方能沉得住氣,自己這些人未必能在對方的主場抓住對方的把柄。


  現在敵人肯定已經有所準備了。


  身份證明照例應該隨身攜帶,但是因為之前已經和當地的裁決者接觸過,那麽這就算是裁決者執行任務,那麽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們隻能攜帶黑鴉長袍和黑鴉麵具,並有一份自己的裁決者證明。


  關鍵是裁決者通常情況不能公開身份進城這事是公認的。雖然對方戒嚴了,但是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這裏會發生恐怖事件,那麽用這種方法不僅會打草驚蛇,而且還未必能進得去。


  進之前那座城的假身份證明肯定不能再用了,隻要用腳指頭想想都能明白,現在那四張臉肯定是通緝犯——四張?

  辛奈還在暗處。亞伯點了點頭,放心下來,他相信沐恩可以比自己更快的想明白這件事。


  沐恩從開門起就一直在看著辛奈,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想的比亞伯其實更多。


  因為雖然辛奈的身份可能還沒有暴露,但是從文書上來看,她此刻應該還在之前的城市,而不是此處。假如本次戒嚴真的達到了非常嚴格的地步,那麽可能會進行這樣的盤查,那樣的話也一樣會暴露身份。


  這不是沐恩想要看到的事情。


  帝都,禁闈。


  “塔主每次下棋都讓著朕,真是讓人挺不好意思的。”安努王落下一粒子,笑道。


  “非也,陛下,臣有在用盡全力的與您對弈。”


  “傳聞中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亦有一得。是否就能用在我們的身上?”


  “陛下萬慮無失。”塔瓦西斯落下手中的棋子,不鹹不淡的奉承道。


  “您太緊張了,”安努摸了摸下巴,開始思考起局中焦灼的情勢,“與聖人弈,哪怕我是此人之王,也不過是介愚者而已。”


  “陛下如此妄自菲薄,令臣心痛呐。”


  “哈哈,也看是跟誰對比,您無書不讀無所不曉,與您想必,孤能算是愚者,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每次跟您下棋,塔主大人總是讓先。次次行個守勢,而每次朕進攻之後,您再下過封堵,我才能明白您所落之位才是真正的妙手,所以與您手談,總是能夠受益匪淺。”


  “陛下過獎了。”


  “但是啊……塔主大人。”太陽王抬起頭看向這個蒼老的身體年輕的靈魂說道:“現在的情勢已經不容許我們再步步被動的防守了,不能再用您豐富的智慧教敵人下棋了。”


  說著,安努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著說道:“您每一步封堵的都在致命的節點之上。但是對手的實力既然遠不如您,您大可以緩些裨補缺漏。而先將眼前的頹勢扭轉過來,如若每處頹勢都能被扭轉過來,那麽我們全盤皆勝。我相信如果棋盤無限大,不管我再怎樣努力,都是沒有辦法贏的。但您的視線,應先看著人間,再眺望棋盤之外的那些糾纏。”


  啪,安努王將手中的棋子輕輕放下,看樣子塔瓦西斯此刻已經兵敗如山倒了。


  “陛下所言極是。”塔瓦西斯看著棋盤上慘烈的情況,喟歎了片刻,然後一記神來之手,竟將局麵瞬間扳回。


  但是仍然不顯山露水。


  “您這是什麽招數?”安努王還沒有看出來,仍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半個小時之後,塔瓦西斯拜別太陽王。


  最終王還是贏了,但是王也知道自己輸了。


  看著塔瓦西斯離去的背影,這位天下極權之人,竟然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觀想。


  那些看似傾頹的各處戰場居然可以隻靠一顆似乎已經與主戰場背離的棋子串引起來,簡直神乎其技。


  但是,在人生的棋局上,您能下出這樣的神來之筆嗎?


