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章:捅我刀子
我與杜子明都帶上夜視鏡,眼前呈現瑩瑩綠色。
前進幾步,腳又沒入霧氣之中,我不免心中生怕。
倒不是怕這霧裏跑出行屍走肉,而是怕那條隱與地下的蛇蚺突然攻擊。
一旁的杜子明倒是豪不擔心的往前走著,不知他是真的充滿自信,還是對蛇蚺一無所知。
再走個一百多米,我和杜子明已經來到密室入口附近。
這一整段大洞都是小白用身軀打撞出來的,我逃離時是抓著小白身上的背鱗,幾乎就在眨眼之間,已經被她帶著逃了出去。現在一步步的往密室方向走,才感覺到這一段真是舉步維艱。
越是接近密室,此處霧氣越濃。
霧氣本應該霧化的水,如果從高空俯視,會發現霧氣並非是漂浮在空中的,而更像是積壓在下層,就好像是一朵雲彩因為太沉落在地麵上一樣,所以霧氣最高的位置,都是如同水麵一樣直平,偶爾因為空氣流動起一點波瀾。
可是此刻我們看到的霧氣,卻似乎是緊貼著地麵和牆壁在不斷積累,霧氣中間的位置非但不是水平的,反倒呈現下凹的型撞,如同一個U字形一般依附在左右兩側。
一進入此處,感覺如同跨過生死兩界,進入閻羅鬼殿一樣,溫度也驟然下降,我自感兩個鼻子眼的一呼一吸,都會有白霧進出。
忽聽!
“我倒是忘問你了,我那個俗家師弟家裏頭出的什麽事?”
杜子明這一句話來的太過突然,我正全身戒備,打算硬對一切突發狀況,偏偏就沒想到他會來這樣一出。
我不由渾身一激靈,一步邁歪,踉蹌一步,差點摔在地上。
惡狠狠看杜子明一眼,他也不知道是沒看見我臉色,還是根本不在意,反倒又說:“你怎麽不說話?”
我現在恨不得給他一拳,可一想到人是我請來的,又知道杜子明的性格就是這樣讓人捉摸不透,也隻好咬牙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你的那位俗家師弟在外麵沾花惹草,結果還被老婆發現,他老婆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魘術,想用這種手段抓住男人的心,結果給家裏引來一隻魂不知死的黃鼠狼。”
俗話說學好不容易,學壞一跟頭。
人之所以會研究邪術歪法,都是為了尋圖捷徑。像是什麽點石成金術,又或者心想事成術。明明人都知道想做成什麽事情,尋找捷徑無異於等著天上掉餡餅,可人心如此就是無法匡正。
那劉益壽的老婆也真是,既然自己的老公早已在外麵彩旗飄飄,對她也根本沒什麽愧疚之心,一早離婚也就算了,竟然還有用什麽魘魎的巫術。
其實引來那隻黃鼠狼的可不止布袋老虎上的雞血,還有劉益壽他老婆身上的哀怨之氣。那隻黃鼠狼在家裏又蹦又跳,目的有幾分是想讓劉益壽的老婆精神崩潰。雖說黃鼠狼的鬼魂不知自己的肉體已死,去本能的想要再附身於人。
萬幸我去時,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這一步。真要是黃鼠狼的鬼魂附身在她人體內,就算我有辦法能清除鬼魂依附,她恐怕也會精神失常再難做一個正常人了。
“事情大略就是這樣一個經過。”我頭也沒轉的說罷,繼續往前走。
然而此時再聽杜子明說:“你怎麽不說話。”
“哈?”
“你帶的是夜視儀,又不是防音器,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是你聾了吧?”
一邊說著,我轉頭再看杜子明,卻是見夜視鏡中所見的,哪裏是杜子明,反倒是一具渾身潰爛的行屍走肉,吊掛著的眼珠正看著我,唇下露齒的一張嘴巴,一開一合:“你怎麽不說話?”
不能我有害怕的時間,反而又聽見頭頂位置,杜子明的聲音傳來:“低頭蹲下!”
顧不得多想,隻覺身後惡寒陣陣,我忙按照他說的低下身子,頭頂立刻撲過一龐然大物,張口便將那句行屍走肉吞進口中。
這身影不是蛇蚺,又是什麽?
