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秦侯遠的葬禮還是按著原定計劃舉行,也就是第二天的早上,舒言離開病房的時候舒童婭還沒有醒,不過她沒醒也好,讓這樣的她去給秦叔叔送行,恐怕秦叔叔在天之靈也會覺得難過。
舒言把舒童婭交給了陪同了她一個晚上的魏媽媽,魏媽媽一直陪著舒言守在病房裏,這一晚上,也多虧了她。
在舒言離開病房時,魏媽媽叫住了從洗手間回來的林雪靜,拉著她低聲問道,“他走了嗎?”
林雪靜沉悶得點來點頭,“剛走,是跟在舒言身後的,你別擔心!”她也看到顧默白跟著,她才理智得沒有再跟過去,這一對夫妻一個晚上隔著一道門,一個在病房裏,一個在走廊上,就這麽熬了一個晚上。
“我看言言的臉色很不好,我擔心她!”魏媽媽說著臉上有著深深的擔憂。
林雪靜內心深處輕輕的回答,連續遭遇的這些事情,她的臉色又怎麽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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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侯遠的葬禮恐怕是最特別的,因為前去送行的人中,裏麵沒有一個是秦家的人,秦羽非昨天晚上因為傷人事件被警察局直接逮捕,而作為兒媳婦的阮欣和孩子都不見了蹤影,至於那些之前還吵著嚷著要給說法的秦家人,更是一個影子都不見。
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在下,晨起的時候地上早已鋪了厚厚的一層,從秦家出來,緊跟在殯儀車後麵的小車很少,三三兩兩的總共也才四倆車,相比於其他人那聲勢浩大的送行儀式,秦侯遠的送別顯得是格外的冷清。
舒言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是她親手推著秦侯遠離開這個世界,當那個曾經在自己最渴望父愛時就給過自己那般關愛的男人最後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站在旁邊體會到了心如刀絞的滋味,她在淚眼中將他的麵部輪廓一筆一畫得勾勒進自己的腦海裏,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溫暖和煦,有關他的一切的一切……
焚屍爐的門自動關上時,舒言的目光緊緊的定格在了那裏!
“這是我這輩子參加過的最迷茫的葬禮!”開車的張晨初低聲說道,目光在車窗外那密密麻麻的墓碑區看了看,整個墓區是臨山而建,依照地勢合理規劃,盡量得合理利用了每一寸的土地,如今活人的房價高,死人的墓地也不便宜,作為這個墓地的開發者,張晨初在此時說出這樣的話讓坐在車裏的司嵐忍不住得朝他直翻白眼。
都說了無奸不商,現在恐怕地產商是最讓人痛恨的了。
“我想你要是在賣房子的時候給買房者說買一套房送一個墓地席位,估計呈帝集團的銷售額又會有個實質性的突破?”司嵐低低笑道。
開車的張晨初朝他看了一眼,“司市長,你買不買?你買一套我給你留兩個!”
司嵐眼睛一眯,,“留給你自己吧!”
張晨初笑,看著司市長也會有在自己手裏吃癟實在是很有成就感,“說實話,我今天之所以迷茫是不知道我們這是以親屬的身份參加秦侯遠的葬禮還是以朋友的身份來參加的?”
“應該算是,半個親屬吧!”司嵐做了總結,畢竟,那可是顧默白的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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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言是親手捧著秦侯遠的骨灰盒下葬的,至於蓋骨灰盒的蓋子則是旁邊的顧默白伸手過來搬的,蓋子合上時發出一聲沉重的悶聲,舒言也被這一聲悶聲怔得耳朵嗡嗡作響,蹲下身的她麵色蒼白,但在她再次起身時,眼睛裏那剛才有著的悲涼卻淡去了許多。
身邊的顧默白替她撐著傘,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墓碑前,風雪蕭蕭,鵝毛般的大雪飛下來時落在了舒言的眼睫毛邊,被體溫融化掉的雪花滾出來一滴晶瑩的水滴來。
“謝謝你!”凝著墓碑上照片的舒言聲音很輕地飄出來,身側站著的顧默白眼睛裏閃過一絲微微的驚訝,但同時,眉頭也皺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很親密很親密的人,是不應該說謝謝的,但她卻說了,隻因,在她眼裏,他們已經不再親密了嗎?
握著傘的顧默白手不由得捏緊,卻聽見身邊的舒言冷靜地出聲,“我想安靜一段時間!”說完她朝身邊的男人看了一眼,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話,轉身就走!
墓地旁撐傘的男人目送著那道穿著黑色素服的女子坐上了那輛屬於她的大紅科魯茲,沒有一絲留戀地倒車,離開!紅色的車影很快消失在了盤旋著的公路上。
留下來還沒有走的幾人在那輛科魯茲離開之後相互對視一眼,站在一邊抽煙的張晨初籲出一口白煙,看著站在那邊的男人,輕輕搖了搖頭,眉頭也跟著皺了皺。
很不好的感覺,希望不會被他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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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還是讓我來開車吧!”林雪靜是接到舒言的電話,直接將舒言的車開到了墓地上,此時見開車的舒言臉色不太好,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示意舒言靠邊停車,昨晚上又下了一晚上的大雪,這山路不好走,還是讓她來看比較保險些!
