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秦侯遠聽了，輕輕點了點頭。
此時宴會已經散了，不少人從宴會廳陸陸續續地出來了，舒童婭看著沈南潯身邊站著的佟媛媛，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怎麽看怎麽的不舒服，她把安全帶扣好，發動了車。
夜色中沈南潯從宴會廳出來，身後的佟媛媛不遠不近地跟著，在沈南潯上了車之後，她也伸手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南潯，我——”
“下車吧，佟伯伯會不開心的！”沈南潯語氣很輕，有著淡淡的疏遠氣息。
佟媛媛愣了一會兒，轉臉看向了沈南潯，臉上有著淡淡的擔憂，“我聽說你還住在以前的地方，我聽爸爸說那個地方已經是待拆遷區，環境又亂又差，你——”
“那個地方自然是不適合你住的，但是我卻喜歡！”沈南潯聲音很淡地打斷了佟媛媛的話。
佟媛媛有些心急地望著他，“南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你現在有能力住好一點的地方，你幹嘛還要住在那裏呢？”
沈南潯的眼神很平靜，聽著佟媛媛的話，他笑了一聲，“我已經說了原因，我喜歡！”似乎所有的理由都抵不過他這一句‘我喜歡’。
佟媛媛愣了愣，還想要說些什麽，就聽見沈南潯清淡的語氣飄了飄，“下車吧！”
佟媛媛咬了咬唇瓣，見到從宴會廳出來的父母和弟弟，再看了看沈南潯，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南潯，你難道不能跟我父親好好談談嗎？就算是，就算是為了我！”
沈南潯輕笑著，但眼睛裏的笑意卻是笑不由心，“那也請你父親先改變他對我的看法再說！”
一個人若是打一開始就不喜歡一個人，那麽無論你做什麽都是沒用的！！
佟媛媛從沈南潯的車裏下了車，目視著黑色奧迪離開的影子，心裏泛起了一陣委屈，要改變一個人的看法那也需要行動啊？可是你連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南潯，你，你不是說過了要娶我的嗎？
站在寒風中的佟媛媛第一次感受到了冬日的嚴寒，在見到他的車毫不猶豫地離開之後，她的心都涼了一大截，是不是，她本就不該那麽高調地向他求婚？
佟媛媛轉過臉去，就見到了父母已經上了車，她有自己開車來，這段時間父親因為沈南潯對她的態度也是不理不睬，她今天來也是因為想著沈南潯會出現，說不定在自己的努力下，沈南潯會和父親談一談，不過整個宴會過程，沈南潯都不曾朝他父親這邊看過一眼，想來父親心裏也是滿心的不痛快。
她折回到自己的車邊，打開了車門，剛坐進去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短信，不過是個陌生電話號碼，短信的內容很簡單。
有東西要給你，關於沈南潯的！
若是看了前一句，她不會這麽在意，但是後半句，她神情一凝，關於沈南潯？？
她極快地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接聽的是個女人的聲音，她愣了愣，“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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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
枕邊的手機短信在響著，舒言從被窩裏鑽了出來，翻出手機看見是兩條未讀短信，不過發件人是她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顧默白！
舒言對著那個名字一陣擠眉弄眼，從被窩裏爬出來的她頭發有些亂，自己也是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兩米多寬的大床上，盯著那手機屏幕看了看，手指便伸了過去，滑開了屏幕。
第一條是兩分鍾之前發過來的，說，醫院裏好冷！
她挑眉，不是有中央空調麽？
