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留下秘密
我越是往前走,反覺的心神別樣寧靜,明明眼前鬼氣森然,我前進步伐卻越發自在。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走過這段玻璃橋,我卻覺得下山從未如此輕鬆過。
站在如此高空,鳥瞰城隍廟。我忽然明白為什麽傑克會泰坦尼克的船頭上說出那句:我是世界之王。
因為此時,一切盡入眼底,彷徨與恐懼隻被這股異常的興奮感壓抑在心底。
我餘光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東西一閃即逝,連忙站住身形。因為玻璃橋隻有一人身寬,身後阿雪和小秀見我停下,不敢繼續靠近,怕力量聚集一點,壓斷玻璃橋。
“怎麽不走了?”阿雪問我道。
我不太確定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麽,好像是什麽漆黑的東西在我身邊飄過。
這漆黑夜裏,又在高空之中,不論是飛過一隻黑鳥,還是某個塑料袋被風吹起,都不足為奇。
我搖搖頭道:“沒什麽,你們小心一點,咱麽快到了。”
走下玻璃橋,落地已來到了城隍廟內,隔著一堵牆便是血池。
站在這裏,隔壁的鬼哭哀嚎聽的格外響亮,森森鬼氣從牆頭蔓延,如要將城隍廟整個籠罩一樣。
“應該就是這裏。”我指著一扇木門道:“穿過這裏,就能到血池前了。
阿雪點頭示意我開門,轉而對小秀道:“如果發生什麽危險,你一定要自己先走。”
以小秀的能力,她若想逃跑,就算是方丈也抓不住她。
小秀的小腦袋連忙搖晃道:“我不要,我要和幹媽還有爸爸在一起。”
“小秀聽話。”我摸摸小秀的頭道:“我和你幹媽不會有事的,反倒是你在跟前會礙事。你明白嗎?”
小秀的心智還不成熟,我說話明顯是在騙她,可她卻信以為真低頭不語了。
見小秀沉默答應,我先將伸縮劍還給阿雪,這才推開了木門。
開門刹那,鬼魂慘叫之聲瞬間刺穿耳膜,我萬萬沒想到這裏的慘聲遠比我想想的還要淒厲。
眼前所見鬼魂,皆存活不至明天。有四象相守陣鎮壓,它們無法突破陣法結界,隻能被困在血池之中。等到隔日陽光漫射,陽氣劇升壓製陰氣,鬼魂賴以成行的陰氣消散,自然它們也會形神聚毀。
鬼將軍告訴我城隍廟建有血池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現在還能看到這麽多鬼魂在內,隻能說明方丈每晚都在給血池內補充鬼魂,那這幾日死在他手中的人,已是不計其數了。
小秀突然往前走了兩步:“爸爸,你看那不是剛才的叔叔嗎?”
小秀本就是鬼魂化身,自然也能看得見鬼魂,她手衝血池指著,似是看到了什麽熟人。
我和阿雪連忙再開道眼,就見小秀所指方向,一鬼魂正麵貼結界之上,已經變形的麵頰正以驚恐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
“是跟蹤我們的人。”阿雪確認道:“是當時開車的司機。”
的的確確是剛才跟蹤我們的人,他也是那個倒在荊棘叢中最先被點天燈抓住的倒黴鬼。
此時他已肉身盡毀,隻剩下魂魄被抓至血池之中。進而作證那七名點天燈就是專為血池掠取魂魄的屍鬼,自然也受方丈操控。
那司機的鬼魂眼睛緊緊盯在我身上,看他表情似是在央求著我救他脫離血池,好像神誌尚在,但不知道為什麽不開口說話。
“我去跟他溝通看看。”
我說完正準備上前,血池之中忽又見氣泡疊起。知道不好,我忙對司機鬼魂道:“快離開那裏!”
說時以遲,身後一影躍血池而出,直撲司機鬼魂身上。
隻見鮮血隨著那身影濺滿司機鬼魂全身,結界之上留下無數血痕。
縱然司機鬼魂拚命貼在結界上,身後那渾身是血的身影卻抓著他的頭發,用力一拽。
魂隨影落,血池濺起巨大浪花,渾身發抖的司機鬼魂被那身影逐漸拉入血池深處,水波未起,血池已恢複平息。
如此近距離的看到血池中家夥捕食鬼魂,我才看清它的姿態。
是人,最起碼應該是人形。從四肢比例到遊動方式,那絕都是人才能做到的動作。
本以為方丈實在血池中孕育某種可怕生物,卻不想他竟然是在造人。隻是他以陰陽氣匯聚血池煞氣所造的,大概也不能用人來稱呼了。
眼前景象,恍如地獄第十七層的血池地獄一樣,而血池最深處孕育的隻能是魔。
夜在此時終至午正,天空白月投影在血池正中,恍如血玉一塊。
逐漸見白月投影所處又有波浪,那血池中的人影慢慢浮出,身形攪亂月影,月影又慢慢恢複平靜。
周遭鬼魂陷入更加瘋狂的狀態,圍繞著血池之中的人影上下攢動,入池出水,帶動血漿濺滿四周。
我凝目看月影中的人,血漿從他的頭頂覆蓋至露出的半身,恍如整個人都是以血構成的一樣。不僅看不清麵目,甚至連男女都辨別不出。
就在我看的入迷之時,忽聽一聲冷喝:“是誰擅闖禁地!”
