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真的是王嫂的心上人嗎?
魯王謀反一事前因後果在魯王妃開口之後很快便齊全周備,問斬也不過是一天的功夫。
算起來這是上殷的國事家事,與沈落的幹係並不大,她也從來沒有在其中推波助瀾過。
到了行刑這日,沈落自是沒去觀刑,蘇執到宮裏接了蘇嬰後,兩人卻是一起去了。
觀刑的人很多,老百姓圍在行刑場外,一個個臉上是義憤填膺的神情,或是罵罵咧咧,詛咒刑台上的亂臣賊子死後到十八層地獄受罰。
蘇執隻說是去接蘇嬰,事先沒有告訴沈落他會去觀刑,他到刑場去,也全然是蘇嬰的提議。
一個是攝政王,一個是堇王,身份尊貴的兩人自不會擠在百姓裏頭,而是在遠遠的一處茶樓裏頭看著刑場。
因為隔得遠,刑場上頭的人連麵容也看不太清,饒是如此,蘇嬰卻還是固執地站在那窗邊看著刑場。
“九哥…”人頭落地,蘇嬰直直看著,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他隻是忽然叫了蘇執一聲。
“怎麽了?”蘇執的目光從刑場上移到蘇嬰身上。
“你和十四哥還能回到從前嗎?”少年忽然問道。
他清澈見底的眼睛倏而與蘇執對上,竟是看得蘇執下意識轉開了目光去。
“他是君,我是臣。”蘇執道,再未說旁的。
那道清澈的目光於是落在蘇執身上良久,最終隻是沉默地轉開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蘇岑行刑完後,不等圍在刑台左近的百姓們散開,蘇執和蘇嬰已經坐上了攝政王府的馬車。
因本就是在遠些的地方觀刑,離開得又早,兩人便沒被散開的人群耽誤,很快便回了攝政王府。
魯王的事一完,按理說蘇執便沒什麽要緊事非要忙了,尤其是在沈落的寒症未痊愈的情況下,以他以往的行事,卻不會像現在一樣整天的見不著人。
這時,沈落才覺察到不對勁。
不僅是沈落,住在攝政王府的蘇嬰也覺得府中兩人相處實在是奇怪,跟那日接風宴上的情形實在是大相徑庭。
蘇執不是一個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尤其是感情之事,他更是不會偽裝,唯一的解釋便是兩人的感情出現了一點什麽問題。
蘇嬰纏著越休問了好久,最後也隻是套出話來,蘇執此前曾命他們找過一個名叫‘顧臨晏’的人。
顧臨晏是誰蘇嬰不知道,他一不敢去問蘇執,怕挨蘇執的打,二也不好去問沈落,還是怕挨蘇執的打。
一直到了中秋前一晚。
因第二日幾人皆要去宮裏參加宮宴,而蘇嬰參加完宮宴後便會留在宮裏繼續讀書了,故而這中秋的前一日晚上是他最後的機會。
蘇嬰提議晚上大家在王府裏頭一起喝酒賞月,小廝侍女們自是沒有意見,去問蘇執,蘇執隻說聽王妃的,蘇嬰便去問沈落,沈落又說聽蘇執的。
“她說好?”蘇執問。
蘇嬰點點頭:“那是自然,王嫂可是通情達理得很。”
那頭沈落疑道:“王爺答應了?”
蘇嬰仍是點點頭:“那是自然,九哥可是通情達理得很。”
蘇執和沈落兩人鬧別扭一般一直互相躲著對方,這點謊話蘇嬰自覺不會被發現,最後也果然沒被發現,到了八月十四的晚上,大家便聚在一起喝酒。
席間蘇執和沈落之間的氣氛仍是僵硬,這酒喝得便十分無趣。
蘇執本就話少,蘇嬰努力地沒話找話,十句裏頭也是沈落應了七句,還有兩句無人應和。
時辰尚未到人定,大約是覺得沈落與蘇嬰還算聊得來,而自己插不上話也不想插話,蘇執隻覺得不自在,便稱有些醉了,自己到園子外頭去散散步,醒醒酒。
酒是在朝安殿偏殿後的流雲苑喝的,半夏華懿也在,故而將沈落和蘇嬰留在也沒什麽不妥的。
等蘇執下去後,蘇嬰坐立難安了半晌,還未來得及說什麽,沈落卻是又將半夏和華懿支了出去,這下子蘇嬰隻覺得屁股下頭似是有根錐子,怎麽坐也坐不安生。
“王嫂…那個……”
“堇王是有什麽話想問我或者王爺嗎?”沈落不等蘇嬰找個理由離開,忽然如此直白地問了他一句。
“啊?”蘇嬰先是十分驚詫,隨即他本能地想否認,便先搖起頭來:“沒、沒什麽……”
沈落笑著看了蘇嬰一眼,隨即伸手端起酒盞,竟是一口飲盡了。
月色下無論是什麽樣的女子,即便是五官不那麽出挑,也總歸會有一種朦朧神秘的美,何況沈落五官精致,蘇嬰鬼迷心竅地看了一陣子,不等沈落說話,他卻是又道:“顧臨晏是——”
隻說了四個字,蘇嬰似是從夢中驚醒過來,他慌亂地抄起麵前的酒盞也是一口飲下,隻是飲得比沈落還要急迫,便嗆了一下,猛然又咳嗽起來。
邊咳嗽著他便看沈落的神情,心中隻希望沈落沒聽見自己剛剛說的那個名字。
“顧臨晏怎麽了?”沈落笑盈盈問他。
蘇嬰咳嗽得更厲害了些。
半晌他似是咳得沒勁兒了,總算是停下了,而沈落也全然不顧他咳得天崩地裂,似乎哪怕他咳上一夜,她也會等著他安靜下來,然後接著說下去。
蘇嬰看著沈落,心一橫:“那個顧臨晏…真的是王嫂的心上人嗎?”
這回輪到沈落咳嗽了。
“咳咳咳……”
“王嫂……”
“咳咳咳…你、你說什麽?”沈落皺眉看著蘇嬰,這會兒她的腦子裏頭才總算是明白了蘇執的症結所在。
不等蘇嬰再說什麽,沈落一臉的驚詫尚未掩下,忽而又彎了彎眼睛笑了一下,隨即她飛快道:“蘇嬰,你去叫蘇執過來。”
“……”蘇嬰眉梢一跳,蘇執這個名字也不是誰都能叫的。
“怎麽?你不想我們和好嗎?”
“啊?”蘇嬰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他猴子耍把戲般一下站了起來應聲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少年邁著步子快走了幾步,隨即他那激動興奮的心情似是按捺不住了,忽又飛跑起來,朝著外頭找蘇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