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殺掉
婉君極不情願的跨過倒下的籬笆,我則進入屋內。
已經完全腐爛的木屋內,什麽生活用品都沒有剩下,多半是人死之後,東西也被東柳村的村民分別拿走,四下探查一番,一無所獲。
等我離開木屋時,婉君卻還沒有回來,我看地上有婉君的腳印,便跟著腳印前去找她。
走入林中我才發現,在我進入小屋的這段時間,婉君竟然已經走出去了很遠。
我心裏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莫非她迷路了?又或者遇到了什麽危險?
“婉君!你在哪?”
不,應該不會。防身的能力婉君還是有的,一般人也不是婉君的對手。
那她能去哪?為什麽會突然走出這麽遠,也不和我說一聲?
“婉君!”
我越發的著急起來,急得想要在林中奔跑,想趕快到腳印的盡頭。
忽然,我感覺腳下一空,遮擋視線的樹林霎時小時,出現在眼前的則是白雲天際。
腳印盡頭,竟是如此危險的懸崖。
就當我要自由落體之時,手被人拉住。
“我說你啊,叫那麽大聲做什麽?還有,我可撐不住你太長時間,能不能先把另一隻手也給我?”
婉君說著,要我將另一隻手申給她。
我還踩在崖邊的腳用力回蹬,自己鉤住旁邊的樹幹,回到安全的位置。
婉君看的目瞪口呆:“你,你這麽厲害?”
這對我而言不過是雕蟲小技,就算婉君不拉著我,我也不會摔下去。
我指著下麵道:“沒想到這裏有個懸崖。”
“還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你仔細看看自己抓住的是什麽。”婉君指著我手裏的樹幹道。
我這才仔細打量起手裏的“樹幹”,比起其他的樹,我手裏的樹幹似乎蜿蜒了些,也細了不少。
上下打量之後,再看清懸崖下麵,我這才明白。
懸崖下麵不是別處,正是我曾去過兩次的墳地,而我抓住的也不是什麽樹幹,根本就是千年槐樹的一支分枝。
仔細看,原來是山崖的一部分和千年槐樹融合在一起,我們腳下的土地根本是被槐樹的樹枝支撐著。
在我腦海裏,墳地應該和東柳村舊址還有一段距離,沒想到這兩處本不應該相近的地方,因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愣是近鄰在了一塊。
我想村裏的老一輩人將墳地定在槐樹下,恐怕不光是因為千年槐樹是鬼樹,更重要的原因是這裏離以前的故址,如此相近。
“真虧你能發現這裏。”我對婉君道:“不過你跑這麽遠,能不能先給我打個招呼?”
“怎麽?你緊張我了?”
“是啊,我怕你出意外,我沒辦法跟曾警官交代。”
我知道婉君是在和我開玩笑,我也同樣是想逗逗她,本來還想再多說兩句,我卻發現自己所抓樹幹的位置,手感有些不對。
當即看向手抓的樹枝位置,隻見樹皮上有幾道並齊的傷痕,因為在樹皮上已經呈現發黑的顏色,想必有幾十年的曆史。
再回想起我在籬笆處撿到的東西,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我雙手交叉胸前:“這裏已經都查看過一遍,我們也該回去了。”
婉君問道:“回哪?白莊嗎?”
“不是,我要再去見一次李老。”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原路折返,那段路已經根本稱不上路,下山時重力下移,一路走下來異常凶險。
真不知道白莊裏常年往山上趕屍的人是怎麽做到安全上下山的。
有這樣一次經曆,我也開始明白為什麽沒人能取代白莊的人,白莊趕屍的收入又足以支撐莊內幾十口人的開銷。
上下鬼哭山,真是費力又危險的活,爭再多的錢也應該。
離開鬼哭山,婉君跟著我回到李老的住所,在院內便聞到一股濃濃香味。
隔著門簾我道:“現在燒香拜佛,是不是晚了一點?”
掀門簾進去,李老正跪在一尊佛像前,三點頭之後,手中的香插在香爐裏。
“唯救苦救難,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佑我不受山鬼所害。”李老口中念叨著,磕了個響頭。
我和婉君直接坐在一旁,看李老起身。
“你們兩個不是去山上老村了嗎?”
“已經去過一趟,我們剛剛回來。”我回答道。
李老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手中拐棍往中間一杵:“你的那些疑問,找到答案了嗎?”