第二條是剛才發過來的，我有些餓！
舒言這才想起，就因為之前兩人那不似吵架甚是吵架的過程使得他好像沒有吃晚飯，她也是在他走之後，被回來的爺爺敲門說，你們倆怎麽沒吃飯啊？桌子上擺著的飯菜都沒動，是味道不好嗎？
她倒是後知後覺地跑下樓一陣大快朵頤，化氣憤為食欲地在爺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吃了兩大碗的飯，但他，應該沒吃了。
冉爺爺本來是要送飯過去，說人家也是好心好意的，總不能還不給人家吃飯吧，但被舒言製止了，下午化雪，現在又是晚上，氣溫又低，要爺爺去送飯，她也不放心。
冉爺爺便催著舒言去送，舒言想著剛才顧默白那惡劣的行徑，蹬蹬瞪地跑上樓把臥室門一關，不送，餓死活該！
本以為自己能睡得著，結果自己那一股氣吃下的兩大碗飯撐得她在床上打起了滾，後來漲得是實在不行了，隻好爬起來就在臥室裏轉圈圈，冉爺爺聽到響聲敲門都敲了好幾次，又是斯達舒又是江中消食片，送了好幾次。
聽見敲門的聲音，舒言的臥室門一向不反鎖，因為房間大，離門遠，她也懶得起身去開門，冉爺爺進來了，看著趴在床上到現在還沒有睡意的舒言，舒言還急急忙忙地將手機往被窩裏塞，冉爺爺看了也當沒看見，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言言，你要是真覺得胃脹，出去走走吧，順便啊，給默白送件衣服去，帶些吃的！”
“不去！我睡得著！”舒言咚的一身往被窩裏一裹，脖子像縮進了沙子裏的鴕鳥，賭氣般不理會站在門口的冉爺爺。
默白，默白，叫得這麽親熱！
她嫉妒了！
冉爺爺走了進來，看著縮在被窩裏的孫女，喲，這還真如默白說的，惹她生氣了，看來是氣得不輕了！
冉爺爺也不急，坐在床邊就跟嘮嗑似地開始說了起來，“我就說你奶奶的運氣不太好，平日裏吧醫院裏的中央空調都是開得呼啦呼啦的，今兒個莫名其妙地壞了，我呀讓護士加了一床厚被子去，但陪同的好多家屬就沒這個福利啦，醫院裏的厚被子不夠用啊，好多人都怕今晚上冷得睡不著了，唉，要是沒吃飯，那還真的是又冷又餓了！言言，哎，言言——”
裹在被子裏麵的舒言是一動也沒動，被冉爺爺伸手揭開被子時，見這丫頭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由得歎息一聲，“哎，又冷又餓啊——”
舒言閉著的眼睛還是沒動，冉爺爺歎息完隻好走出了房間，在聽見關門聲的時候床上的舒言睜開了眼睛，眼睛珠子轉了轉，有些負氣得蹙了蹙眉頭。
冉爺爺才剛回到底樓的臥室就聽見樓梯間響起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隨即便把臥室裏的電視的聲音放得大聲了一些，並把燈給關了，聽到腳步聲從樓梯間輾轉到廚房那邊又走到了客廳，之後又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大門口，冉爺爺從窗口看著那俏麗的身影輕輕地關上了大門，忍不住地輕笑了一聲。
哎，這些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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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冷又餓的滋味不好受，總不能讓他被凍了，舒言手裏抱著一件大衣，提著手裏的保溫桶，想著爺爺還真是老奸巨猾的，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她一下來才知道又中了他的圈套。
怪隻怪自己心太軟！
舒言踩著積雪的路麵緩慢地往醫院那邊走，夜路難行，加上寒風是迎麵地吹著，她露在外麵的臉一會兒就被吹得失去了知覺，她走了幾步便開始小跑了起來。
誰說她是為了給他送衣服送吃的來的？她這是為了消食！
舒言一路小跑著在十分鍾之後抵達了醫院，果然就如爺爺所說的，住院樓的中央空調壞了，她為了消食爬樓梯每爬一層都會見到不少人在走廊上來回地走啊走，活動脛骨聚集熱量，等她爬上五樓，本以為也會見顧默白像其他人一樣站在走廊上縮著脖子走來走去，光是想想都覺得那場景格外的有違和感，舒言在踩上最後一步階梯卻見走廊上確實有人，但是，卻沒有見到顧默白。