  畢竟對手,可不是我這樣的凡人之輩啊……


  想得太多,總會失去先機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倒不如說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智者千慮,千慮皆失。


  這個智者和愚者,總是要雙方大致在同個水平線上出現的對比而已。


  否則就會如同塔瓦西斯在絕境之中還能絕殺安努七世。


  如果換成任何一個算力和他相當的人,這都不會有太多的可能性。


  “所以,你明白了嗎,沐恩?”塔瓦西斯往宮牆之外走去,如此喃喃自語道。


  世界上困難的總不是展露自己的才華與智慧,對擁有它們的人來說,那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東西。但是依然無數的天才們隕落在了綻放的前夜。


  因為他們缺乏最重要的一項能力。


  就是解決問題。


  純粹的智慧與無謂的邏輯思辨無法解決任何實際的問題,隻能在概念上爭強好勝而已。那樣與詭辯其實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是比宗教更加荼毒、愚弄、煽動眾生的毒藥。


  判斷你的對手是誰,他是怎樣的,然後才能戰勝他。


  能勝利的全都不是萬全之策,因為世界這個毫無度量的事物無法容忍完美的存在。


  能勝利的,隻有最合適當下的那個答案。


  而且因為我們的有限性,我們甚至沒有辦法在世間的結果誕生之前,證明他們是否真的正確。


  醒悟吧,沐恩,這就是個賭徒的世界,我們都是天神們的傀儡。所有的偶然、生與死、勝與敗,其實都早已經被限定。


  塔瓦西斯的身上出現了一圈圈無形蕩漾著的波紋,沒有人能感受到,但是世界已經被著波紋所影響。


  名為極限的事物被悄然震開,就連天地都變得更加輕快與清晰。


  “他的天賦啊……不愧是我偏愛之人。”某人閉著眼睛,流露出一絲不應該屬於他的情緒。


  沐恩突然感覺有些頭疼,他發現自己好像思考問題總是會將自己的處境走入死角,然後取巧不行就隻能硬拚實力。要麽就是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準備明顯不足,然後野之鞥硬拚實力。


  那些浩如煙海的知識好像沒有什麽用處,隻能讓自己陷入矛盾中無法自拔,真是讓人難過。


  快要變成知識虛無主義者了。


  “你在想什麽呢?”正在沐恩自我糾結的時候,辛奈拍了拍他的腦袋,把他打醒了。


  “我在想為什麽我這麽不快樂。”沐恩自己調侃自己道。


  “有我在身邊你還不快樂!”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謹言慎行,失敬失敬。


  等到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亞伯發現了異常,有個小隊長模樣的人脫離了隊伍,然後悄悄的離開了。


  他直接將自己身上冗餘回路破壞掉,沐恩那邊瞬間痙攣了一下,然後對辛奈說亞伯那邊發生了情況,你繼續在這邊看著。


  鎮子很小,沐恩又是雷院出身跑的倍兒快,不到十五分鍾就已經趕上了移動緩慢的亞伯。


  “什麽情況?”沐恩問道。


  “那個人不知道為什麽脫離了小隊,而且這個離開的方向也有點奇怪,如果我沒記錯那邊是片荒地。”


  “荒地?”


  “是的,地圖上說會有很多大石頭之類的,經常會有野狼出沒。”


  “他人呢?”


  “在那裏呢,好像很怕被發現了,而且是個小隊長的樣子,不過帶著麵具看不清臉。”


  “你繼續在這裏守著,我去會會他,如果他逃跑,那基本上就坐實了我的想法,你就叫上其他人支援我就行。”說著,沐恩從地上爬起來,向那邊狂奔而去。


  當男人看到沐恩已經向自己衝過來的時候,他立馬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從草甸上跳起來撒腿就跑。竟然時風元素的魔法跑的也是飛起。


  “站住!”沐恩大叫道。


  “滾你奶奶個腿!”那個人毫不示弱。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沐恩瞬間確定了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前在夢境中聽到過他的聲音,和麵前的這個人一模一樣。


