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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他是我師弟,你是我夫君

  在攝政王府這些日子,蘇嬰看出來是蘇執躲著沈落的時候多些,是以等他尋到了蘇執,蘇嬰並不說是沈落找她,隻道是沈落喝醉了。


  蘇執果然信了,急匆匆便又往流雲苑去了。


  人定已至,長安街上本就安靜,這會兒外頭的小廝和侍女們也已經熱鬧完要歇下了,流雲苑裏頭便格外安靜些。


  夜風劃過樹梢,樹葉間或沙沙響一陣子,蘇執的腳步聲隱沒在枝葉搖曳中,沈落坐在桌邊一隻手撐著頭,並未察覺到蘇執進來。


  桌邊的女子身形消瘦,她飲酒的姿態分明瀟灑肆意,蘇執看著,卻還是覺得那人好生落寞孤單。


  “阿落……”蘇執走近些喚了一聲。


  桌邊的人似是沒聽見,並未反應,隔了好一陣子,她擰著眉頭轉頭看過來,目光掃過蘇執,隨後又慢慢移回了蘇執身上。


  “你來了…”沈落麵上緋紅,眸中濕潤噙著霧氣,倒果真是一副醉態。


  “這酒很烈,你喝得太急了…小心!”


  桌邊的沈落瞧見蘇執站在身旁,便想起身迎一下,可不等她站起身,雙腿是軟乎乎一顫,竟是未站穩,險些後仰。


  蘇執一步過去要將沈落扶住,隻是他的胳膊還沒觸到沈落,她卻是忽然旋身踮腳,那瘦弱的身子在夜風中輕如一片秋葉,盈盈便已經到空中去了。


  沈落手中的酒盞仍是緊緊攥著,她在空中瞧著蘇執笑起來。


  翩翩飛升的人鵲眼渾圓,此刻盛滿了璀璨而迷茫的笑意,她看著蘇執,卻又像看著虛空中任何一處。


  十四的月亮與十五能有幾分差距呢?天上那輪月似是暗淡了,又似是中秋的月落入了她眼中。


  掩映生姿,不是人間色。


  “蘇執!”沈落忽然低低疾呼了一聲。


  她原本嫻靜的麵容霎時間化作淩厲和警惕,落葉般的身子急速下墜,像是即將沉入水底的重石一般,隻剩下衣袂仍飄逸得獵獵響著。


  !!

  這回蘇執總算是接住了沈落,她墜落得十分迅猛,落入蘇執懷中的時候卻還是輕飄飄的,像一陣抓不住的風。


  “你——”


  “蘇執……”沈落用行動打斷了蘇執的話,她伸手圈住蘇執的脖頸,伏在他耳邊喃喃了一句:“在冰窖的時候謝謝你來救我。”


  蘇執:“……”


  “你吃醋了嘛?”懷中的人囈語般低喃。


  蘇執:“……”


  “你不承認的話我就不告訴你顧臨晏是誰了!”懷中人嚷道。


  安靜了稍許,蘇執終於笑起來,隻是笑意未達眼底:“我知道顧臨晏是誰……”


  “他是我師弟。”沈落像是沒聽見蘇執的話一般。


  “嗯。”蘇執應聲:“我知道。”


  “你是我夫君。”


  蘇執的身子顫了一下,好看的長眉不受控般挑動了一刹,他卻沒說話,隻當沈落是醉了。


  “我沒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沈落不說話,手中緊緊攥著的酒杯這時候卻忽然脫了手,砸在地上悶響一聲,似是撞進了蘇執心裏。


  察覺到抱著自己的雙臂緊了緊,沈落不服輸似的,也將圈著蘇執的手臂鎖緊了些。


  ……


  蘇嬰十分滿意第二日蘇執與沈落的如膠似漆,而蘇執外頭的事似乎總算是忙完了,十五這日在府中待了一整日,一直到晚間去了宮裏參加晚宴。


  此前沈落去汾河道搬救兵以及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多股勢力的阻攔,其中有傅宸的人,有魯王的人,卻還有一波人馬沈落始終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因在冰窖中受了寒氣,雖是一心想查探那些人馬的底細,蘇執卻是不肯沈落親自去。


  蘇執自派了人去調查,而不等結果出來,淮州卻是傳來了消息:大熙對上殷開戰了。


  這原本不是什麽令人十分意外的消息,早在不久前建安侯葉袞便因為淮州左近大熙軍隊的異動稟告過蘇景佑。


  雖是蘇景佑沒把這點動靜當回事,但蘇執早就讓葉袞自行安排了。


  令人意外的不是大熙攻打上殷,而是明明葉袞早就有所預感,也已經做好了自認為周全的部署,可大熙的兵馬還是長驅直入。


  上殷的實力在八國中堪為最強,可即便如此,大熙的兵馬仍是勢如破竹般接連拿下了淮州地界十餘座城池,上殷的防衛在大熙軍隊的麵前,竟是形同虛設!


  這樣的消息一傳到上殷,當天的早朝便炸了鍋了。


  憑借著第一強國的威名安穩了這些年,從沒有哪個國家敢貿然對上殷開戰,即或是從前的戰事,也是別國聯合起來方才敢與上殷試探著打一場仗。


  到了先皇蘇衡和如今當政的蘇景佑,除卻上殷主動在西宛進行的戰事,這些年來,再沒有其它戰爭了。


  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但真正到了上殷如今的地步,繁華盛世好些年,再居安思危的心境,也在歌舞升平的太平中消磨幹淨了。


  大熙本也不弱,在這場戰事中,它忽然如秋風掃落葉般節節勝利,朝中立時便有人主張和談,認為上殷這些年安穩太久,恐如今已不是大熙的對手。


  退縮的念頭一旦有一個人開口,剩下的人裏頭有相同想法的人立時便也應和起來,朝中讚同和談的人並不在少數,尤其是文臣居多。


  但蘇景佑並不願意和談,這回蘇執也難得和蘇景佑意見一致。


  武將們自然一個個的覺得自己力拔山兮氣蓋世,主張應戰,文臣們手無縛雞之力,一看前幾次戰事的敗勢,心中便打著退堂鼓。


  朝中一時間分成了兩派,相持不下。


  實則以蘇執在朝中的做派,根本犯不上相持不下,他獨斷專行慣了,隻要他堅持己見,那些文臣本就膽子小,他們惹不起大熙,卻也惹不起蘇執,最後必不會說什麽。


  蘇執之所以沒有立馬決斷,實在是這回上殷的敗勢十分蹊蹺,一時間他和蘇景佑都拿不定主意該讓誰去領兵應戰。


  僅僅是應戰也是不行的。上殷被諸國忌憚多年,這些年的安穩也有很大程度是依仗多年前幾場漂亮的勝仗。


  這回大熙主動招惹了上殷,如果上殷僅僅隻是奪回失去的城池,而不傷及大熙的根本,那以後別的國家難保不會學著大熙這般,頻繁騷擾上殷的邊境。


  蘇執說,想要安穩得更長久一些,那便要殺雞儆猴,讓大熙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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