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你不吃嗎?”舒言看著自己手裏的一小碗粥很快就見了底,要不是舒女士在旁邊眼神監督她不能一口氣吃得太多,她還真想再吃一碗!
舒言小聲地問坐在自己旁邊看著自己吃飯的顧默白,顧默白正伸手給她鋝了一下貼在臉頰上的短發,險些被她吃到發梢了,舒言這一頓飯吃得比平日要沒形象的多,難怪旁邊的舒童婭是看著看著就不停地搖頭,大有女兒一嫁人怎麽就讓她越來越覺得‘江河日下暗淡無光。’了?
“他看你吃飯的樣子都飽了!”舒童婭看女婿笑而不言,便接了話,低著頭用勺子把碗裏的最後一小勺的粥舀起來要塞嘴裏的舒言手一停頓,撅嘴之後就忍不住地吐了吐舌頭,吐完舌頭之後將那一勺子的米粥果斷地往自己嘴裏一塞。
我都快餓死了,還要什麽形象?
舒童婭無語了,那邊冉啟東見時間也不早了便提出先走,舒童婭本來是打算留下來照顧舒言的,本意也想讓女婿回去睡一覺,倒是看著顧默白又是接碗又是取紙巾給舒言擦拭嘴唇,兩人連抬眼對視時都眼眸含笑,女兒在他麵前表現出來的俏皮和小鳥依人讓她看得都甚感欣慰,恐怕顧默白也不會答應乖乖回家休息,她要留下來就成電燈泡了!
也好,讓他們兩人好好待著。
舒童婭和冉啟東離開了病房,臨走的時候跟舒言又是一番囑咐,說明天就過來陪她,走出病房不遠,舒童婭就發現冉啟東的臉色有些沉鬱,便開口詢問怎麽了,冉啟東回頭朝身後的病房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蹙,低聲說著,“也不知道我剛才是不是看錯了?我好像看到沈南池來過了!”
沈南池?
舒童婭現在是一聽到這個名字腦子裏就警鈴大作,她對沈南池的看法從最開始的柔弱少年到近似冷酷無情的男人,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她就覺得心裏一陣煩躁,言言的孩子險些流/產,都是拜他所賜,雖說是現在有驚無險了,但如果不是他,言言也不會昏睡了兩天都醒不來,追根究底還是他的錯!
“童婭!”冉啟東看著舒童婭的臉色不太好,憤然的情緒在她眼睛裏麵流露了出來,他遲疑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心裏惦記著仇恨永遠都不會活得輕鬆自在,別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你不是一向都看得開的嗎?言言已經沒事就好了!”更何況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沈南池迅速地將言言送到醫院,可能那個孩子早就保不住了,這叫什麽啊?唉,恩怨牽扯剪不清理還亂,說他冷血無情也好,說他還有一點良知也好,總之言言沒事就很好了!他們也不要乞求太多了!
“這可不像你的性子!”舒童婭跟著冉啟東進了電梯,覺得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隻不過自己心裏這個氣一直憋著難受而已。
冉啟東苦笑一聲,轉臉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目光柔和地散開,“我這不是經曆過了受過這樣的苦才看得透徹了麽?”
電梯/裏就他們兩人,舒童婭是感覺得到他投遞過來的柔和目光的,她是過來人,怎麽會感覺不到這目光的異常,隻不過她沒有轉臉,裝作不知道,等電梯/門一開,她比冉啟東還要早一步跨了出去,“我待會要去一趟美容室!”
身後跟著的冉啟東眼色一暗,心裏苦笑一聲,她這又是要睡在工作室裏了?恐怕女兒還不知道吧,他們兩人雖然很多時候都在同一個屋簷下,但是最真實的情況就是每次女兒女婿回來他們才會在一起,女兒一走,他就回另外一套房子,而現在,自從舒童婭開了那家美容室之後,她現在的落腳地點就在美容室裏了,她在裏麵有專門的休息間,現在每天晚上都住在那邊了。
“童婭!”冉啟東追出了幾步,舒童婭已經走到他前麵去了,追過去的冉啟東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卻遲遲沒有伸過去,最後他一咬牙,直接伸手過去一把抓住了,前麵走著的舒童婭渾身一僵,連甩手的動作都忘記了,轉身看著緊抓著自己手腕的男人,臉上的驚訝表情一閃而過,緊接著便眉頭一蹙,抓她手的男人觀察到她蹙眉的表情急忙鬆開了手,表情訕訕地開口,“你沒有開車過來,我送你過去吧,都這麽晚了!”
