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酒店房間門外的哀號聲總算是隨著對門的關門聲安靜了下來,舒言背靠著門背,微微蹙眉,這酒店的隔音效果確實不太好,她感覺到自己臉頰上有些微微的涼,伸出手背挨了一下,燈光下手背上有著晶瑩的水澤,她急忙用雙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才發現手心一陣的涼,臉上盡全是濕的。
難道自己真的就如梁培寧所說,在夢裏哭了很久嗎?
舒言想起了剛才梁培寧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她用手胡亂地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隻感覺把梁培寧趕出房間,自己也疲憊不堪,哪裏還有要看資料的力氣?索性取了洗簌包往浴室裏走。
舒言把這一切都歸結成了離婚後遺症,會失落,會彷徨,會遺憾,林林總總摻雜在一起的糾結心態。
這一晚她把自己裹進了睡袋,她第一次主動地把燈關掉,自己在夜間弱視得根本看不見,可是現在她卻想著,其實看不見就好了!
————————————華麗麗分割線————————————————
D市,張家別墅頂樓,空中花園裏燈光依然明亮。
“又不睡覺?你精力還真是好!”
空中花園頂樓是露天的,擺放著可以休閑臥躺的舒適沙發,中間有個小型的遊泳池,不過水卻不清澈,而且底部長滿了綠茵茵的青苔還有隨著活水源頭的水波往一個方向歪斜的水草,水草中卻有一群群顏色鮮豔的錦鯉在追逐搶食,有些身強力壯的魚兒還跳了起來,動靜不小。
站在水池邊的人,手臂伸出去,將手心裏的魚餌慢條斯理地撒下去,目光投注在那群爭先恐後爭搶食物的魚群上,聽見對方的話也沒有抬頭,垂眸又用手抓起一小把餌料往魚池裏拋。
“你不也一樣?”
司嵐攏著長睡袍,別看夏天就要來了,但這張家所處的地理位置和周邊的綠地麵積導致了這裏的氣溫比市區裏的平均溫度都要低一些,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司嵐攤開掌心的一隻有些年成的懷表,淩晨兩點一刻,合上蓋子時,抖了一下身子,這個時間段,怪涼的!
“我這是夜貓子習慣了,以前是夜生活太豐富,所以養成半夜就醒的習慣,倒是你,大半夜跑樓頂來喂魚?”司嵐緊了緊身上的睡袍,想了想,“這個時候張晨初怕還在打遊戲,潤哥兒恐怕也已經快醒了!”
不得不說,他們四個人中有三個都是典型的夜貓子,之所以讓司嵐感到意外,是因為顧默白可不是跟他們一夥的,顧默白一向生活有規律,注重身體品質,不像他們會半夜睡不著。
不過顯然,這兩天某人已經連續兩天晚上不睡覺了,讓他們三人都驚訝又歎息,說從來不提倡熬夜的人,這一熬夜就是連續的熬,一整晚的不閉眼了。
顧默白沒有回話,目光依舊停在那一群搶食的魚群上,聽著魚群遊動時發出來的水聲,他倒影在水中的身影被水波折斷成模糊的影子,像被打碎了的鏡子。
“好好的遊泳池用來養魚,張晨初說這裏麵還養了烏龜的,你看到了嗎?”司嵐走過去朝水池裏看了一眼,那家夥還說裏麵養的烏龜是小時候去一家寺廟從那寺廟的公德池裏撈出來的,還是德高望重的住持親手撈出來的送給他爺爺的,人家用來放生的烏龜,說是在裏麵養了好幾年,有佛的庇佑,專門用來鎮邪的,他倒好,直接把烏龜養在樓頂上,鎮在了張家的屋頂上。
司嵐沒有聽到顧默白的回應,轉過臉看著那從他手裏撒下去的魚兒鋪在了水麵上,剛浮在水上就被魚大嘴吞下,顧默白依然穿著他那幾何圖案的淺色睡衣,跟他的比起來顯得有些單薄了,在夜風中吹得衣角偏飛,顯得格外的清涼。
“司叔叔和王阿姨在找你,你是打算住在這裏不走了?”顧默白左手手裏拿著的那包餌料已經拋完了,他拍了拍手,平靜的目光朝司嵐那邊轉了過去,看了司嵐一眼,又從旁邊的凳子上拿了一包餌料,撕開,開始往水池裏拋。
在他腳邊的簍子裏,已經扔了好幾隻空袋子,全是用來喂魚的。
司嵐目光微動,在顧默白用來放魚餌的凳子上取下那一盒已經開了口的香煙,還朝那樓道口看了一眼,免得待會被夢遊過來的朗醫生看到,不僅搶煙不說,還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直接將他踹到水池裏去。
因為郎家二少爺最討厭一醒來就聞到煙味,其他時間還沒有這麽強烈的反應,但這半夜說不定一醒來遊上來了看到他抽煙了就要變臉了。
司嵐點燃了香煙,放嘴裏抽了一口,吐出白煙來時抬臉看向虛空淡淡輕笑一聲,“訂婚儀式沒那麽多需要準備的,更何況他們不是在準備了嗎?我哪查插/得上手?”