歲聲而來的,還有森然佛音。我快速後躍兩步,腳前已被佛音炸出一個裂坑。
月影中的人影受到驚擾,嘴中慘烈嚎叫震耳欲聾,周遭鬼魂竟被它的慘叫聲震暈神誌,落入血池之內,而它自己也起身一躍,打亂月影,潛入了血池最深處。
我堪堪躲過剛才的偷襲,忙調整姿態重新站穩,再看剛才發招偷襲的人,正是方丈。
“又是你們。”方丈踏步上前,看他行走步伐,故意避開了血池一段距離,相比是不想影響血池中的陰陽氣平衡。
“真是,好久不見。”我嘴上打著招呼,連忙推阿雪和小秀到我身後。
進入城隍廟時我就知道肯定會和方丈有一場惡戰,他的底線就是我不能進入城隍廟內,可我如果不進來,怎能知道方丈竟然以血池造出了這樣駭人的魔人。
方丈先是看了血池的狀態,確認四象相守陣內陰陽平衡依舊,這才冷言道:“你還活著?那就是他已經死了。”
方丈所說的肯定是鷹鉤鼻了。瞧他這意思,鷹鉤鼻準備與我決死的事,方丈是知情的。
“是。”我毫不避諱道:“人已火化。”
“是嗎?”方丈卻不由嘴角露笑:“你這小子本事雖然不行,卻造化非凡。”
忽聽他色變道:“我師兄的不壞肉身,連我都沒辦法。你是怎麽殺了他的?”
等等!我忙伸手一舉:“你剛才說那個外國人是你的什麽?”
師兄?我沒聽錯吧?我聽鷹鉤鼻說,他和方丈相熟可是在他兒子死了以後了。
我身後阿雪同樣驚訝,這麽長時間以來,我隻以為方丈與鷹鉤鼻是合作關係,卻沒想到兩人關係竟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親近。可是方丈聽鷹鉤鼻已死,怎麽好像不傷心,反倒有些解脫感。
方丈冷哼一聲,眼睛卻包含深情的看了血池一眼,接著道:“你們若是想了解更多,那就跟我來吧。”
說罷,方丈忽然放鬆架勢,直徑衝我走來。我趕忙擺起架勢防禦,他卻自顧自的從我身邊走過,穿過阿雪和小秀身後的木門,往禪房方向走去。
“他這是什麽意思?”我還擺著架勢問阿雪道。
“大概就是字麵意思,讓我們跟著他吧。”阿雪也說的極不肯定。
以前我們和方丈見麵,總是一言不合就會開打,今次他的態度太讓我覺得奇怪了。
阿雪等著我做決定,我隻能道:“先跟上去再說吧。”
也許方丈是擔心和我們在這裏打起來會影響血池陰陽平和,所以想換個地方再和我動手。
正好血池周遭有高牆擋路,我和阿雪帶著小秀想要從這裏逃跑並不容易。等換了地方,隻要看架勢不對,我就自己留下來阻攔方丈,給阿雪留出生機。
心中想定,我在前跟上方丈的步伐。並未走多遠,方丈引我們到了一處庭院,坐在了院中的石墩上。
見我十分緊張,方丈再道:“要殺你們,隻在我彈指之間。放心坐下吧。”
講大話,我心中嘲了一句。方丈精通道佛巫三術,的確非常厲害。但是想在彈指之間殺我,還是說了大話,最起碼我以九女獻壽圖之力還能撐持片刻才對。
心中那麽想,身體還是乖乖的做在了石墩上,如此距離與方丈麵對麵。我才發現方丈現在的表情竟如此平靜。
麵容平靜的方丈,果然有些世外高人的感覺。我心中連忙提醒自己,現在看到的隻是方丈侵占的肉身,並非方丈的本體。
黑衣人曾當麵指出,方丈和他一樣都不是活生生的人,至於他的本體到底是鬼或者其他,我現在還不得而知。
我按時阿雪和小秀不要靠過來,這便開口問道:“血池裏造的是什麽?”
“你到是開門見山,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方丈反問我道。
“你既然隨時都能殺我,那跟我說你的秘密,那就等於實在和一個死人聊天。和死人聊天,你何必留下什麽秘密?”我冷靜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