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夜色之下
夜色之下，漂浮灰燼中的白色光點一個比一個明顯，我和婉君緊隨在白光之後，沿路疾行。
當光點變的微弱，我便再捏燒灰拋起，散落的燒灰便重新漂浮空中給我們引路。
濕地公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算上周遭還未竣工的工地，如果僅僅隻是我和婉君兩個人找出一具埋藏的屍骨，顯然是不現實的。
早在來的路上我便已經想好了方法，既然這跟發絲會與它的本體產生強大的共鳴，為何不用它來引導我們找到它的本體呢？
隻是我擔心這跟發絲上積念靠本體太近時會被本體察覺，這才以道法消除發絲上的怨念，再融以它本體最後所留的鬼氣，燒成我現在所使用的引路粉。
這辦法來是古代皇宮裏用來調查巫蠱源頭的術法，相傳當年漢武帝便是通過此法查到太子宮。隻可惜漢武帝年邁後腦子變得不靈光了，沒察覺這術法被妖人所用，就是要栽贓嫁禍他兒子的。
燒灰白光引著我們來到濕地公園偏側的一處矮牆，這牆都隻砌了一半，另一半可接著手機燈光，音樂看到堆放未用的建材。
“我用搭把手嗎？”我問婉君道。
婉君臉上不悅：“這麽一堵牆，你以為我翻不過去？那我的警官證是走關係拿來的？讓開。”
說話間，就見婉君手在牆麵一個借力，人便跳過了牆頭，不僅動作幹勁利落，她一身便衣連個灰都沒沾上。
我這才想起婉君是跟在曾警官手底下的，曾警官過去是管刑偵的，他手下無一例外都是活動在一線的警察，擒拿格鬥都是強項，更別說是翻這麽一堵小牆了。
我緊隨婉君身後翻牆過來，有道術加強的體能，我其實根本不用做翻牆的動作，隻是輕跳就能跳到小牆的另一側。
但是在婉君勉強這樣做，未免有些招搖的意思，見婉君要強，我還是乖乖做了翻牆的標準動作，最後才落在她身邊。
“你說的家夥，會在哪？”婉君問我道。
像婉君這樣在特殊部門中供職的人，見過妖獸，也知道妖獸的存在。可是要說亡靈死鬼，怕他們都不會相信。
就算是曾警官，在這件事上對我的說法也是半信半疑，總是試圖將鬼魅行徑轉換成他能理解的現象。
我不能直白的跟婉君說是在找一直惡鬼，隻能道：“我們先找個比較開闊的地方，讓我先看看地形。”
越是靠近惡鬼藏身之處，燒灰能帶來的引路效果也就越不明顯。
我繼續拋灰在空中，白光也逐漸開始變的渙散，而不是直指一個方向。
往前走了又五六十米，我手上的燒灰也撒的差不多了，眼前白光更似迷離在空中的螢火蟲，再也指不出任何方向。
我見狀道：“你等我一下。”
說罷，踩上一旁羅疊有一層樓高的水泥板，站在高處開道眼看整個小區的地勢。
風水學不是我的強項，反倒是樂樂對風水頗有研究，稱得上大師。
但是風水的皮毛我還是懂的。整個小區依水而建，旁又有林，水木相依算是小福地，前方公路時常車流擁擠人流不少，人屬火，火依林傍水，再加上車與樓宇屬金，這小區算得上五行具備。
隻是這種五行無缺的地勢，反倒不適合活人居住。天生有缺才為人，若是什麽缺點都沒有，那不是聖人，應該是死人才對。
道眼所見，鬼氣陰氣就在小區最未端靠近河邊的一棟樓內互相糾纏，不出意外，我們要找的惡鬼就在這裏。
其實有這一步判斷，我們就沒必要再往前深入，可是我前幾次接連被人戲耍，反搞得我對自己的判斷越發的不信任，所以才想再接近看看。
我從水泥板堆上跳下來，回到婉君身邊道：“大致位置已經確定了，我還想再過去點確認一下。”
“為什麽要專門問我？直接過去不就好了？”婉君不解道。
“越是靠近那地點，肯定越危險，要不我一個人過去好了。”我舉起三根手指發誓道：“我發誓肯定不會逃走的。”
婉君則說：“要是怕你逃跑，我就不會跟你一起過來。隊長跟我說過幾次他的所見所聞，我每次聽的都像天方夜譚一樣，今天說什麽也得跟你靠過去看看，真要是有危險，你會保護我吧？”
婉君是鐵了心了，她既然能說出這話，便不會反悔，也不會放任我一個人過去。
我隻能道：“好吧。但是你得一切都聽我的，不然我們就穩妥一點，隔日再來。”
也正因為今日是中元節，我才能借陰氣與鬼氣糾纏找見目標所在。可今天畢竟是鬼節，任何鬼怪的實力都與往日不同，我也沒有把握自己在驚動了惡鬼之後，還能全身而出，更別說帶上婉君了。
“嗯，我都聽你。”婉君一拍我的肩膀：“別愣著，趕快過去吧。”
她到顯得比我還著急，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緊張，反倒充滿了期待。
既已如此，我也不能再耽擱時間，隻能快進快出，趁早確認惡鬼藏屍的位置，再離開這裏。
和婉君往最後那棟樓走去。隻到靠近，我才發現這棟樓幾乎已是可以入住的程度，連門前的路段都已經鋪設好了，還安裝了通電的路燈。
