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走在毀滅與拯救的邊緣 第一百五十章:關鍵問題
於東水回到吉森鎮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荀林一路上注意到他陰沉和複雜的臉色而沒有多說過一句話，在回到吉森鎮後，便與他告別，前往他們貪狼小隊在這座城鎮上駐紮的旅館。
自從在那隻小鳥的記憶中看到那一幕後，大魔法師轉世的的情緒就陷入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狀態。
以至於回到吉森鎮後依舊渾渾噩噩，腦袋裏充滿著各種說出來會讓人覺得“這個人瘋了”的想法。
於東水沒有多說，而荀林也沒有多問。
吉森小鎮早已從起源魔族的陰影下走出，沉浸在即將到來的聖皇祭的喜悅中，即使是今天也是如此。
因為相較於哈爾門王國，貝格烈帝國除了魔動山脈外的那座關卡和一兩個城市被起源魔族的赤焰虎攻陷外，幾乎再沒什麽損傷。
而且失守的城市裏大部分的人還是及時的逃離，算下來在這次動蕩中犧牲的人還沒有達到四位數。
這樣的損失雖然值得大家去同情和悲傷，可麵對勝利過後的喜悅和重大節日的來襲，前麵的負麵情緒便直接一掃而空了。
當荀林回到旅館時，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提著兩缸烈酒匆匆來到旅店大廳的典宏。
“嘿！隊長？你可總算回來了。”典宏抱著那兩缸酒來到他的麵前，要不是騰不出手，怕是早就依靠他有力的手臂把荀林直接往不遠處的酒局上拉了罷。
“嗯，今天和陸前輩、黎局長一起出去辦了點事，所以回來晚了些。”
荀林還是沒打算現在告訴他們關於於東水的真實身份，他還需要一個人仔細考慮一下才會做出決定。
正如於東水所說的，他不能保證小隊裏每個人都可以無條件地接納身為大魔法師轉世的他，甚至都不敢肯定會不會有人在知道大魔法師轉世的身份第一時間就把他舉報給魔物局。
一切都得小心，現在的荀林簡直比在麵對起源魔族時都還要更加操心。
“咦？隊長你今天好像忘記了什麽事啊！”典宏看著心不在焉的荀林發出疑問。
“唔？有嗎？可能是我今天太累了吧。我們討論了一天有關魔物局收編的事宜，還要劃定責任區域等等，無論是體力還是腦力可都是消耗很大的。”荀林驚異於這個大塊頭好像有點心思了，居然可以看穿自己的異常。
“原來如此。那就讓俺來提醒一下日理萬機的隊長你吧！”典宏得意地說道：“今天可是聖皇祭開幕的第五十天倒計時哦！哈哈哈哈哈！”
聖皇祭？五十天？
荀林在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旅店裏的氣氛比以往都要熱鬧很多，至少酒局的數量就比以前多出兩倍以上。
確實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呢。荀林暗想：不過現在可沒那麽多精力去慶祝什麽節日了。
看著荀林不動於衷的表情，典宏發出奇怪的聲音：“喂，隊長？聖皇祭耶？你難道就不表示一下嗎？”
“嗯，對，聖皇祭。是一個很好的日子。你們玩得開心。”荀林點點頭，而後頭也不回地走上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
自由業者一般都是在駐地的旅店休息，而不會在一個地方購置房產。
因為這樣一個職業的人群隨時都會更換地方執行任務，而後有可能就直接又留在其他地方了。
即使像貪狼小隊這樣常駐一地的自由業者團隊也是如此，因為一旦購置了房產，在行內就會被認定為退休。
荀林此刻隻想一個人靜靜，所以沒有理會以前進門必喝幾杯的習慣，而是直接前往屬於自己的休息房間，整理這些天的事情。
“奇了個怪了。”典宏空出一隻手想要摸摸腦袋，可隨後酒缸落地破碎的聲音嚇了這大漢一跳。
“典宏——！是不是又把酒缸碰碎了！？”
老板娘尖銳的叫聲從後方不遠處的櫃台響起：“這個月已經是第三個了！要不要給你辦個會員以後賠錢的時候打折啊！”
在酒局上目睹這一切的龐貝也是滿臉疑惑，對荀林今晚的表現有些不解。
要知道五年前的這個時候，作為他們小隊隊長的荀林可是在這樣的酒局上大殺四方，揚言要拿下羅克郡比武大會第一的。
雖然說最後連前十都沒有擠進去，可激情應當還是在的。
可今天晚上即使是典宏直接明示了，隊長還是對這酒局提不起興趣，就有些反常了。
難道說隊長已經老練到對這種打打殺殺的比武大會不感興趣了？還是說是今天發生了什麽影響心情的事？
可還不等龐貝往深處想，一杯接一杯的麥酒就被遞了上來，把他扯入狂歡之中。
此時，典宏來到櫃台前一臉嚴肅地問：“老板娘，剛剛說的那個會員怎麽辦？”
沒有點燃燈火，於東水孤身一人推開熟悉的大門，來到空蕩蕩的房間。
四下一片漆黑，但他還是憑借對這間臥室的記憶，熟練地來到書桌前坐下。