它發覺自己咬的僅是一具腐屍,當即吐出,又要隱遁入地時,就見杜子明從頂落下,身旁柳葉飛旋,劈砍在蛇蚺身上,發出“叮當”打鐵一樣的聲音。
黑暗中也看不真,不過聽著聲音也知道,杜子明這一手玩砸了一半,沒達到他預想的效果。
蛇蚺不笨不蠢,發現自己被人攻擊,即便身上如同撓癢癢一般,也不敢多做停留,急速鑽入地下而去。
“可惡!”杜子明收回柳葉:“這條蚺我想的要成熟幾分,失算了。”
無論是蛇、是蟒、是蚺,沒多活一年,都是要蛻一層皮的。這層皮初時軟如魚肚,一月後硬如岩石,三月後硬如鋼鐵,半年後硬同鈦鋼,再過三月開始鬆散,之後又會逐漸蓬鬆,慢慢蛻皮。杜子明所說的成熟,說的便是蛇蚺身上這一層皮的硬度,恐怕達到了鈦鋼的程度,也就是一年當中蛇蚺外皮最硬的時候。
小白抵不過這條蛇蚺,也有很大原因是她周身蛇鱗遠不如這條蛇蚺堅硬,兩者相撞,小白受傷更重。
蛇蚺入地,一時半會不會再襲擊我們。
我當即問道:“你既然預料到蛇蚺要攻擊我們,幹嘛不先給我提個醒?”
如果不是我反應快上一分,杜子明剛才那聲所謂的提醒根本來不及給我躲避的反應時間,此時恐怕我跟那具行屍走肉都跑到蛇蚺的嘴裏了也說不定。
再仔細一想,杜子明要真關心那名柳派的俗家弟子,怎麽會到現在才問我他的事情,來的路上一路無語,他有多少問題都可以問我。
說白了,他那時就已經注意到蛇蚺在我們腳下活動。為了立下一個誘餌,這才先自己問我一句,隨後抓住霧氣中出沒的行屍走肉,以柳葉符咒將之當作傀儡控製,不聽的重複著那一句話,欲將我穩住。
“時間太緊,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耐,還不至於損在這樣一條小獸的身上。可惜我剛才的偷襲低估了它,沒能一次得手。這樣絕好的機會,大概不會再有的。”杜子明說著,還有幾分失落。
他多半是憋著要害我的心思,剛才說的那幾句借口,連三歲小孩子都騙不過。
柳派門人本就精通於偷襲暗殺,蛇蚺雖然也會遁地偷襲的手段,可是這手段在柳派門人的眼中,恐怕是雕蟲小技。
別看我抓不住蛇蚺的行蹤,杜子明卻不一樣,不然他也不會早蛇蚺好幾步,提前設下誘餌,自己躲藏起來,這根本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暗算想要施以暗算之人的套路。
我進來時,心裏還猶豫要不要和杜子明通力合作。現在已是心思打定,除卻要防備著巫王和蛇蚺之外,杜子明也一定要防備著。
“是嗎?我看它應該不會再上剛才的惡當,我們還是再往裏麵走走看吧。”我說著邁步前走,可是步子幅度卻要比杜子明慢上不少,不知不覺已於他完全並排。
老實說,這條蛇蚺是死是活都跟我沒有關係,我對它肚子裏的元珠也沒有興趣。我真正的目標隻有一個,弄清楚巫王困住小秀到底是要做什麽,再想法將她救出去。
月兒在得知小秀被巫王擒獲之後,麵上雖然裝作堅強,但我知道她心如刀絞。不僅是她,我也一樣坐立不安。
就算今天不是杜子明突然提議,我也有打算自己再闖一次地下密室。
再有幾步,杜子明伸手將我一攔:“迎接我們的人來了。”
這話說的我莫名其妙。
此時卻見密室左右兩側,不知道哪裏來的瑩瑩火光懸掛岩石之上。火光照亮整個密室,我和杜子明佩戴的夜視儀受到強光照射,立刻綠茫茫一片,無法再用,隻好先將它摘下。
此時再看,密室中央還是那口棺材,兩旁散落著大粗鐵鏈。
忽聽棺材蓋微微側挪,一隻小手從內伸出。這隻手無意是巫王的。我忽然覺得眼睛酸澀,再一眨眼,巫王此時已站在棺材前麵,低眉橫目的看著我們。
與昨天全然不同,此時的巫王不再是幻象,而是實實在在的實體。
我心中大驚,急忙問說:“你把小秀怎麽了?”
巫王死時,身體裏的巫力被一分為四,加上肉身所睡棺材,一共是有五口棺材。這其中一口棺材中的巫力被九天玄女誤造成勾魂惡魄。自此巫王肉身就算怨念再深,單單憑借剩下的三口棺材裏的巫力,也不可能讓肉身蘇醒。
可她現在的的確確是肉身站在這裏,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找到了填補自己缺失巫力的辦法,恐怕就是小秀吧。
巫王並未開口回我,隻是冷眼閃過,雙手十指緊繃刹那,彌補密室的霧氣全部聚集在她的腳下,一直淹沒到她雙膝的位置。
“我還以為這次是我們占天時,她占地利,也算五五平均。沒想到天時地利都在她手裏,大意了。”杜子明額頭青筋冒出,手中柳葉飛旋:“實話跟你說,我原是打算做掉蛇蚺,就直接離開的,現在我不得已扯進你家的事裏,真要做出什麽不得已的事情,你可別背地裏捅我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