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八章 最後的吻
“那麽、晚安……?”
“嗯,晚安。”
“……”
從台場回來,收拾房間、收拾行李、各自洗漱……一直到坐在床邊,熄滅床頭的燈,邱洋和齋藤飛鳥之間,一句多餘的交談都不再有了——不過,這沒有多餘交談、卻還能默契地完成日常的一係列生活的狀態,反而讓兩人是意識到,對於同居生活這件事,他們的熟練度,比各自先前擔心的都要高上不少。
相比之前的、所擔心的那些親密舉動,反而是這樣詭異的默契,更容易在鏡頭前暴露吧?
“有機會、什麽的……”
側身躺在床上,受限於睡在自己背後的小鳥,為了不擾動她,邱洋甚至隻能在腦海中輾轉反側。
麵對小鳥直球的……算是告白嗎?他直到現在,還是腦袋暈暈的——近一周的親密接觸與生活,說自己的心防沒有瓦解,那肯定是假的。說到底,哪個男人能抵得住和這樣滿電的阿蘇卡相處而不動心啊,更何況是本就淪陷過的自己。
可是,與田祐希遲遲沒有回複的訊息,宛如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始終懸在自己頭頂。
這時候,邱洋對自己的自我認識已經稍有些自暴自棄了——就算、就算拋開所謂的道德束縛、自己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無論這個結果是什麽,總也該好好地,把結果跟無辜被當成“選項”的女孩說清楚吧?
總不能再讓之前發生過的、齋藤飛鳥和橋本奈奈未的信息障礙再發生一次。所以,自己最應該做的,是在節目錄製之後,第一時間聯係與田祐希。
而在此之前,是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哪邊?——所謂“你們都是我的翅膀”的台詞,隻能出現在後宮劇情裏,而不是自己的現實。
更何況,現在自己身處藝能合約的邊緣時間,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重新考慮前路,這時候一步處理不慎,等待自己的將是更加尷尬的、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地獄吧。
就在這樣的蕪雜思緒中,他墜入了夢鄉。
而在他看不到的身後,齋藤飛鳥始終麵對著他側著身子,眼巴巴地望向他的背影,隻等他回過身來——可直到最後,他都沒有轉過身,和她四目相對。
“唉……”
小鳥聽著身前男人的呼吸逐漸沉重起來,輕輕歎了口氣——果然,還是自己太著急了嗎?可是,不著急的話,綜藝錄製一結束,他就又要去找yoda了……
所以,盡管知道這樣做多少有些……不道德?但她還是決定,在綜藝的最後,至少在洋醬心裏,種下些什麽。
——畢竟要說道德,自己要是早些狠下心來,哪還有後麵的這麽多事,搞不好孩子都會在淺草樓下打包拉麵了。
“哎呀呀,我在想什麽呀……!”
這樣想著的小鳥,莫名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
“——翅膀、烤……”
一旁的邱洋,忽然開始了奇妙的夢囈。
“——奇怪,洋醬是沒吃飽嗎……?”
……
……
“……誒?”
等邱洋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鋪上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是空空如也。
“阿蘇卡……?”
床鋪的齊整,和一如第一天,斜斜從窗簾映入的日光,甚至讓他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隻在第一天來臥室的時候,因為太累了打了個盹
“……阿蘇卡?”
走出客廳,也全然是沒人來過的模樣,一切都跟自己第一天來的時候一樣,更讓他覺得,自己隻是做了一場過於真實、過於多餘的夢了——那一會兒,即將走進來的女嘉賓,會不會是全然陌生的麵孔?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也不用再有那些蕪雜的想法了,總不必、對夢裏產生的感情負責吧?
“這是……”
可是,一束陽光打在餐桌上,一封信就靜靜地放在那裏,像是“大家來找茬”裏,終於被他發現的異樣,昭示著一切並非是他的夢境。
“什麽鬼……搞得跟日劇最後一集一樣……”
看到這樣簡直像是電影鏡頭一般的、“標準化”場景,邱洋的第一反應,還能是這樣輕鬆地自言自語吐槽著。
“喂喂……這樣不辭而別,不是顯得我很……”
話說到一半,卻是哽住了。
在直麵這樣突如其來的離別的時候,強烈的感傷雖然遲了半拍,卻終於還是鋪天蓋地地湧上了邱洋的心頭。他忽然意識到,如果小鳥將自己昨晚的沉默理解為拒絕,那憑他對阿蘇卡的了解,或許,這就是故事的最後了?
顫抖著手拿起那封包裝精良、卻很有可能是寫著故事結局的信箋,他的心髒已經開始鈍鈍地痛了起來。
小心地撕開信箋,意外地、裏麵並沒有想象中,疊得一樣整齊的信紙,而是隻有簡簡單單一張便利貼,甚至還有些皺皺巴巴的,和外麵的包裝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樣的反差,倒是把剛才還緊張非常的邱洋逗樂了:不愧是你啊,阿蘇卡……
拿出便利貼,正麵寫著兩個大字:“欠我!”
