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們兩個,打算就一直不回顧家?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


  突然出現在休息室門口的顧佐銘是近似咆哮著吼出來的。


  得到消息連夜趕過來的顧佐銘一見到兩人內心的怒火就直冒了出來,且不說前天的婚禮鬧得一團糟,到現在顧家都還在為那個荒唐的婚禮買單,不僅要應付顧家那些從國外趕回來參加顧默白婚禮的親戚們,還要麵對那些以訛傳訛的八卦緋聞,這個世界上哪有包得住火的紙,顧家大婚之日鬧出來的事情現在D市還有哪個有頭有臉的人不知道?


  現在顧默白又因為秦侯遠的去世跟秦家的事情攪合在了一起,從昨天開始就有人到顧鋼鬧事,更過分的是鬧事者還直接鬧到了顧家來。


  出了這些事情,作為主事者的顧默白卻一直留在了秦家給秦侯遠處理後事,你讓他怎麽想?

  顧佐銘在得到他們來到醫院的消息之後二話不說就直接殺了過來。


  顧默白正扶著從沙發上下來的舒言,聽見門口的低吼聲忍不住的蹙起眉頭來,而舒言的身體也微微一僵,說實話舒言打從內心裏就對顧佐銘沒什麽好感,可能是第一次見麵兩人留給對方的印象都不太好,所以此時麵對這個突然出現在門口大呼小叫的老爺子,舒言是想給好臉色看都不可能,她裝不出來!

  而她現在也沒這個心情,要裝出一副刻意討好對方的嘴臉來!

  舒言掙開了顧默白的手,“我自己過去!”說完不等顧默白說話就自己走了出去,在門口跟站在那邊的顧佐銘擦肩而過,她麵無表情的態度讓顧佐銘那張冷鬱的臉色是更加的沉了。


  “這就是冉家教出來的好女兒,就這品行,我還看不上!”顧佐銘冷聲低喝,休息室裏的顧默白臉色微變,而走出了門的舒言腳步一停,背脊挺得筆直的她背對著顧佐銘,身影頓住時因為暗自呼吸時而微微顫抖著,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堅定,“你放心,我也看不上你們顧家!”


  誰需要看得上誰?我非你顧家不可嗎?


  過道上響起的腳步聲果斷的離開,走廊上站著的人神色各異,大多數人是麵露憂色,林雪靜沒想到這個顧佐銘一來就來了個下馬威,在這已經夠亂了的局勢下,這一句話無疑是讓這個局麵更加難以控製了!


  同樣留在走廊上的司嵐和朗潤也麵露憂色,他們是第一次感覺到顧默白以前提到過的來自家庭的隱形壓力。


  無硝煙的戰場卻彌漫著讓人窒息的壓抑,舒言的離開讓留在休息室裏的顧默白臉色變得陰沉到嚇人,董源滿心焦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麽相勸,爺孫倆都是倔脾氣,火氣是一觸即發,他是後悔了應該讓二少爺也一起跟來的,現在即便是他打電話回去搬救兵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跟我回去!”顧佐銘厲色說道。


  顧默白臉色很冷,“你今天來就是要我回去?”


  “不然還能怎麽樣?你還真給別人當孝子當上癮了?”


  顧默白的臉色壓抑得都快凝結成冰,“我不會像五年前一樣像個傻子一樣任你擺布!”


  顧佐銘那鐵青的臉上唇角顫抖了起來,“你是顧鋼的董事長,你現在是顧家的領導核心,你——”


  大步邁出去的顧默白背脊一僵,冷笑一聲,“你要顧鋼的主導權嗎?”顧默白說著,關陽心裏一跳,便聽見顧默白幽幽地說道:“我還給你,條件隻有一個,別再來幹擾我的私人生活!”


  “顧默白,你給我站住!”背後的顧佐銘聲音嘶吼出聲,但已經走出很遠的顧默白是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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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言挺直了腰背繞過了走廊的彎道,在靠近那個病房時,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往旁邊的牆上倒了過去,臉色蒼白的她目光在走廊上轉過去,並沒有見到有人跟來才暗吸了一口氣,身體的疲憊和焦慮的心態以及剛才那悲憤鬱結之氣都在此時混合在了一起,充斥進她的腦部神經,她背靠著牆,咬著唇瓣覺得心裏苦澀不已。


  “言言!”趕著追過來的林雪靜跑過來就看到舒言正背靠在牆的角落裏,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既心疼又氣憤,伸手去扶她,咬著唇瓣的舒言輕輕搖頭,站直身體伸手推開了麵前的那道門。


  病房裏,有護士正在忙碌著,走進門的舒言見到了坐在病床邊的冉啟東,似乎是早已料到舒言會過來,冉啟東的臉色也很平靜,但在看著舒言那蒼白的臉色時,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你媽媽這裏有我守著,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舒言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冉啟東,“你以什麽身份坐在這裏守著?”


