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懲處
“這個位置，就是那兩名出警的警員目擊王如海刺殺依依的位置。”曾警官指著地上留有腳印的血痕道：“根據現場狀況可以肯定，依依當時是背對著我們的方向站著，然後王如海走到她背後，一刀刺入她的後心口。”
聽曾警官描述，我能大致想象出當時是怎樣一番景象。
想必那兩名目擊王如海刺殺依依的警察，這輩子都忘不了眼前的畫麵。
我想王如海將刀刺入趙依依身體後，立刻將刀拔出，這才導致趙依依身上的血隨著心跳的壓力，扇形噴射到身後位置。
十歲的趙依依，恐怕是死於刺傷後的動脈大出血，以她小身板蘊含的血量，在動脈出血的三十秒後，她就應該已經失去意識，隨後在送到醫院的途中便已回天乏術。
趙依依死的過程通過案發現場就能想的很明白，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在看見案發現場後得到解答。
我幾步走到趙依依留下腳印的位置，然後環視四周：“她當時站在我所站的位置，到底在看什麽？”
小孩子的聽覺比大人靈敏的多，我不認為依依聽不見王如海接近他的腳步聲。
十歲的小女孩雖然在體能上遠遠比不過王如海，可是她應該比剛剛殺掉四個人的王如海更加敏捷。
隻要發現王如海在她身後，她應該能逃一段時間才對，不至於傻傻的被王如海刺中後心。
可是現場狀況並非如此，趙依依就是傻傻的被王如海刺中後心，不僅被刺中，而且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血痕裏留下的腳印隻有一對，而且一點也不紊亂。說明她就是直愣愣的被王如海一刀刺中，幾幾秒之後就因為缺血性休克，倒地不起。
為什麽趙依依會沒有注意到王如海呢？
她應該是走神了，在她站著的位置，看著什麽東西出神。
可是她所站的位置，正對著廚房方向，除卻鍋碗瓢盆之外，到底是什麽吸引了趙依依的注意力？
想過許久，我也沒得到答案。
“這問題我也想了很久，同樣沒想到答案。你說這孩子有沒有可能是在夢遊，在被刺之前，根本沒有意識。”曾警官說出最不和情理，又能完美解釋這一切的答案。
夢遊嗎？
也不是不可能。
所謂夢遊，是人明明在睡夢之中，身體卻因為夢境中的刺激，在自己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做出的行為動作。
有夢遊行為並不算是一種病，大多數人夜裏會有突然坐起，又躺會床上的動作，這也算是夢遊症狀。
趙依依剛剛10歲，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思維遠比大人要活躍的多，夜裏會有夢遊的情況也不奇怪。
如果解釋成她當時在夢遊，那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在王如海刺殺趙依依父母和爺爺奶奶的當夜，趙依依卻在夢遊中起身來到客廳。
原本想要在臥室刺殺趙依依的王如海，發現依依不在房間，擔心她發現自己在殺人，所躲了起來。匆忙之下，王如海到處尋找趙依依，最後在客廳看見夢遊中正對著廚房犯愣的她，故而選擇在客廳將她刺死。
然而即便有辦法解釋趙依依死在客廳的原因，也還是沒能解釋依依奶奶和爺爺死亡時胸口手創角度的不同。
“上樓看看。”曾警官引路上樓。
這種複式結構的小別墅，一樓隻有餐廳和洗浴間，所有的臥房都在二樓。
跟在曾警官和婉君身後，來到二樓，四扇房間門，隻有兩扇粘著警戒線。
這兩扇沾著警戒線房間，也就是依依父母和爺爺奶奶被殺的房間。
曾警官介紹說：“這件是趙依依房間。”
正好對著樓梯口，是距離樓梯最近的房間。在王如海殺人的過程中，沒注意到趙依依夢遊到客廳也很正常。
“這件是依依父母的臥室。”曾警官說著將房門推開，跨入臥房之內。
古時候衙役發現死屍，會說一句：“死屍不離寸地兒。”
說成現代文，也就是案發現場的屍體不能隨便移動。
但是此案已時隔很長一段時間，屍體早就被送到秦小嵐醫生那裏徹底解刨屍檢過，自然臥房內是沒有屍體的。
但是屍位形狀還是以特殊的白筆在床鋪上仔仔細細的畫了下來。
看著床上噴濺的血跡，再加上是白筆畫出的屍位形狀，想象當時的情況並不難。