  在追逐的過程中,沐恩還反手給亞伯丟了跟雷槍過去,意思是這個人就是,讓其他人過來。


  然後亞伯就開始向反方向跑去。


  沒辦法,按照這個方向,沐恩他隻能經過阿諾德的麵前,剩下的兩個人都需要自己去找。


  穿過了一條一層薄薄的樹林防風帶,沐恩瞬間感覺到了有些猛烈的怪風。


  明明才十月左右,這裏的風竟然已經有些淩厲的味道了。並且空氣中還有些詭異的氣息。


  嗯……


  沐恩感受著荒原上的氣息,決定暫時不要殺他,因為看起來他是想要把自己往某個據點引去,但是憑借自己的敏感程度,可以在據點前兩百米左右的位置弄死他,而這個位置沐恩是不會被發現的。


  遇到我算你倒黴,下次投胎注意點。


  就這樣,那個在沐恩眼中已經是死人的男子在前麵跑,沐恩就在後麵追。看上去非常的歡脫。


  他也知道後麵那個瘋子明明魔法強度和自己一樣為什麽就敢這麽自信的追自己,但是想到他可能就是殺掉了丘吉爾的人,也就不敢托大。


  “隻要到那裏……隻要到了那裏!就一定可以活下來的!”


  蒼雷之咬從天空落下,一聲令人驚懼的雷聲和爆炸聲之後,他失去了生命。


  沐恩落地,將長劍收回劍鞘。然後眼睛望向更遠處,那邊逐漸開始怪石嶙峋起來,土地上的草變得逐漸稀疏直至完全消失。


  這裏的腐臭味已經非常濃鬱,前方很可能就是這些邪術師的在這裏的老巢。


  隻是很奇怪,這裏應該也不會太過人跡罕至,為什麽如此明顯的地方沒有人找到?難道那裏的人都不會過防風帶的嗎?

  空氣中的風刮過臉頰,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腐臭氣息,在這些味道極其濃鬱的魔力中,沐恩還分辨出了最近才遇到的那種東西。


  高塔對此已經有了定論,但是他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你們來了。”半個多小時候,四人終於姍姍來遲。


  “怎麽不把他帶回去?”亞伯看到那具焦屍,有些疑惑。


  “你沒發現空氣中有臭味嗎?”


  “……我又不是敏感。”


  “很濃鬱啊。”


  聽到這句話,亞伯再次釋放魔力觸須,然後搖頭道:“沒有感受到,但是我感受到了那種之前我們遇到過的東西。不過應該比索菲亞身上的力量更純粹。”


  沐恩蹙了蹙眉,不知道亞伯會什麽會對這種腐臭味如此不敏感,不過也沒有關係,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對所有的東西保持警惕的。


  “前麵有個據點,這個人瘋了一樣想把我引到這裏來,肯定是覺得裏麵的人能救他。”


  “多遠?”


  “兩百米。”


  亞伯用手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腿,看上去有些猶豫。


  “感覺,這麽貿然前去不是很好,咱們的人少了些。”的確如此,在這麽少人數的情況下前往據點之中無異於羊入虎口。


  “但是如果不去咱們沒有殺他的理由。”沐恩踢了踢那具焦屍,搞得上麵直掉渣。


  “你的意思是?”阿蘭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現在沒有辦法去城裏取證,而且也未必有證據,耽誤了這麽久他很可能已經把所有的證據銷毀了。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有任何理由殺掉他。”


  “所以又要搞點反派操作了嗎?”迦爾納吐槽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看到我他就飛快的跑,這很顯然是因為他心虛。所以咱們可以斷定他絕對是有問題,但是上麵的人需要看到證據,就隻好讓他去裏麵泡一泡了。”


  “好家夥……到底誰才是壞蛋。”亞伯傻了。


  “好人是好又不是蠢,怎麽能說搞點這種常規操作就是壞蛋呢。”


  “你管這叫……常規操作嗎。”這話把阿蘭都給嚇到了,也虧得他後台硬的不行才敢這麽亂玩。


  辛奈這個時候說了一句話暴露了沐恩方案中的問題:“如果你隻是把他放在腐化氣息濃度高的地方,他應該也需要很久才能沁入內部吧,到時候不是很難說得清?”