“沒有,不僅我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反倒還生出了一些新的疑問,這才來找你解惑。”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不少了。”我將手機拿出,翻開裏麵拍攝的一些照片。
這些照片都是我在山上那座小院裏內拍的,無非是一些結構方麵的照片。
李老看了一眼,當即認出是三十年前凶案發生的地點,隨即閉上眼睛:“你給我看這些幹什麽?”
“我是想問你,他們一家人,真的是被山鬼所殺嗎?”
“如果不是山鬼,還能有什麽能用那樣的方法殺人?”
我頓了頓道:“人,就可以做到。”
屋外大風一陣,樹葉嘩嘩作響,沒有下雨,卻好像大雨傾盆。
婉君驚愕:“你說什麽?”
應著她的話,我從口袋裏將自己在小院籬笆下撿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有個故事,想講給李老聽。”
我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開始講述:“大約是在三十年前,有一對從事考古學和民俗學研究的夫妻帶著自己的孩子來到東柳村。我在他們家的桌子上發現許多刻痕,我對照著仔細看過,那些刻痕是在軟木桌上用硬頭筆寫字留下的痕跡,大部分都是無法辨認的,但是隱約能看見兩行不同內容的文字,分別是關於東柳村民俗文化和附近喪葬習俗的。”
桌子上發現的文字,我已經拍在手機中。那種曆經三十年的刻痕,一般來說是無法準確辨認的,好在現在的科技發達了,照片可以進行色差調整,當我拍的照片調整黑白印色之後,那兩行刻痕就變得清晰可見了。
見李老沒有說話,我便接著道:“這對夫妻對東柳村很感興趣,感興趣到決定住在這裏。但我想,這是他們最錯誤的決定。因為有幾個東柳村的村民,盯上了他們。至於原因,也許是因為錢財,也許是因為嫉妒,也許是因為其他的小矛盾。總之這幾個村民商量著要殺掉他們一家人,並且真的付諸行動。”
“你說是人殺的?”久不說話的李老終於開口:“那我們當年看到的爪很是怎麽回事?你既然去過那裏,應該也看到牆上和地上留下的爪痕了吧?那樣的爪很,怎麽可能是人留下的?”
“啊,我的確看過了。”
被半空的木屋內,牆壁雖然變得異常腐朽,但是曆經三十年卻依然沒有掩蓋住木牆中的巨大爪痕。
我將手裏握著的東西扔在地上,那是一根發黑腐朽到隻剩下一半的釘頭。
“這是什麽東西?”李老問我。
“你不覺的奇怪嗎?”我說道:“如果真是山鬼殺人,那對夫妻既然在院子裏就已經被它殺死,它到底又為了什麽,要鑽進屋內在牆上刻意留下自己的爪痕?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一旁婉君說:“沒錯,就算是鬼,而且是有計劃性的取人性命,不應該會做出這種事情。反倒是人做的更好解釋,因為凶手希望其他人將這件事情完全和山鬼聯係起來。”
我衝婉君點點頭:“這是我在那裏的籬笆牆下找到的,這上麵暗紅的不僅僅是鐵鏽,還有被藏在鐵鏽下,三十多年都沒有被人發現的,那對夫妻身上的血!”
我暗暗攥緊拳頭:“所謂的爪痕,在我發現了這枚釘頭之後,也顯得可笑之極。那不過是有人用一塊木板,將釘子按序分開,穿透木板之後,做成的工具。隻要用這種工具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留下可怕的抓痕,就像那對夫妻屍體上的,還有他們家牆上的!”
我狠狠的一拳頭砸在沙發扶手上:“什麽山鬼白標,那種白色稻草在老村附近倒出都是,不過是你將人殺了之後,又在那對夫妻院子裏,撒上白色稻草,編出一套山鬼殺人的謊言罷了!”
“你!.……”李老站了起來,拐棍指向我。
“我什麽!你反駁看看!我問你,為什麽你在墳地裏看見白色稻草,會嚇暈!”我怒氣充溢,眼前麵目看似慈祥的老人,不過是一個衣冠禽獸,而且還逃脫製裁三十年之久,就算我現在能確認他是凶手,卻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他所做的。
如果不是婉君也在,也許我會衝動之下,將他殺掉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