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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九章:林木之間

  “是搏鬥傷。”


  這是唯一的一次。


  在賀文雲的案卷之中,所有死者的屍檢報告上,都能看到一句相同的話:有掙紮痕跡,但無明顯搏鬥傷痕。


  賀文雲從挑選被害人,到對被害人下手之前,都會做精心的計劃,以確保自己能最快速度讓被害人失去抵抗能力,同時減少可能留下的線索。


  無論是之前的老劉,還是再之前的幾名死者,沒有一個人在被殺前曾與賀文雲進行過搏鬥的。


  但是這一次不同。


  秦醫生指著我身旁的一張書桌道:“桌子上有樣東西。”


  書桌上擺放著一個證物袋,證物袋裏隻有一枚漆黑的口子,扣眼發生斷裂,還參雜著幾根黑線,明顯是被人拽下來的。


  “這就是她留下來的唯一線索。我在她手裏發現的。”秦醫生依舊將頭埋在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臂中間。


  紀警官手背上的搏鬥上,原來是她死前拽掉賀文雲衣服上的紐扣時留下的。


  也許賀文雲當時很慌張,也許他掰不開紀警官的手,所以沒能將這顆紐扣取走。


  但隻是一顆紐扣,實在稱不上什麽證據。


  “記得去見一下呂隊,他人在辦公室。”秦醫生低聲道。


  “知道了。”


  昨天收隊回來,呂警官便不見人影。如果說老劉的死,讓我內疚不已。那紀警官的死,就是呂警官心中的痛。


  如果不是呂警官同意讓紀警官做順風車,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我卻又得感謝紀警官跟著我們前往案發現場,如果不是她代替了婉君,此時被殺的一定是婉君了。


  秦小嵐醫生和紀警官的關係不知道如何,但是她此時的悲傷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樣。


  任何安慰的話在這一刻都顯得多餘,我拍拍婉君的肩膀:“我們走吧。”


  她原還想和秦醫生說什麽,聽到我的話,還是選擇放棄。


  與我離開法醫室,一起來到呂警官的辦公室。


  呂警官還是老樣子,低頭在寫寫畫畫著什麽,伸手示意我們在一旁座下。


  “等我三分鍾。”


  整個警局都彌漫在極度悲傷的情緒下,呂警官這裏卻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但是我很清楚,這隻是一種偽裝。


  一種人過中年之後,自然而然就會的技能。


  不以悲傷的情緒麵對悲傷,這才是一個男人成為了成熟男人的標準。


  準準的三分鍾後,呂警官將手中文檔推到一邊:“直說吧。上頭給我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內要我抓賀文雲歸案。”


  意料之中,賀文雲顯示逃獄在先,又連殺兩名警員,已經觸動了警方的底線。


  特別是昨日襲殺紀警官,他的行為是對警方尊嚴的挑戰。


  我想呂警官的上級應該已經批準他動用一切資源抓捕賀文雲吧,甚至允許不抓活的。


  “但是我想在明天日落之前就抓到他。”呂警官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遺照放在桌子上:“老劉的老婆說,她明天會來取這張照片。所以我咬在明天日落之前,就讓他關進監獄裏,然後等待法官的審判。”


  呂警官說的平靜,口語卻是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充斥著怒意。


  “所以,你一定要幫我,幫我實現我的承諾。”呂警官直視著我道。


  “我會盡力.……”


  “我要的不是盡力。”他話音一轉:“雖然你們是東城那邊來的,但是東城那邊也有我一些朋友。你不是一個普通的警察。”


  話音落必,呂警官拿出一疊文檔,示意我拿去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將文檔拿到手中,翻看開始,我隻覺得自己背後在冒冷汗。


  “你調查我?”我不禁道。


  文檔中都是過去我參與過的一些案卷的記在,雖然有部分偏差,而且內容不全,但每一個案子都與我有關。


  “不,這是東城分局的內部檔案,我隻是托關係拿到了手而已。你手裏這是個備份,至於原件,到底是誰整理的我也不知道。”呂警官解釋說。


  他說的是真話嗎?