  “沒關係,”沐恩大手一揮,顯然早就想明白,“我會直接用自己的魔力包裹邪術給他灌進去的。”


  “……”


  迦爾納偷偷的湊到亞伯的身邊說了句怪不得他會同情邪術師,就這麽整誰也覺得邪術師才是受害者。


  “不過……邪術師死了之後不是會化掉嗎?”阿蘭疑問道。


  “我靠,你這都不知道,明顯上課比我還不認真。”迦爾納摟住他的脖子說道,“被雷屬性瞬殺的敵人是不會的哦,因為腐化之力不會腐化焦炭。”


  “現在咱們就要勇闖龍潭虎穴了嗎?我感覺這麽作死的話是真的很難回來的。”阿蘭撓了撓連,他知道吉爾伽美什始終遊離在外圍,但是這種情況顯然不是搖個同等級的人就能解決的。要是隻有一個兩個的魔導師還好,但是如果裏麵有個高級魔導師那麽所有人肩並肩去天堂。


  “別裝了,我知道你還有好多寶貝魔導器沒有拿出來,別吝嗇了。”沐恩對著阿蘭調侃道,“而且我們也不是沒有要勝算的。已經距離如此之近,這裏魔力中腐化之力的含量仍然沒有特別高,甚至難以達到魔導師存在的水平,所以我判斷這裏麵很可能是有個什麽防守法陣能給他信心。再者說,如果裏麵真的有高手,剛剛在這裏站了半個小時他們也怎麽說都該出來看兩眼,可是我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呢。”


  “沐恩說的有道理,如果搗毀了一個邪術師巢穴,那麽也是大功一件。”亞伯讚成道。


  “我還以為你是心疼邪術師的呢。”沐恩揶揄著。


  “我心疼他們也沒人心疼我啊,再說這也不衝突。”


  之後眾人拖著那具屍體慢慢的踱步到那個不知道應該被稱之為山洞還是地洞的洞口,發現已經被魔法屏障封鎖了起來。沐恩試探性的看了下,並不算難。因為不用擔心會引起誰的注意,所以他直接開始分解,隻花了幾分鍾就將法陣解開。


  在法陣被破開的瞬間,一股腥風從中衝了出來,強烈的不適感讓辛奈一下作嘔了起來。


  沐恩輕撫她的後背,問她狀態怎麽樣,如果是不好就在這裏等著自己,但是辛奈簡直要和沐恩一起下洞。


  “神仙愛情。”阿蘭和迦爾納著哥倆站在一起望向沐恩那邊整齊劃一的不停嘖嘖嘖。


  腥風中有許多的奇怪氣息,這樣各種詭異魔法力量混合的空氣對任何人都會有很大的影響——實際上任何元素達到了一定的濃度都會傷害生靈,隻不過有些無法實體化的元素看起來就會更加嚴重罷了。


  所以他們每個人都用柔和的淨化魔法庇佑著自己,然後一個個的進入洞穴之中。


  迦爾納還是打頭陣,沐恩緊隨其後,辛奈被嗬護在中間,她的身後是亞伯,殿後的則是阿蘭。


  走了將近一分鍾,洞穴內陰冷的氣息不斷加重,但是四周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大了。


  辛奈點燃自己的火焰,讓它們沿著洞穴前進的軌跡蔓延下去,他們來到了第一個大廳。


  “場地很淩亂,這裏的人已經撤走了,而且看樣子非常著急。”亞伯掃過一眼之後,蹲下來檢查細微的痕跡,得出來這個結論。


  “那他為什麽要把我們引過來,難道他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迦爾納站在大廳中左右望去,岔路還真不少。