舒言沒有硬撐,尋了個地方靠邊停車,一停下來,她就慌忙地打開車門,連安全帶都沒顧得上解開,探出頭去就哇哇哇地吐了起來,急得林雪靜是驚呼出聲,急忙在後車座上去找水。
舒言吐得頭暈眼花,早上她是在魏媽媽的監督下吃了小碗的粥,魏媽媽堅持要她吃,她也不好拒絕,硬著頭皮吃下了一小碗,剛才在顧默白的車裏就險些吐了出來,顧默白開車一向很慢,但因為進入墓地,那盤旋著下去的山路崎嶇難行,繞著幾個彎下來她就臉色蒼白,想吐了,隻不過她當時硬是憋著沒吐出來,如今還沒有開出多遠的路,她就受不了了!
胃裏能吐的東西都一股腦兒得吐了個精光,舒言是什麽都吐不出來了,手扶著車門,被安全帶縛住的身體無力得耷拉著,林雪靜從副駕駛那邊下車,繞過來走到她麵前,把水遞給她漱口,一麵給她拍著後背緩解身體的不適,聽見她的幹嘔聲,她滿臉的焦慮,“我媽媽說懷我的時候也是特別的折騰人,吃什麽吐什麽,前三個月的懷孕過程簡直是度日如年,瘦的是喝口水都會吐,就到了這種地步,我媽說這可能有遺傳,言言,舒阿姨在懷你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症狀啊?你得要有這種心理準備啊!”
吐得渾身乏力的舒言被林雪靜扶著坐了回去,喝了口水漱口,被車外的冷空氣清醒了一下頭腦,除了乏力之外,難受的胃也稍微緩和了一些,她解開安全帶,在林雪靜的攙扶下從駕駛座下來,乏力的她感覺到了困,很困,困得剛才還感覺清醒過來了的她怎麽一下子連撐開眼皮都覺得是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我累,我想睡一會兒!”舒言無力地說著,林雪靜趕緊將她扶到後座上,把車裏的抱枕被子拉開蓋在她的身上,見才躺上去的舒言眼睛已經閉上,她籲出一口氣,繞過車門那邊坐了上去。
舒言現在是什麽事情都想不了了,困意襲來,她的意識很快被睡意給占據,隻是在她意識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她聽到耳邊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言言,言言——”
她縮了縮身體,把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了抱枕被子裏,她拒絕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但卻在意識到是他的聲音時,眼角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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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要命了?”公路上保時捷追著那輛發了瘋似的在山路上急速穿梭著的奔馳,駕車的張晨初驚得是目瞪口呆,而坐在旁邊的司嵐也變了臉色,張晨初的車速已經開到了九十,但還是被那輛車給遠遠拋到了後麵,現在是下雪天,而且這裏又是山路,就是在市區那麽好的路段也不會允許開這麽快的速度,他瘋了不成?
“我看都瘋了!”司嵐看著後麵緊追著不放的黑色越野車,朗潤走到最後,如今顧默白的車突然加速,他們的車也開始加速狂追。
都是群不要命的!
司嵐無語得靠回了座椅,看著在前麵疾馳著的奔馳,手指在車窗上敲了敲,朝急得額角都出汗了的張晨初淡淡說道:“你可以試試現在向他推薦買一房送一塊墓地的優惠活動,他現在應該很感興趣!”
張晨初差點就要罵出聲來了,果然是黑心肝的政/客!
張晨初正在專心致誌地開車,試圖離顧默白的車更加近一些,朗潤的一個電話打過來,用藍牙接通時,聽見朗潤清潤的聲音,“我還以為他忘記了開快車,技術還不錯,比以前還好些了!老大果然不愧是老大!”
張晨初連話都沒回,一腳踩著油門衝了出去,真是一群沒心沒肺的!
保時捷在即將入城的那個休息區見了停在那邊的奔馳車,車裏的男人已經下車了,大冷天的,他卻連外套都沒穿,就穿了件保暖薄毛衣靠在車門上埋頭抽煙,在他麵前嘎然停下的保時捷濺起的雪花似乎都沒有影響到他,抽著煙吞吐雲霧,臉上的表情可謂是漠然到了極點。
下車的三人朝他看了一眼,這難道就是愛情失意後遺症?能讓人瘋狂到了這種地步?不過對他來說,這還不算是瘋狂的!
“好歹也是要當父親的人了,別不把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兒!”司嵐滑開車窗,老生常談地挑眉,這句話成功地讓抽煙的顧默白愣了一下,手指上夾著的煙本來是要往嘴裏送的,卻硬生生地停了一下。
“抽個煙也能被你說得這麽嚴重,還活不活了?”張晨初唬了司嵐一眼,下車靠在車門口陪著顧默白一起抽煙。
靜默了一會兒,顧默白手裏的煙沒有再往嘴裏送,卻也沒有被掐滅,而是夾在手指間漫無目的得把玩起來。
“現在的秦家是一盤散沙,趁熱打鐵,果斷得拿下來!別被一些人鑽了空子!”
張晨初看了一眼司嵐,呀,有個政客當幕後軍師還真是可怕!
把玩煙頭的顧默白眯了眯眼睛,唇角勾了勾,寒聲出聲,“我看上的東西,誰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