若我是那惡鬼，怎麽著也不會選擇這樣紮眼的地方躲藏，我開始擔心自己的判斷又失誤了。
但樓內鬼氣與陰氣糾纏不斷，又在不斷提醒我，我的判斷並沒有錯誤。
我皺眉往樓內走去，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隻要能靠近鬼氣源頭，我就能驗證自己的判斷。
剛要往裏走，卻聽見一聲：“站住。”
話音落，便見樓內出來兩個穿著黃裙手拿黃色蠟燭的女人齊齊的走了出來。
光看這兩人的打扮，著實算的上怪異，她們兩人的膚質在燭光映照下顯得蠟黃，怎麽說年齡也在四五十歲上下，脖子上還能看見橫肉。
“你們倆是什麽人？”其中一個嘴角有痔的女人衝我問道：“這棟樓現在是私人場所，你們不能進去。”
“私人場所？”
我跳過兩個女人的身形往樓內大廳看去，大廳裏好似還坐著不少人，雖然身著看不太清，但顏色似乎都是淡黃色的。
婉君出聲問道：“看你們的穿著統一，是不是有會要開？”
嘴角有痔的女人不待見的看婉君一眼，並未回答她的話，反倒是對我道：“總之我們這隻讓女子入內，你們兩個走吧。”
“他不能進去，我總能進去吧？”婉君聽那人這樣說，便上前一步道：“讓我一個人進去也行。”
我聽婉君要孤身犯險，忙要阻攔她。
卻不等我開口，嘴角有痔的女人惡狠狠道：“不是單身的女人也不得入內！我們黃蓮娘娘最討厭你這種不知羞的女人了。”
旁邊的女人附和道：“快走快走，你們兩個人別弄髒了我們開法會的場地，要是黃蓮娘娘因此發怒，你們兩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別看她們隻是女人，推搡起來的勁卻不小，我和婉君全都被拒之門外，她們便回去關上了大樓的玻璃門。
我和婉君還未反應過來，又聽身後腳步聲不斷。回頭看，就見四五十位女子從我們身邊走過，一個個也是身著米黃色衣服，她們掃看我和婉君一眼，誰也沒有搭腔，便又都進了大樓內。
“這些人，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我喃喃道。
“不就是剛剛在公園裏見過的人嗎？你看她們手上還都套著朵小花，我剛才就看著奇怪來著。”婉君指出要害。
若不是婉君提醒，我還真沒注意。
不論是剛剛入門的幾十號人，還是推搡我們離開大樓的兩個老女人，她們的手上都戴著一朵縫製而成的米黃色布花，好像是什麽組織的特殊標記。
婉君拉我道路燈外的黑處躲下，出聲問我：“她們說的黃蓮娘娘是誰？道家仙姑，還是佛家的菩薩，我怎麽沒聽過？”
“別說你沒聽我，我也沒聽過。”我搖搖頭回答道。
天有神仙一萬九千眾，又有佛做八千七百尊，我雖然記不住所有神仙和佛祖的名字。但是這裏麵絕沒有一位以黃蓮為名的，甚至連黃蓮為號的神仙尊佛都沒有。
若是平日裏我聽到有人自稱是什麽黃蓮娘娘，隻會當作玩笑一樣過耳不聞。可是就我剛才所見，這棟樓內足聚有上百名女子，而這棟樓又是我懷疑的惡鬼藏屍之處，恐怕兩者之間會有關聯。
婉君臉上失望：“隊長說你博古通今，還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怎麽才跟我出來一次，就讓我問住了。”
“她們說的黃蓮娘娘，估計就跟聊齋裏寫的狐仙似的，典籍裏都沒記載，我怎麽會認識。”我歎了口氣道：“不管怎麽說，人家是不會讓我們進去的，今天看來隻能先撤了。”
其實就這樣離開，我也是如釋重負。
原本擔心闖入樓裏會給婉君帶來危險，正好現在借坡下驢，帶著她離開。
至於樓裏那百十來號人的生死，和我無關，我也不想為她們操心。
婉君卻從口袋中拿出證件：“我去給她們亮明身份好了，我非得進去看看才行。”
我忙擺手攔住婉君：“你這不是明白著打草驚蛇嗎？這些人恐怕是信了什麽教，你當著她們的麵說自己是警察，就不怕被這些人滅口啊？”
近幾年邪教發展猖獗，看那些人手戴黃花，身著黃衣的樣子，多半就是信了某種教派，今天正挑在我們要進的樓裏舉辦法會。
我不知道她們與惡鬼之間是否有聯係，但若說是巧合，估計也有些勉強。實話說，我自己也很想進去一探究竟，可看門的兩個女人說了，既不讓男人進，也不讓非獨身的婉君進去。
就算是翻窗戶溜進去，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我怕也是瞞不過的。
我正想著怎麽勸服婉君，耳朵卻聽有人踩著雜草靠近。
見婉君要回話，我趕緊捂住她的嘴巴，所在陰暗處看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見兩位身著黃衣的女人也是偷偷摸摸的鑽到路燈下一處樓角。
其中一人道：“姐，我害怕.……真不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