我掏出自己的手機，顯示來到床頭左側：“依依的父母是背對背被刺死的，而且兩人的致命傷都在前胸。一個人是不可能同時用兩把刀刺入夫妻倆的胸口，將他們同時刺殺的。”
說著我開始演示。
殺人者在進入臥房後，應該是先來到丈夫的身邊，舉刀刺入丈夫的胸口。為了避免他掙紮中驚醒妻子。他在下刀的同時，應該也是捂著丈夫的嘴巴，然後讓刀深深刺入丈夫的心髒部位。然後他在轉到妻子一邊，如法炮製，將刀刺入妻子的心髒。
整個過程最多不超過十五秒，夫妻兩人幾乎是在被疼醒的瞬間也已死去，所以根本來不及掙紮。
就算是殺掉兩個在睡夢之中的大人，能如此迅速的實施殺人計劃，凶手的心理素質一定異常強大，同時冷靜到令人齒寒的成度。
“你怎麽知道他是先殺的丈夫？也許是先殺的妻子呢？”婉君看我演示完後，提問說道。
我看向曾警官，這問題用不著我來回答才是。
曾警官有些無奈的撇嘴，但還是結果話茬說：“因為凶手在殺人時，也考慮過其中一方會被另一方的掙紮驚醒。如果被驚醒的是丈夫，凶手就很有可能在和丈夫爭鬥過程中被反殺，所以他選擇先殺掉丈夫。”
“隊長你說的隻是猜測吧，實際情況誰都不知道。”
“不，我說的不隻是猜測。”曾警官搖搖頭道：“你看屍檢報告。”
婉君眉角一高一低，略是不解的打開屍檢報告，看向依依父母的屍體檢驗結果，緊接著她張大嘴巴道：“原來如此，是傷口位的血跡檢測啊。”
婉君並沒有自信看過屍檢報告，所以才會忽略如此重要的信息。
屍檢報告上明確寫有，妻子的致命傷位置，檢測出排異DNA。這說明刺入妻子胸口的那把刀，本身就染有其他人的血液，然後刀身血跡隨著刀刃刺入妻子心髒，也留在她體內一部分，最後被屍檢出來。
根據死亡情況推斷，依依父母要比依依爺爺奶奶早死一段時間，中間大概有十五到二十分鍾的間隔，故而可以推斷出凶手是先殺丈夫再殺妻子，隨後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耽誤十多分鍾，才對爺爺奶奶下的毒手。
“到下一個房間看看吧。”曾警官跨過警戒線，先一步出去。
我跟婉君也正要離開時，眼睛落在床頭的一張全家福上。
拿起全家福，照片上一共六個人。除卻依依一家之外，王如海也在其中。
如果單單讓我看這張照片，照片裏的幸福感悅動在每一個合影的人臉上，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家人會是現在這樣的結局。
慢慢將合照放下，留這樣一張照片在案發現場，真是無比的諷刺。
轉而來到依依爺爺奶奶的房間，他們房間在依依父母房間的斜對門，房門虛掩，並沒有關死。
案發現場講究始終如一，所以不會有人清潔打掃，或者做定期維護，屋內的桌椅上都蓋著微微一層塵土，特別是爺爺和奶奶的房間，開門的刹那，竟然有灰塵望外飛，嗆的我咳嗽數聲。
掩住口鼻再刺進入房間內，一樣隻留有白筆畫下的屍位，屍體也早已運走。
和依依父母的房間比起來，這間屋子則要亂上一些。
之所以亂，並不是兩位老人不曾打掃，而是爺爺曾在房間內有過一定程度的掙紮。
比如床頭的台燈摔在地上，燈罩已經被摔得粉碎，床也略略歪斜，明顯是被撞歪的。
“依依的奶奶應該是目擊道爺爺被殺的全過程，但是她患有腦血栓後遺症，所以無法自由行動，最終自己也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被刺殺。”曾警官指著床位位置的輪椅說：“鄰居聽到的爭執聲音，也許就是老人家在輪椅上弄出的噪音。隻可惜出警的警員還是來晚一步，沒能救下依依。”
至此，五人被殺的案發現場，我們已經都看過一遍。
曾警官問道：“你現在怎麽想？案發現場我已經來過七次，算上這次是第八次。每一次審視案發現場，我都會更加覺得王如海才是真正的凶手。或許他當時在警局裏跟我說的話，隻不過是為了推脫罪行說的借口，我實在不該相信他。”
曾警官選擇相信王如海是有理由的，我聽婉君零星的說過，曾警官和王如海的哥哥王如峰原來是搭檔，他也是那時候認識王如海的。後來王如峰因公殉職，曾警官也就斷了和王家人的聯係，直到這次的命案，他發現殺人凶手是王如海，才以特殊部門的職權強行奪走調查權。
無疑，曾警官行為屬於公權私用，如果他最後沒有給上級一個滿意的答複，他應該會受到上級的懲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