反麵,也隻有一句話:“懲罰分數、加一!”
“……什麽啊。”
原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臨別贈言,沒想到是這樣簡短的傳訊,邱洋一時間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如何。
“說起來,我欠了啥啊……”
他小心地把信紙收進口袋裏,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低聲吐槽著——我欠了啥啊……?總不會是什麽土味的、“你欠我的愛拿什麽還”吧……?
在疊去鐮倉的時候穿的睡袍的時候,他的手指碰到了什麽堅硬的小物件,哢噠作響著。
“糟糕……”
幾乎是觸及到異物的瞬間,邱洋就反應了過來,暗道不妙——自己想要在鐮倉時候,特地揣在睡袍兜裏,想要當著鏡頭的麵贈送的禮物,那天人喝暈了,直接忘了送了……
本來自己還想著,這份被小鳥帶著怨氣退回的禮物,也隻有在鏡頭前的時候重新送給她,才能讓她收下吧……結果,連這樣的機會都錯過了。
“不會……欠的東西、說的是這個吧……?”
一般來說,《雙人床》的節目流程裏,都會有互贈禮物之類的環節——可自己和小鳥這幾天不是顧著買買買吃吃吃、就是爛醉如泥或者是荒唐的逃跑,哪裏有時間互贈禮物……
說到底,還是兩個人之間缺少了些從陌生到熟悉的緊張感,綜藝做著做著,就忘記了這是節目、而不是日常的生活了——日常的生活,要什麽互贈禮物?
“……那麽、再會了。”
收拾齊整行李,邱洋站在房間的玄關口,衝著空蕩蕩的房間,補上了這一句再會。
七天的錄製,比他想象之中度過得更漫長些,所以此刻的離別,也比自己事先預計的、要更舍不得一點——原本,今野交給自己這個任務的時候,自己還以為是來上刑的來著……雖然一開始也是另一種意義的“上刑”,不過到錄製後期,自己多少也能享受其中了。
而且,意外地,除了到時候觀看節目的觀眾之外,連他自己都很期待、和小鳥的關係會變成怎樣。
不過那都是後話,走出這個房間,自己就要回到實實在在的現實——有即將到來的修士畢業答辯,有合同的牽扯糾紛,還有自己最最糾葛的、兩難境地。
“多謝款待。”
最後是這樣輕聲的一句,他拉開了門。
“——我這邊才是呢。”
開門,見鳥。
……
……
齋藤飛鳥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身側放著的行李箱,暗示著她從未離開過。這時候的小鳥叉著腰,眼眶紅紅的,卻是咧嘴憨憨地笑著。
“……阿、阿蘇卡,你沒走嘛?”
邱洋下意識地收住了退後半步的動作,輕聲喃喃。
“洋醬、是希望我走嗎……?”
“不不、也不是、隻是……”
明明知道,這個地方是鏡頭拍不到的盲區,邱洋卻還想著以“有鏡頭在”作為借口,回避著小鳥熾熱的目光,讓她不要這樣親昵地看著自己。
“——還欠我東西哦!我怎麽會走。”
齋藤飛鳥倒是全然不在意這樣的閃躲,甚至不如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對方的羞澀舉動——比對方更早直視內心情感的她,這時候已經坦然而無所畏懼。
“欠東西、是指……”
邱洋這才意識到,女孩這是討債上門了。這時候他一邊明知故問著,一邊已經開始摸索起了全身,尋找剛剛被翻出來的掛件。
“——不是哦。”
意外地,女孩像是看穿了一切那樣的,輕聲否認。他意外地抬起頭,正看見小鳥輕點著自己的嘴唇,直勾勾地盯著他,全無羞態。
“欠的、是這個。”
“……誒?”
小鳥這帶著微妙誘惑的動作,讓他是片刻的失神。而之後,邱洋終於是醒悟了過來,自己欠下的,其實是這個綜藝慣例的、最後的吻。
尋常,都會放在前一晚睡前的,隻是這一次,因為昨晚兩人的別扭,才一直欠到現在。
“那、失禮了……”
定了定神,他伸出手去,輕輕把女孩拉進鏡頭、也是攬到自己身前。
——當演戲就好、當演戲就好……
他在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來壓製下自己心裏即將崩潰的動搖。
“——不是失禮哦……”
恰在雙唇相接前,是女孩呼吸可聞間的細語呢喃,擊潰了邱洋最後一條的防線。
“……而且,這樣就扯平了。”
女孩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語,而邱洋也全然沒在意——他全部的精神,是集中在了此刻的唇齒相接。
而也正是此刻,他像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天平的傾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