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怎麽不走了?
“他既然想過讓阿泰做十三鉚人釘,說明他有將人化妖化鬼的能力。難說惡念分身消散後,他會不會直接打你的主意。”
也就是說江原可能把原本用在阿泰身上的血毒改用在我身上。
以江原的性格,難保他不會這樣想,不會這樣做。
“那你的意思是?”
“送你去地脈躲一段時間。”
“要躲多久?”
“直到我和樂樂抓出或者殺掉江原。”阿雪輕咬下唇說道。
阿雪完全是為我考慮,能說出這話已實屬不易。
道家三脈雖屬同門,但是三脈之間很少有往來。我若躲到地脈去,江原再想害我就是登天之難。
但我還是衝阿雪搖了搖頭:“我來省城,是為了結江原,讓一切回歸正常。他應該躲著我,而不是我要躲著他。”
世間道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隻有邪不壓正,哪能正畏懼邪。
“我還希望他能將目標轉向我,他要是就這樣藏下去,我不知道多久才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我衝阿雪一笑:“你別那副緊張的表情,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你呀。”阿雪無奈搖頭:“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樣回答我,隻是想勸你試試。不過你要真是答應去地脈,反倒是不像你了。”
還欲在跟阿雪說說江原的事情,門外一串腳步聲跟來。
聽人敲門,阿雪過去將門打開,沒想到進來的是曾警官和婉君。
阿雪和婉君胡看一眼,這兩人曾見過一麵,但是並不相熟。
就聽阿雪說道:“你朋友來了,那我先回房去,你們聊。”
“嗯。”點頭目送阿雪離開。
阿雪一出門,我趕緊對曾警官道:“昨天說的照片呢?有沒有拿過來?”
我與曾警官昨天討論案情,正說到緊要的地方,結果曾警官臨時有事要走,這才隻能延後。
而我昨天從婉君那裏看到的案件記錄,也僅僅隻是文字資料,到現在為止,我還沒看過死者的照片和現場情況。
曾警官是婉君將文件袋那給我,拆開封條線,我把裏麵的照片一股腦倒在床上。
屍體照片加上現場物證照片,得有二三十張,入眼便是血腥畫麵。
好在我常年接觸死屍,各種死法的人屍都見過,這幾張照片還嚇不住我。
“照片都在這裏,還有一份昨天拿到的詳細屍檢報告。”曾警官說這又多給我一份報告。
這份實踐報告應該是原件,所有空格裏都是親筆手寫的文字記錄,看筆法略柔,應該是個女人的筆記,猜也能想到是秦小嵐醫生寫的。
我沒跟曾警官答茬,直接擺好死者的照片,在床上仔細對看起來。
實踐報告上寫的清楚,趙依依一家共五名死者,依依的父母是在睡夢中一刀斃命,而依依的爺爺卻曾有過抵抗掙紮,不過他身上的搏鬥痕跡並沒有成為證據,大概他年老體弱,雖然試圖反抗,但很快便被凶手一刀刺死。
至於依依的奶奶,則是坐在輪椅上被殺的。屍檢報告上寫著解刨她屍體時,曾從的腦內取出過幾條血栓,這麽看老人家曾經突然過腦溢血,最後還患上腦血栓並發症,導致身體無法自由行動,才隻能借助輪椅。
老年人患血栓的比例不低,奇怪的是患腦血栓的病人,大多都會出現半身不遂的身體症狀,而且完全對應男左女右的特征。
患有腦血栓的病人,不僅行動不利,說話能力也會受到嚴重影響。或許依依奶奶在被殺前,是清醒的,但是她就算知道凶手要殺她,也無力抵抗,隻能任由凶手將凶器刺入她的身體。
我拿起依依奶奶的死亡照片,照片中她俯身在輪椅上,血順著她的雙腿留下,如同穿著一雙血襪似的,場景淒慘。
“從現場照片看,她應該就是在輪椅上被殺的。”我指著輪椅下的血跡道:“要是她在被刺後,才搬屍到輪椅,輪椅下麵肯定不會留下這麽大一灘血。現場有發現滴血痕跡嗎?”