  冉啟東被女兒的話問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而推他過來的護工也不知所措,坐在輪椅上的冉啟東好久才緩緩出聲,“言言,就讓我守一會兒吧,我什麽事都不做,什麽話都不說,可以嗎?”


  “不可以!”舒言直接果斷得回絕了他,走到床邊指著那道門,“出去,我相信她醒過來的第一眼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出去!”


  連林雪靜都被舒言此時的冷漠給怔得目瞪口呆,她麵無表情,指著那道門要趕冉啟東離開,言語的冷漠讓她忍不住得心驚。


  冉啟東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握緊了些,歎出一口氣之後,抬臉時見到背過身去的舒言,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昏睡的舒童婭,眼睛裏帶著一絲難受的表情,讓護工推著他離開了病房。


  背過身去的舒言聽到那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此時的她才控製不住得抽噎出聲,雙肩微顫的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得哭了出來。


  她是把積壓在內心的所有的不滿情緒都對著他發泄了出來,她知道她不應該這樣對待他,但是她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頭腦的亂逼得她腦神經疼得快要炸裂開,似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想象的背道而馳,她控製不住又改變不了,這種無奈又彷徨的心態最終是讓逼得她無助地哭。


  她不是個小孩子了,這麽多年她都熬過來了,但是現在,她卻發現平時堅強的自己變得脆弱起來了。


  她坐在舒童婭的病床邊,看著頭上包著醫藥紗布的母親,心裏的酸澀難耐,神經有了短暫的麻木,顧佐銘剛才說的那句話將她內心深處才剛剛軟化掉的那一部分又變得淡漠了起來,她靠在床邊,目光轉到了病房門上的玻璃上,透過那層玻璃,她好像看見了門外人的影子,突然覺得以往覺得那層薄薄的透明的玻璃現在看起來是那麽的朦朧,她連外麵那個人的樣子都看得模糊了。


  她突然覺得累,非常的累!明明看不清,明明覺得遠,卻偏想要去弄清楚,結果才發現原本以為握在自己手裏的東西,其實很遙遠,她連一點邊都沒沾到!


  舒言緊握著舒童婭的手,把自己的臉靠在病床上,閉上了眼睛!

  林雪靜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趕過來站在門口卻遲遲沒有推開門進去的顧默白,真不知道顧家是怎麽回事?既然顧佐銘從一開始就反對,為什麽還會出現在婚禮現場?好好,就算是為了顧家的體麵,他可以假裝高興得來走走過場,現在婚禮雖然是這個樣子,但他們的結婚證是很早就領過了,他即便是再不願意接受舒言做他顧家的孫媳婦,但好歹看看現在這個情景,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不要求你能做出點有人情味的事情來,別攪合了行不行?難道有錢人都這樣的沒心沒肺的嗎?

  林雪靜站在走廊上看著臉色沉得厲害的顧默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走到一邊去接電話,是魏媽媽打過來的,魏媽媽今天晚上會值班,告訴女兒待會她會上來照顧舒女士,林雪靜自然是鬆了口氣,畢竟媽媽是護士長,懂得如何護理傷者,媽媽上來了舒言也可以休息一下!

  林雪靜接完電話再次走回來時,就見到剛才在走廊上悶著抽煙的男人此時已經站在了病房的門口,病房門的上麵有十幾厘米寬的透明玻璃,透過那層玻璃,外麵的人都可以看到裏麵的情況,顧默白此時就站在門口,臉朝著那透明玻璃的那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邊。


  從林雪靜的視覺角度來開,她所看到的情景,就是站在門口的男人目光深而沉地看向了那邊,他看得很專注,眼睛朝著那個方向,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但他的唇瓣動了動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來,那隻放在門把上的手始終沒有推前一步,高大的身影顯得有些僵直,筆直西裝衣袖中的手也輕輕地握成了拳頭。


  林雪靜不知道他在那裏以那種姿態到底站了有多久,隻知道,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裏全是裏麵的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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