這裏是他最愛思考的地方，每每遇到一些麻煩的事，他總愛坐在這個擺滿各種書籍但又一本都沒看過的書桌前沉思。
那一幕太過詭異，詭異到即使是以前魔術王的經曆和如今大魔法師轉世的遭遇加在一起都難以壓抑心中徒然升起的寒意。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事？
那在視野路過的麵容此時在於東水的腦海中不斷重複回憶，可每一次回憶都隻會激起大魔法師轉世的抵觸和一絲恐懼。
這是他第一次升起恐懼的心理，即使現在的他是大魔法師轉世的身份，可終究在之前也是一個普通人。
要是像獵魔協會說的那樣可以得到前世的閱曆和記憶那還好說，但如今的於東水不過是經曆過許多被活人追殺的磨難而已，而像這樣的生死磨難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不少人經曆過。
可見證一次早已被判定死去，並且還被自己親手埋入土裏的人再次出現，隻怕沒有第二個人見過了。
對於這樣的情況，於東水還是在小時候聽到的傳說故事裏提到過。
在那些傳說故事裏，有著一則關於死者獲得新生的詭異事件。而獲得“新生”的死者，嚴格來說已經不是一個人類了。
他們沒有理智，沒有人類的情感，隻是被生前的執念驅使，懷著對生者的仇恨重新回到這片土地。
這些死而複生的人被稱之為【棄魂者】，是大魔法師——也就是理論上來說是自己的前世為他們命名的。
舍棄靈魂，將肉身重新現世的人們，是全世界公認的敵人。而在傳說故事中，這群【棄魂者】被永生之皇擊敗。
而有關於棄魂者的傳說，則被曆代的家長當做恐怖故事來嚇唬小孩，效果和大魔法師來抓不聽話的小孩的效果甚至都可以比肩。
可於東水可以斷定，這個身軀為自己準嶽父的“人”並不是簡單的棄魂者那麽簡單。
首先第一點不同，就是這個死而複生的人明顯是具有理智的。
無論是將自己的墓地重新修複好，以免被人發現；還是在出到洞穴的時候先警惕的觀察，無一不表現這個“人”還有自我意識。
而且根據傳說，棄魂者的形成條件十分苛刻，可一旦滿足都是一大群一大群不分種族的出現。
至於具體的條件，倒是沒人知道。也許隻有獵魔協會的深處還有關於這樣條件的記載吧。
第三個東西，第三個東西······
此時的他，已經明白從植物的意識中詢問得知的第三個東西是什麽了。
而所謂的留下一個，意思自然也不言而喻。
隻是當時自己通過魔力感知，對方體內確實早就沒有一絲魔力的痕跡。這樣的判斷方法較之物理的判定應該更加準確。
但植物所說的留下一個，如果仔細推敲的話，好像是在埋葬之前，那具身軀的魔力反應又恢複了？
細思極恐的於東水強行按捺住自己因為恐懼和後怕而產生的一點情緒，繼續向下推導。
最先說的是“兩個東西”，而後結果進一步的回憶而改口說是“三個東西”，也就是說在自己離開之前，那具身軀內的魔力就已經恢複了。
加之之前自己的魔力推測確實表麵對方的魔力早已潰散，也就是說在路上的某個地方滿足了棄魂者出現的條件？
如果是那樣的話是不是還有必要再去一趟森林把那個符合條件的地方找出來而後鏟除？
不，不對。那具身軀“死而複生”之後，並沒有棄魂者的特征，反而像是一個正常有理智的人類。
可如果是一個意外複活的人類，抱有自己的意識和理智，為什麽不是第一時間回到吉森鎮來找自己呢？
雖然說要是那個時候來找自己的話，自己也會被嚇到吧。
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會出現這樣反常的情況？無論是不是棄魂者，推導似乎都不成立。
究竟是什麽原因才會出現這樣的——
不對，不對！從一開始就錯了！
於東水渾身一激靈，似是找到了突破口，腦海中的一切思路瞬間清晰。
果然呢，太過注重感情用事，會出大問題了。問題的本身不在我這個嶽父大人，而是在這次發生的就很離奇的事件啊！
在吉森小鎮的某一處製高點，借助黑夜的遮蓋，有一個黑影站立在其上，俯視著這一座還有這寥寥幾處燈火的城鎮。
他的目光從一處沒有點燈的房屋移到一個旅店，最後收回目光，其中似流露出一些遺憾。
“看樣子最後還是暴露了呢。”
他自言自語道：“問題似乎是出在一個叫荀林的自由業者身上？”
“不過是一個沒如吾輩法眼的螻蟻，居然就這樣破壞了整個計劃。”
“要是隻有大魔法師轉世一個人的話，怕是在那天晚上就屠了整個魔物局，與人類徹底結下梁子了。”
“嘁，還賠上了一隻鬼牙兵，沒想到大魔法師轉世還是有點實力的。”
“區區一個逃兵，死不足惜。唯一令吾輩感到不好的，是吾輩好像辜負了失心老賊對吾輩的期望。”
“那也要看他那老賊有沒有能耐幫那群奴隸不如的家夥平安到達獸宗。”
“對，這場交易是等價的。如果老賊完成了任務，就當吾輩欠了他一個人情吧。”
“嘁，也隻能如此了。”
在一段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後，黑影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