咦？
她帶著滿心的疑惑往奶奶所在的病房走，奶奶住的病房是雙人間的，空間也不算大，加上旁邊床的病人和家屬，一間屋子就四個人吧，兩張病床，旁邊再按兩個陪護床，空間就顯得有些狹小了。
舒言走到門口，病房裏的燈還亮著，還沒到熄燈的時候，簾子已經被拉了起來，但站在門口的舒言卻見到簾子上的影子，坐在床邊的人正端著一杯水，水杯裏放著一支吸管，送到病床上坐著的奶奶嘴邊。
“默白啊，今天是多虧了你，晚上還要麻煩你，真是過意不去！”簾子那邊傳來了奶奶和藹的聲音，還有吸管吸水的輕微聲響。
“沒事的，奶奶！夠了嗎？”顧默白的聲音很低，帶著磁性般的低沉。
“你感冒了嗎？我聽你的聲音就聽出來了，剛才回去言言沒給你找感冒藥吃嗎？”冉奶奶聲音裏滿含關心，不等顧默白回答便歎息一聲，“我就猜到，言言那記性不靠譜，我該多提醒她一句的！默白，不如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護士有值班醫生，也用不著你守著！”
站在門口的舒言愣了一下，恍然才想起自己在離開醫院時奶奶跟自己說了的，讓她給顧默白找點感冒藥吃，不過，她忘記了！
想起了他在臨走前都不忘把她吃的藥放在了她房間裏，還提醒她吃了再睡覺，心裏就有些怪怪的。
“不用，奶奶，言言找了藥給我吃的，她沒忘，我就在這裏守著，你也別擔心我，我這麽大的人，身子還硬朗著呢！”顧默白輕鬆地說道，但站在門口的舒言卻聽出了他話語中帶著的一絲奇怪的情緒，就像是，是對親人的依戀！！！
舒言被自己心裏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
“唉，那也幸苦你了！”冉奶奶滿含歉意，聽著他說孫女找了藥給他吃，也算是鬆了口氣，笑道：“言言那丫頭有時候脾氣是怪了些，但是默白，你別怪她，她因為父母離異小時候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你也知道，這世界上唯有父母的關愛家庭的溫暖是任何東西都沒辦法替代彌補的，她——”
站在門口的舒言已經退出了病房，步伐有些淩亂，退出來時還不小心撞了要走進來的人，她連一聲‘對不起’都沒說便邁開了腿疾步離開，身後傳來了‘哎哎’聲，她也無暇理會，抱著懷裏的大衣就往走廊那邊跑，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跑去哪裏，沒有目標的亂了陣腳。
安靜的走廊因為沒有了中央空調顯得格外的清冷，她跑了一段路之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她的腳步聲被空蕩蕩的走廊激成了一道道的回音，她站在走廊的這邊抬眼看向了前方，前麵也是空蕩蕩的走廊，連個人影都沒有，隻有走廊上麵的天花板中央的白熾燈是亮晃晃著的。
身邊的冷氣流越來越強烈，舒言條件反射般地轉身去看自己的身後，見身後是空蕩蕩的走廊，她伸手抱緊了手裏的衣服，心裏也隱隱有了些害怕，哪怕平時的她多冷靜多沉穩，但那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是裝出來的，此時麵對著陌生的地方，四周空空蕩蕩，走廊邊也有不少的房間門，她是不敢往那些地方看，隻好沿著自己走過來的路往回走，可是一轉身才發現，她已經忘記了剛才是走的哪條路過來的了！
舒言一隻手抱著大衣，一隻手還提著爺爺準備好的保溫桶，沒來由地感覺到身邊是涼風陣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吹來的冷風，讓她忍不住地打起了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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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我的腳！”此時病房門口，有位家屬抱著自己的腳一陣唏噓著喊疼，進來時還朝冉奶奶看了看，“奶奶，你孫女怎麽來了又跑了，都站在門邊了又跑掉了，怎麽回事啊？”