“我自己可以坐出租車過去!”舒童婭說著把手收了回去,靜靜地說完,看著深深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轉身走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輕聲開口,“我還沒有做好接受你的心理準備,所以——”
身後站著的冉啟東眼睛裏的光突然亮了起來,她這麽說就表示著她心裏也有這麽考慮過,也把他納入了考慮範圍內了,意思是,她並沒有對自己完全失望拋棄!
“童婭,我,我會做得更好,我——”一個身為大學校長的男人在各種台上做演講都是口齒伶俐,此時居然結巴了,一句很簡短的話都在嘴邊了還支吾了大半天都說不出來,自己也是急得滿頭大汗的,再抬首時,舒童婭已經招手攔下了一輛的士車,他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邁開步伐就跑了過去,將被舒童婭拉開的出租車的門一把攔下,衝著一臉懊惱的舒童婭燦爛一笑,“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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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舒言看著父母離開,過了好一會兒覺得舒童婭不會再折回來了才滿是乞求地看著身邊的人。
我餓,我沒吃飽!
旁邊正在給她擦手的顧默白忍不住地笑,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變魔術般地從旁邊的櫃子裏翻出一包開心果來,“吃這個吧!”因為很遺憾,剛才那剩下的一碗粥被舒女士帶走了,醫生說了舒言才剛醒來,一次不能吃太多,現在都是晚上,吃多了怕對腸胃造成負荷,循序漸進地慢慢多吃,過兩天就好了。
這些堅果還是能吃一些的。
舒言滿眼驚喜,顧默白給她撕開塑料包裝,並開始取出一些一顆顆地給她剝殼,喂一顆在她嘴裏聽見她牙齒咬出的咯吱咯吱的清脆聲響,他笑了,嘴角的兩隻酒窩都深陷了下去。
等舒言吃完半包開心果已經快到十一點了,顧默白洗漱了躺下來,像往常一樣跟她平躺在一起,本以為身邊的人已經睡著了,但那隻手卻突然伸過來摟住他的脖子,他低頭,見她眼睛珠子還掙得大大的看著他,不由得歎息一聲,“言言,很晚了,不困?”
舒言搖頭,把臉靠過去靠在他的胸口,“默白,你有心事!”她說著抬起臉來看著他,“能跟我分享一下嗎?我或許不能幫到你什麽,但是我想,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顧默白的神情愣住了,好半響才釋然一笑,以前的她不會主動說這些話,而且他也從來不會想著把一些事情告訴她,這是很多男人的通病吧,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承受太多,喜歡獨自消化,獨自處理,然而此時聽到她這麽說,才知道她心裏也是這麽期待著要替他分擔。
他伸手將她摟回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光微動的時候想起了兩個小時之前在樓下發生的事情。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之前的住院樓樓下】————————
“你為什麽不追究,原因是什麽,你我心知肚明!”沈南池靠站在車門邊,聲音輕緩徐徐而來,目光猶如夜間閃著明光的夜明珠,灼灼生輝地看向了站在離自己不到三步遠距離的顧默白。
夜風裏夾帶著一絲梔子花的香氣,香氣一掠而過,還有著夏日裏慣有的夜間清涼,提著食盒的男人卻在沉冷中將唇線慢慢地拉成了一條直線,暗色中看不清他臉上的笑到底是飽含了哪種情緒的笑容,隻是讓沈南池感覺到一絲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和疏離。
唯有他那隻提著食盒的手,騰空了將食盒移至右手,左手手指靈活地轉動著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他並沒有特意低頭去看自己手上的動作,他做這個動作類似於很多人在做某一項思考的時候慣用的動作,“恩?你還知道些什麽?”
顧默白的語氣雲淡風輕,好像沈南池說的那些話對他來說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題外話,他的態度就是一個旁觀者的態度,沈南池的話並沒有讓他感覺到驚訝,語氣依然波瀾不驚,如果現在此時兩人換個地點,麵前擺上兩杯清茶,倒不像是針鋒相對的宿敵,而是在月下聊天的好友!
沈南池的目光微微一動,隨即淡淡地笑了,難怪別人都說這個男人深不可測,老狐狸確實有老狐狸的性子,讓人根本無法從他的語氣和神態裏能揣摩出他的真實想法來,他到底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
不過沈南池也不需要管他到底是真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一般像顧默白這樣的男人,不可能沒有兩把刷子。
沈南池笑,走近了,目光落在他手裏提著的那隻食盒上,再次抬眸時輕聲開口,“我隻是想說,或許我們在某件事情上意見還能達成一致!盡管你的守口如瓶隻是不想攪這攤渾水,但是你比我更清楚,自你那個冒牌爺爺死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無法撇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