司嵐說完,聽著水池裏發出來的水聲,水花都濺到岸邊來了,夜靜默得能聽到遠處空曠果林草坪上竄出來的蛐蛐聲,還有更遠的稻田裏的蛙叫聲,連成了一片。
司嵐手裏的香煙抽/了一半,旁邊便響起了顧默白清淡的聲音,“你自己有什麽想法嗎?”
司嵐聽了微微一怔,抽煙的動作幅度比剛才更大了一些,籲出一口氣時笑道:“葉家在京都是名門望族,尤其是在軍/政關係上,葉箐艾的那個哥哥,聽說是個人物!而她的爺爺甚至是家族裏的任何一個人物都在軍政中舉足輕重的!”
顧默白停下手裏的動作,“你的提到的那個人,我應該認識!”顧默白語氣很輕,似乎是因為站得有些久的緣故,他往旁邊放椅子的地方移了過去,緩緩坐下,伸手揉了一下自己受傷的腿,雖然是能走能站了,但是也不能走得太久站太久,而且坐下去時還忍不住地咳嗽了一聲,撫了撫胸口的位置。
司嵐伸手把那一包煙都拿在自己手裏,看了他一眼,潤哥兒不準他抽煙,說他胸口受傷的肋骨都還沒有痊愈,雖然是慶幸沒有傷到肺,但咳嗽或是動作幅度大的時候還是會疼,司嵐把煙盒拿在手裏把玩著,笑了一聲,“葉鳴修,葉家長子,葉淮陽最寶貝的長孫,這個名字怕是在那邊沒人不知道的!(此人物是茗寶上一部作品《限時婚愛,闊少請止步》裏麵的一位人物)”
“但我也知道,葉箐艾算不上他的親生妹妹!”葉家就一個長子,葉箐艾是葉家領養的一位軍/官遺孤!
司嵐目光微動,好半響才開口,“男人嘛,娶誰不是娶!”他說著,把手裏的煙頭直接扔進了魚池裏,裏麵的魚以為是又泡餌料來了,張嘴就吞,結果吃著不是又吐了出來。
顧默白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呢?”
司嵐拍了拍手,聳肩,“沒想法!”
顧默白淡淡說道,聲音飄在了夜風裏,“娶一個你不喜歡的,你甘心嗎?”
兄弟之間很少談及這樣的話題,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雖然在他們麵前其實都算不上什麽隱私,大家都知道,隻不過是沒有人拿出來談而已,男人們不像女人,會把自己的生活細節都跟好朋友們一起分享,他們在一起分享的方式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他們看來,做永遠比說的要來得重要,就像顧默白受傷這段時間,他們三個再忙都會每天晚上住在這裏,打打鬧鬧的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尤其是這兩天,張晨初打遊戲打到半夜,其實哪有不困的道理?無非是不放心顧默白,半夜起來還會來這邊晃一圈,剛才那個在樓道門口閃過的身影不就是那穿著卡通睡衣的張晨初?
司嵐表情動了動,轉過臉去看顧默白,“默白,其實如果真要說起來,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會比娶一個你愛的更好些!至少我不用去在意對方到底在不在乎!”
司嵐的話說得意味深長,說完之後站起來扭了一下脖子,用比剛才要活躍的語氣調侃道:“張晨初說要娶個比自己小一輪的,那麽他要找的老婆現在如果快的話還在讀大學,不過好在還不是初中高中。”
“他也說過,娶一個不愛的,心裏留一個想要愛的,身邊還可以睡很多個逢場作戲的!”顧默白笑得淡淡的,平靜的目光中就像那魚池中蕩起的水紋,一圈圈地綻開。
“那麽,你呢?”司嵐轉身看向說話的顧默白,輕聲問。
司嵐的這句話卻讓活躍起來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默了些,其實這兩天,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來開解他,舒言走了,留下一份離婚協議,他們三個都事先都把那份協議看過了,舒言沒要求任何的財產分割和賠償,擬定的離婚協議條款也很簡單,隻有那麽一頁紙,簡潔利索快速,末尾落下的親筆簽字也像她轉身走那一刻一樣的幹淨利落又決絕。
顧默白的目光還看著水池裏的錦鯉,目光微動時抬頭看向了空曠的天際,輕輕地說著:“我心裏隻放得下一個,愛這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