  這份文檔絕非特殊部門的內部檔案,因為其中一些案件的內容並不全,包括黃蓮聖母邪教案在內,大多隻有一些警方人員參與的內容紀錄,前因後果都沒有記載在其中。


  如果呂警官說的是真的,那就代表東城分局內部有人在調查過,並且已經調查了我一段時間,不然是不會積累出這麽多資料的。


  呂警官鼻息粗重了一些:“光看上麵的案卷,我基本靠可以肯定。你不是普通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本身,但現在都不是你應該隱藏的時候。你應該知道,他的目標本來是你身旁的小婉吧。”


  婉君說不出話。


  我則點頭道:“是,他原先是想殺婉君的。”


  “所以我再說一遍,不要有任何隱藏,幫我抓住他,帶回他的屍體也行,任何責任我來擔著。”他如是說道。


  我一樣想要抓捕賀文雲歸案,隻是一直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這一次卻不同,紀警官用性命換來的小小一枚紐扣,僅憑現代刑偵學,是無法將至當作什麽有力證據的。


  就算能在紐扣上發現指紋,又或者發現血跡或者什麽生物碎屑,也隻是能借此斷定凶手的身份而已。


  事實上我們都很清楚,殺人這就是賀文雲。


  而關鍵是賀文雲躲在哪裏?又要去哪裏抓他?


  從這顆紐扣上,科學搜查是無法斷定出賀文雲所藏地點的。


  但是我能,拋開科學,僅僅是以一名玄道之人的身份,這一顆紐扣已足夠讓我找到賀文雲。


  “我明白了。”我點點頭道:“賀文雲,我會抓捕歸案的。我既然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


  “我會派一個人跟著你。”呂警官突然道:“你不要覺得是我派人監視你,而是隻有你們兩個,我不放心。”


  說白了還是監視。


  看過那份檔案的呂警官,一定也推理出我並非真的警察。


  可是調派我從東城分局到西城分局的手續並不是偽造的。


  那就代表著我和婉君,都是另一個非警方勢力派到西城分局的來的人。


  呂警官對我和婉君有所警惕,也在情理之中。


  婉君輕輕碰了我一下,看她表情便知她在為難。


  追查西城分局中內鬼的事情,絕非一日兩日可以收網完工,現在如果我拒絕呂警官,隻會讓他更加排斥我,反倒不如順勢而為。


  我點頭答應道:“可以。”


  “我已經提前跟他說過了,就讓他做你們的司機好了。人現在就在警局外麵。”呂警官最後一句話是:“明天日落之前,我也替你答應了老劉的老婆。”


  直到今天位置,我都沒有敢見老劉的老婆和女兒。


  那種深深的愧疚感,致使我連她們的聲音都不敢聽。


  也許抓到賀文雲會讓我的愧疚感有所減輕吧,等那時,我一定要去老劉的家裏上一炷香。


  和婉君出門坐上呂警官已提前一步準備好的警車。


  車上的那位警察,是呂警官刑偵隊裏的人,看起來年紀還輕。


  “隊長說了,讓我在明天之前都跟著兩位。我叫周曉。”


  麵向清秀的男警察,叫偏向女性化的名字,倒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西城沒有我不熟的地方,要去哪?盡管說。”


  “紀警官被殺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嗎?”


  “惠東橋,我知道。”


  “就去那。”


  婉君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此刻坐上車才問說:“你有辦法嗎?抓住那家夥的辦法。”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我指著自己的口袋,裏麵裝著從秦醫生那裏拿到的紐扣。


  按照規定,我是不能偷偷將證物拿走的,但現在這種時候,誰還管什麽規定?

  盡快將殺人魔抓捕歸案才是最重要的事。


  若要殺人,必然會產生殺氣,而殺人後則渾身自發戾氣。在殺人現場,殺氣和戾氣都還會有殘留。


  若是能找到留存有這兩種氣味的物證,再著此物又是凶手的貼身之物,就能以術法將至鎖定。


  以前賀文雲做事都太過小心,殺人現場絕不留下指紋或者血跡,更不要說什麽隨身物品了,甚至是殺人時穿的衣服都會找地方焚毀。


  加上賀文雲已經成了鬼魂的伯父指點,賀文雲防止我用道術追蹤也有一套方法。


  前次能在花店遇見他,純屬巧合,卻也被他太過平凡的長相騙過一次。


  這回仿佛是天理昭彰,紀警官竟然在臨死之前強行拽下賀文雲身上的一顆紐扣。雖然隻是一枚在科學搜查上毫無意義的紐扣,卻在我拿到的那一刻便發現上麵匯雜著賀文雲的殺氣和戾氣,同時還有紀警官最後的怨氣,隻要能借此三氣施法,就像是被鎖定了GPS位置的手機一樣,無論出現在哪裏,都逃不過術式的追蹤。


  我還從未如此接近過賀文雲,不管他這次要耍什麽花招,用什麽手段,都不可能再逃過我術式的追蹤。


  坐車來到案發的惠東橋下。


  此處荒草遍地,就算是拉著警戒線的地方,也早已空無一物。


  但這是在凡人眼中,而我所見卻是賀文雲尚未消散的戾氣徘徊在橋下林木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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