刑偵學包含數十個小分類,痕跡學便是其中一個分支。而痕跡學中,除卻物質痕跡和指紋之外,還有一科專門研究滴血痕跡。
不同的凶器,刺入不同的人體位置,血液噴濺的方式和方法都會有所不同。
現代刑事案件中,很多凶手都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會偽造凶器甚至死者傷口。那麽血滴痕跡研究,就成了揭破凶手麵目的重要手段之一。
別的不說,此案中血滴痕跡將成為依依奶奶的屍體是否被移動過的重要證據。
如果依依奶奶是在被殺後才移屍到輪椅上的,移動屍體時,地麵就算再小心謹慎,也會留下血珠痕跡。
再者說,移動屍體後,再想認為的製造傷口噴濺形血跡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曾警官搖搖頭說:“除卻死者死亡的位置,其他地方都很幹淨。我可以很肯定的說,她一定就是在輪椅上被刺殺的。”
那就能加奇怪了、
“也就是說本案中有了一個幾乎無法解釋的矛盾。凶手為什麽要以低角度的方式,刺殺依依的奶奶呢?”
就像先前所說,以刺殺的方式殺人,警方可以通過刀刺角度判斷凶手的具體身高。以資料上記載,王如海的身高在一米八、九,他既然已毫不掩飾的殺了家裏的其他三人,為什麽偏偏到依依的奶奶時,要故意放低身體,以跪著甚至趴著的姿勢刺死死者呢?
想不明白,這個疑點直接改變整個案件的推理走向。
王如海殺人本是鐵板釘釘事實,現在卻看起來似乎還有轉機。
如果現在王如海人還活著,或許曾警官的發現可以成為整個案件的突破口,讓王如海說出那天晚上的真相。
但是現在王如海也已經成為了解刨台上的屍體,我的設想也隻不過是空想罷了。
放下手裏的照片,我再次轉看依依父母的屍體照片。
曾警官拿來的都是現場照片,也就是發現死者時留下的照片,死者的屍體都保持在死後被發現的位置,看照片如同看第一現場一樣。
照片上已看不出依依父母生前會是什麽樣子的,兩人死時並不安詳。
因為是心口被紮,所以兩人並非是在第一時間死去,而是在床上還略略有過幾秒的掙紮,之後痛苦的蜷縮手指和腳趾,身體扭曲著停止呼吸。
兩人死在一張床上的兩側,我可以肯定凶手當時非常鎮定,先是一道刺死靠門方向的男性,隨後繞過床尾,在女死者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道斃命。
這名女性死者既是依依的母親,又是王如海的姐姐。
如果真是王如海殺的人,他到底跟自己的親姐姐何仇何恨,以至於要她一家滅門?
照片看到這裏,我越想越覺得不合邏輯情理。
自古以來,自己給自己滅門的凶手並不少,但這類人在殺人時都是在頭腦不清醒的狀態。
可曾警官審訊王如海時,從監控視頻裏看,王如海的反應非常迅捷,而且邏輯一點也不紊亂,看不出像是個喪心病狂的殺人凶手。
如果沒有警察目擊到王如海殺害依依的那一幕,我現在已有七成認定王如海是無辜的。
又胡亂翻看幾張照片,畢竟照片是平麵的,我沒辦法透過照片看明白死者家裏的具體結構。
最後將照片推到一旁,我和曾警官幾乎是同一時間,唉聲歎氣。
“你們兩個,怎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剛才還有幾分精神的。”婉君吐槽道。
我何嚐不想打起精神,可是麵對這樣一個明明有疑點,卻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著手調查的案子,怎麽能不愛唉聲歎氣。
如果凶手不是王如海,那此人未免也太厲害了。
接連殺掉趙依依一家四口,手法幹淨利落,不留任何證據。同時還能將罪名家夥在王如海身上,用某種方法使出警警察看見王如海殺掉趙依依的一幕。
但這並不是推理小說的情節。
我詳細問過曾警官,那兩名目擊王如海殺害趙依依的警察,是近距離,實打實的看見那一幕的。而且王如海也承認是自己殺的趙依依。
所以王如海的罪名本就是被坐實的,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
想到這裏,我再沒心情看手裏的照片,拿過檔案袋,一張張的塞入其中。
然而塞到其中一張時,我餘光掃過,突然愣住,急忙仔細再看幾眼。
“喂,我說你仔細看過這張照片沒有?”我將照片遞給曾警官。
“這樣?不是依依爺爺的屍體照片嗎?我當然仔細看過,你想說什……這是怎麽回事?”曾警官猛然間發現問題所在。
我與他對視一眼,這一刻心照不宣。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打啞謎,這張照片到底有什麽不對的?”婉君問說。
“現在還隻是猜測,得到現場核對一下。雖然已經過去半個月,但是我想現場痕跡還在吧。”我立刻從床上蹦下來,利索的穿好鞋襪,剛準備出門,卻又自覺的停下腳步。
“怎麽不走了?”曾警官問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