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不知出處
不知道李丁在害怕什麽。或者他在警惕什麽。
總之在半個多月前,他便在樓梯上方最不顯眼的位置,安裝上了監控攝影機,然後每天就盯著監控,錄製監控的視頻過日子。
很明顯的,周圍食品垃圾和外賣餐盒都是以電視機為中心堆放的,就連床鋪都被他當作是餐桌一樣使用,結果還灑了一床的方便麵。
這半個月來,李丁怕不光是沒有出門一次,就連電視機的畫麵,都是每日死死的盯著吧。
“既然是刻錄,有沒有案發當天的監控畫麵?”
“這還要感謝我家小白呢。”
“謝?謝我?哥,我不明白。”
“要不是你今天無意間啟動了刻錄機,恐怕機子裏的藍光碟就要作廢了。”
藍光刻錄,也叫覆錄。覆錄方式是以監控視頻作為主體,覆蓋在原有的影片之上。
李丁意識到自己殺人之後,應該是看過監控視頻的,隨後便撒手不管,去派出所自首了。
一張藍光碟的滿容量在50G左右,兩天三夜的錄製足以占滿藍光影碟的容量,然後機子就會出現循環覆錄,以最新的視頻片段覆蓋最老的。
小白錯手一按,正好停止了視頻覆錄,但也因為影片還剩下最後一段,我這才沒有當場看出破綻。
在小白和曾警官上來之前,我已經試驗過藍光影碟覆錄的方式,正在倒放。
曾警官和小白看到的自己上樓梯的畫麵,其實是在倒著播放的。
“案發當天的監控視頻還在,馬上就倒回去了。”
我繼續操作遙控器,並示意曾警官和小白在一旁稍等。
“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什麽時候?”
“法醫認定是在淩晨的三點半到四點之間。”
因為李丁當天便去自首,又沒有對屍體做什麽,屍體死亡時間的推測才會精準到半個小時以內。
我將監控視頻的時間,倒回在當夜淩晨三點,開始正式播放。
隨後又將時間倒回淩晨兩點,依次類推,直將時間倒退到前一日夜裏九點,這才將視頻暫停。
一直安安靜靜在看視頻的曾警官,臉上的表情已是我無法形容般的困惑。
“怎麽可能?為什麽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被害人的身影?”
沒錯,這也正是我此時最想知道答案的。
無論是李丁從外麵劫持死者回來,還是死者從外部入侵,都必須要走過二樓的樓梯。
可偏偏監控錄像中,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死者的身影。
“恐怕李丁就是在看完這段視頻之後,才認定是自己殺的人吧。”
“在看守所見到李丁時,我發現他比我想象中要冷靜的多。原本我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已經承認殺人,所以顯得比較灑脫。現在看來,他是從極度緊張焦爐的情緒中釋放出來,這才會有今天的表現。”曾警官分析道。
曾警官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根據屋內的情況和這些不間斷手動刻錄的藍光視頻,可以肯定李丁這半個月都是在異常緊張情緒中度過的。
至於原因,我和曾警官現在隻能猜測。
結合李丁自己說的話,這半個月裏,他不停的見到老人的鬼魂讓他殺人。也許他設立監控視頻,是擔心自己精神崩潰之後,真的夢遊去殺人。
那夜,他發現死者之後,立刻檢查了視頻。在視頻中沒有出現死者的身影,同樣的也沒有出現李丁自己的身影,更沒有出現第三人。
排除被人陷害的可能,再結合他殺人後身上濺有血跡的現場情形,和連續半個月焦慮情緒帶來的精神問題,他當下便認定是自己殺人。
至於死者會出現在李丁房間裏,恐怕李丁自己認為是鬼魂帶來的,所以他才會在自首的當天下午,又改成有鬼魂附身他殺人。
“這房間裏,除了門之外,肯定還有另一條能夠進入的路。”曾警官皺眉思考。
就如他所說,即便真有鬼魂,鬼魂能自由無視物理限製,穿越牆壁,人卻不行。
死者會出現在李丁的房間內,既然不是走的正門,那一定還有另一條路。
可就這八九平不到的房間裏,既不可能有暗道,又不可能有密室,怎麽會還有另一條路的存在?
若說最貼近“門”這個概念的,也就隻有窗戶。
李丁房間的窗戶正衝著公寓的後麵,正麵窗戶有防盜鐵柵欄封著,鐵棍與鐵棍隻見的距離,也就勉強能伸出一隻手的手腕,人總不可能是從這裏進出的。
那還會有其他的路嗎?