  雖說是個大廳,但其實也就剛夠幾個人站直然後多走動兩步而已。


  “沒想到第一個大廳就有三個分岔路口,估計裏麵的情況會非常複雜。”阿蘭走到其中一個洞口往下看去,發現這條路異常的陡峭,感覺就簡直就和懸崖沒有什麽區別了。


  “走那邊?”雖然初步判斷對方已經撤離,但在人家的底盤分兵顯然不是個特別明治的選擇。


  沐恩轉過頭征求辛奈的意見,而亞伯本就是個非常習慣於聽從他人意見的人,所以他決定把決定權交到自己隊友的手中。


  “我覺得都差不多吧,不過或許那條還不錯。”辛奈指著量一條岔路,那條路坡度比較的緩,看上去更像體麵人走的。


  “那就去那裏。”阿蘭迦爾納向來沒有什麽意見,反正他們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了隻要沐恩在身邊,哪條路都不安全。


  幾個人將那具焦屍丟在這個大廳之中,沐恩隨手給他灌了些邪術進入身體,然後大家就一起往下走了。


  “很奇怪,有風。”亞伯走早前麵,他的頭發被輕輕的撩起。


  沐恩的頭發是柔軟的淡金色頭發,所以現在他和辛奈的發絲都在飛舞,被後麵的人嫌棄的不行然後都趕到了最後。


  正常情況下洞穴中有風的可能性就已經有很多了,加上這裏是被人用人工製作出來的避風港,算上魔法的可能性就更多了,猜測沒有太多的意義。


  但是風往往會帶來某些有意義的信息,所以亞伯吩咐沐恩好好感知一下風中是否有值得留意的信息。


  “有臭味。”過了片刻,沐恩說道。


  “這裏的臭味我都能聞得到,換一個。”亞伯調侃道。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魔法的氣味。是某些東西腐敗發酵後的味道。”沐恩解釋道。


  雖然腐化之力的味道也是一種惡臭,但是人們往往把那個認為是腐敗本身的味道,但是不同的東西腐敗的味道是不完全相同的,所以在生活中隻要稍加訓練就可以辨別出這種臭味。


  順便說一句,近年來有學者提出腐化之力的臭味並不是所謂的腐敗這個概念本身的味道,而是靈魂腐敗的味道。作為概念是不應該有具象化表現形式的。


  高塔塔主表示一定程度上認可這個猜想。


  不過目前還是很難有人能做到去把這個東西的實驗給做出來。


  話說回來,當沐恩給周圍的幾個人解釋了一下之後,他們都明白了。


  意思是這其中很可能有屍體。


  敏感是體現在方方麵麵的,不僅僅是對魔法元素,所以敏感的人很多時候會顯得格外脆弱,這或許就是等價交換吧。


  滴答滴答……


  有水滴在地麵上形成了小小的石筍,看來這座山洞裏的礦物還是蠻豐富的,沐恩等人決定停下來休息一會,畢竟這種地方保持自身狀態的完滿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持續的淨化魔法也需要耗費大量魔力。


  在休息的時候,沐恩叫大家安靜些,然後他嚐試分辨出礦洞中的呻吟構成,發現了喘息聲。


  “喘息聲?你是認真的嗎?”亞伯聽到這話,眉頭皺了起來。


  此地還有活物,但是痕跡不會騙人,如果是裝模作樣的逃離實則想要埋伏,很難將細節做得那麽完美無瑕。考慮到投靠邪術師的大部分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混子或者蠢材的情況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招他們可以做,但應該做不到這麽好。


  當下的情況就是這樣,那麽綜合起來稍微分析一下,就能得出某個可怕的結論。


  很可能是喘息聲的主人將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邪術師逼得放棄了這塊據點。


  亞伯如實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其他人,沐恩表示肯定,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我覺得是他們策劃了彼安城的事情之後,害怕被順藤摸瓜,所以偷偷放棄了這裏,並且沒有告訴那兩個人。他們被作為報複對象和棄子。而且你記得嗎,除了索菲亞之外,還有很多嘍囉,很可能適合這裏的喘息聲一樣的試驗品。”


  “你說得對也能解釋得通。”亞伯對沐恩的邏輯能力表示十分的佩服。


  “不管怎樣,來都來了,賊不走空,下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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