正在顧默白幫助下翻了一下身的冉奶奶愣了一下，看向了顧默白，“言言來了嗎？什麽時候？”
顧默白給冉奶奶蓋好了被子，看向了那位家屬，“請問是什麽時候？”
“就是剛才啊，跑得很快的！”
剛才？剛才他因為在奶奶聊天有些投入，所以，並沒有發現原來她來了！
顧默白給奶奶說讓她先歇著，他去找找，冉奶奶急忙點頭，心裏格外擔憂，是不是剛才她聽到了什麽？唉，她怎麽在這個時候說那些事情呢？
顧默白大步走出了病房，順著剛才那位家屬所說的方向，朝那邊走著，又詢問了沿途過來的人有沒有見到舒言，不過大家都說沒看見，晚上醫院的來客本來就不多，如果路過了應該很醒目才對，顧默白便沒有順著那條路走，站在走廊上他掏出了手機撥打著舒言的電話，結果電話通了卻遲遲沒人接，怕是她來的時候沒有帶手機，他隻好掛上電話順著樓層一層層的找。
舒言後來才發現自己跑到了第七樓，第七層是手術室，今天晚上並沒有人做手術，所以第七層沒有人，她算了算也不過兩層樓，在沒找到電梯前，她見到一個樓道口便精製走了進去，樓梯間的光線不如走廊上的明亮，而她的視覺也受了限製，她眼前一晃，感覺視線開始模糊，她隻好急忙扶住了樓梯慢慢地往下走，在她心裏默數到已經走了十四梯之後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她釋然一笑，摸著樓梯扶手繼續往下走，雖然對黑暗還是有著內心的恐懼，但這好歹還是有些稀疏的亮光，盡管她的視野裏在這種情況下就是模糊的灰茫茫的一片，但走下去就有光了，不是嗎？
“三，四，五——”舒言輕輕地數著，還不忘記用腳尖試著掂掂下麵的階梯，感覺到有些異樣，她停了下來，但視野裏依然是灰茫茫的一片，隱約見到好像有影子閃過，她心裏一個咯噔，抓著扶手的手緊了緊，便加快了步伐，“五，六，七——”
就站在離她不遠處的顧默白看著她摸著樓梯慢慢地下來，那雙清亮的眼睛卻好像沒有看見他一眼，他心裏一緊，想起了冉奶奶剛才告訴他的，為什麽舒言睡覺的時候都會開著燈，為什麽她那麽害怕黑暗！
她有夜盲症，她的那雙眼睛在暗色中是看不見的！
顧默白看著她一步步地靠近，在走到最後還剩下兩梯的時候，她跨出的步伐大了一些，整個人就一步踩空，他急忙伸手張開雙臂就將驚呼出聲摔下來的她抱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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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市，白色的寶馬車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了下來，佟媛媛遠遠就見到了一個穿著淺色羽絨服的女子站在指定的地點，她把車靠向那邊停了下來，那人直接伸手拉開了車門坐了進來。
佟媛媛看清了拉開了衣帽的人的那張臉，有些吃驚地低呼，“你——”
於暖心輕嘲一聲，“是不是在報刊雜誌上早看膩了我這張臉？”
佟媛媛驚訝之後搖了搖頭，“我隻是很好奇，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於暖心笑了一聲，“你有沒有發現最近沈南潯對你的態度不如以前的好了？”
佟媛媛聽著蹙眉，但卻笑著說道：“我知道，南潯坐上了賀宇謙總經理的位置，你心裏不太舒服，這種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你是想從我這裏想辦法，那我隻能告訴你，你找錯人了！”
這個社會的競爭就是這麽殘酷，能者居之，沒有能力的，你隻能甘於平庸！
佟媛媛說完，於暖心笑了一聲，“我倒不是想挑撥離間什麽的，我就是看著咱們同為女人，不想你被人騙了而已！”說完，她將手裏的一隻信封遞給了佟媛媛，佟媛媛滿心狐疑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一打開見到了裏麵的照片，急忙將車裏的照明燈也打開，看完那幾張之後抬臉時臉色已經變了。
“這個女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