正當我狐疑之時,小白突然從地上竄起來:“窗外.……有人的味道。”
蛇對氣味最為敏感,聽到小白這麽說,我忙將窗戶推開,透過防盜窗往外瞅去。
這一瞅,證件黑夜銀月之下,靠近窗戶的方向,一個人影似乎懸空窗邊似的,正衝我們的反方向挪動。
再看他手中,明晃晃一把利器閃著銀月之光,透出凶意。
“是誰!”我突聲叫道。
那人被我這一聲嚇得渾身一哆嗦,回頭正要往我們這邊看,隻感覺身形一歪,整個人眨眼就不見了。
再聽一聲:“哎呦!疼死我了!”
人似乎是摔了下去。
窗外瞬時數個手電筒照過來,曾警官提前安排,埋伏在周圍的警察已是將公寓後側完全包圍住了。
“走,下去看看。”
聽曾警官說罷,我也正打算將窗戶關上再跟著他下去。剛才貼在防盜窗的臉頰從鐵棍上離開之時,卻忽然感覺鐵窗似乎動了一下。
“等等。”
“又怎麽了?”曾警官著急要下去,有些不耐煩道。
這種老式的防盜窗是以鐵棍焊接而成的,早些年主要用作監獄的透氣窗上,比現在常用的組合式防盜窗要結實的多,怎麽可能會有晃動。
我狐疑著雙手握住防盜窗,往裏用力一推.……
看似結實穩固的防盜窗,愣是被我就這樣整個推了下來。
仔細再看,防盜窗用於固定四角的位置,根本隻有半根螺絲,是早就被人動了手腳的。
隻要不用太大的力氣推防盜窗,就很難發現防盜窗早已無法固定。
“現在.……我們可以下去了。”
曾警官點點頭:“走。”
留小白在李丁的房間守著,我和曾警官匆匆來到公寓後麵。
警察已將剛才窗外的可疑人物反手壓在地上,曾警官接過手電衝他臉上照了照。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
“疼!”
“他的腿似乎骨折了。”
我看見他褲腿位置稍稍有些扭折,再看他一臉的汗,腿就算不骨折,也傷的不輕。
“嗯,那先把他抬到管理室去,叫救護車過來。”
雖說二樓也就五六米的高度,可這個高度跳落下來,如果落腳不穩,別說摔斷腿,直接摔死也有可能。
另一個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外麵來的陌生人,應該也是公寓裏的租戶,帶到管理員室,就算他自己不說,管理員也能認出他。
我掏出口袋裏的一包紙巾,用紙巾捏起地上的利器,緊跟幾名警察身後。
敲開管理員的房門,管理員看到七八名警察圍在外麵,也是被嚇了一跳。
等看清楚被警察抬來的人,管理員連忙指著道:“這是203室.……叫.……叫賈一亭,他是怎麽了?”
“要問他自己。”曾警官看向賈一亭:“那把刀子是你的吧?你大晚上的拿著刀站在窗戶外麵,要做什麽?”
窗戶外側原來有個七厘米寬的小簷,腳踩在上麵,隻能勉強以腳後跟站在上麵。怪不得這個賈一亭被我叫了一聲,就嚇得摔下二樓,全因為腳下不穩。
“.……”
賈一亭閉口不說話,眼前這種狀況,他就算不說話,也搪塞不過去的,隻是想能拖延一點時間算一點時間。
“管理員,204室住的是什麽人?”
“204?”管理員皺起眉頭:“你們等等。”
說罷,他跑回房間翻騰了一圈,找出來一份登記冊。
“204室住的人姓劉,叫劉有明。”
明明摔下來的是203號房間的人,我們卻要問504號房住的是誰,管理員滿麵疑惑。
我將刀子扔進證物袋裏,擺在賈一亭眼前:“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是打算今天要殺這個叫劉有明的人吧?”
我這並非無端的猜測,他剛才的舉動,和我設想中女死者的舉動一模一樣。
以此估計,恐怕整棟公寓二樓的窗戶都和李丁房間內的防盜窗一樣,看起來結實,實際上根本是個擺設,就算是女人也可以用力拆卸下來。
有了賈一亭作為例證,近乎可以斷定死者就是這樣盡入李丁房間的。
可我不明白的是,死者又是從誰的房間翻窗出來的呢?她或許是跟二樓除李丁之外的其他四位住戶之間還有一層特殊的關係吧。
眼前這個賈一亭許是最可疑的人物。
“我……我沒想殺他.……”賈一亭咬著牙說出話來。
我並未理會他,而是對曾警官道:“這麽看,二樓的其他住戶也就都有嫌疑了。我覺得應該先找202室那個叫郭方的男性問問。”
“男性?”管理員狐疑一下,連忙搖頭:“202住的是個女的,叫郭芳的。你看,我這有記錄。”
管理員將手裏的登記表都轉向我和曾警官。
我和曾警官的兩雙眼睛,瞬時瞪得得有燈泡那麽大。
隻見登記表上附錄著一張一寸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正是那不知出處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