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隻屬於你的摩天輪
“——還是稍微找一下吧，實在不行就回去……你們去那邊找吧，這邊我來就好。”
“好、保持聯係。”
“……”
聽見不遠處，外場監督尋找他們蹤影的聲音似乎正在逐漸靠近，邱洋和齋藤飛鳥貓在樹池背後，借著夜色的掩護，大氣也不敢出。
“嘛，不在這裏……”
明明，聲音近到邱洋覺得絕對已經被發現的地步了，心正提到了嗓子眼，卻是忽然一步拉遠。
“……呼，好像是走了。”
大口喘息著，他這才有時間，彈了一下齋藤飛鳥的小腦袋瓜——第一次處在沒有鏡頭的環境，他終於可以稍稍放送親昵了下來。
“——真是的，阿蘇卡你想幹嘛啊……雖然下意識就跟著你走了，但這也太危險啦！會給別人添麻煩的！”
“誒嘿嘿……”
小鳥卻隻是憨笑著，傻乎乎地低頭看向著邱洋還是緊緊拉住她的手——哪個女孩子沒有幻想過，像這樣從現實中抽離，來一場盛大的逃亡呢。
“嘴上這麽說著……洋醬不還是跟著我一起過來了嘛！”
“那還不是你啥也不說就揪著我跑，我還以為是有什麽危險呢……”
注意到女孩的目光，他稍有些局促地想收回手，卻被緊緊的攥住，怎麽也掙不脫。無奈作罷，邱洋環顧四周，這才發現，眼下他們所在的樹池，恰好是……
“——眼熟嘛？”
齋藤飛鳥歪了歪腦袋，看著他的眼神裏，是有千般難訴盡。他忽然有了種奇妙的感覺，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似乎永遠了留在了冬天的台場——阿蘇卡似乎也是一樣。
而現在，這一部分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嗯。”
他點了點頭，這裏，恰好是那天，和剛剛結束演出的她相會的約定地點——甚至時間都差不多，不遠處的獨角獸高達正漸次熄滅了照明，預示著台場片區夜生活落幕的開始。
“好懷念呢。”
“……嗯。”
邱洋有些失語，關於台場的一切，他並沒機會和女孩聊起——或者說，也沒有重提的意義。過去這麽久了，當時的所謂欺騙、或是荒唐的甜蜜，像是都隨著時間消解了。
“——洋醬不懷念嗎？”
他站起身的時候，女孩仍貓在地上，抬眼望向自己的上目線，顯得有些可憐巴巴。
“這時候，說什麽懷不懷念的。”
下意識地撇開目光——沒有了攝影機的束縛，對與田祐希忠誠的責任重又禁錮住了邱洋的意識。如果說先前是為了逢場作戲，現在其實已經沒有做戲的必要了，且不問，自己是不是動了真心。
“其實，阿蘇卡是有些話，想要在攝像機看不到的地方……”
“——啊，在這裏！”
齋藤飛鳥剛一站起身，就被繞過來的攝影師遠遠地發現了。剛要出口的話語，又被疲於奔命的緊迫打斷。
“快跑啊！”
“……能跑去哪？”
大冷天的玩貓鼠遊戲，邱洋稍有些疲倦了，這個點台場還亮著燈的地方就這麽點，被找到也是遲早。
“——有總是抓不到的地方。”
齋藤飛鳥牽著他，有目的地狂奔著。
不遠處的摩天輪，已經快成為台場，唯一的光源了。
……
……
“from外場監督桑：邱洋桑，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哦，以經費不足為由，攔住了攝影師桑沒讓他們上你們後一節……接下來的，就靠你自己了。”
一坐上摩天輪，就收到了來自監督桑的短訊——這家夥，剛剛果然是發現了嗎……
“加油什麽的……”
他稍有些頭疼地看著窗外，自己逐漸上升的過程中，隱約地照明下，還能看到監督桑衝自己揮著手。
“一圈，是二十五分鍾呢……”
齋藤飛鳥在一旁輕聲低語著，這個時間，他和她都是再熟悉不過了——說長是也不長，但也足夠說不少話了。為了節省時間，他直接提起了剛剛的話頭。
“嗯……阿蘇卡剛剛，是不是有什麽想問的？”
“——之前和我坐過之後，洋醬有再坐過摩天輪嗎……這裏的。”
邱洋心說你要是這麽推進話題，可就真的要來不及了，不過沒有吐槽的餘裕，他也順著齋藤飛鳥的話接下去。
“沒有哦，別說這裏的，哪裏的都沒坐過。”
“這樣啊……”
齋藤飛鳥撩了撩額前散亂的碎發，輕笑了下，讓邱洋竟是有些看癡了。
“……其實，我有看到過洋醬的，在台場。”
“誒？”
邱洋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這段時間裏，隻來過一次台場。那時候，身邊是……
“就在摩天輪的這邊，那時候你身邊還有kakki醬、聖來，還有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小鳥的語氣淡淡的，卻讓邱洋有了大事不妙的預感，下意識地、做起了辯護。
“那個是……”
“——其實，這段時間像這樣的偶遇，我有碰到洋醬好多次的感覺。”
“……除了居酒屋、箱根、還有嗎……？”
僅有的幾次偶遇，已經讓他覺得是不少次了，再加上小鳥還不知道的，最早在誌賀島的一牆之隔，說是一直在見麵也不過分——可是，居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嗎？
“就比如不久前，在天空樹也有碰到……那時候是和yoda醬、miona醬她們。”
“……”
邱洋心下哀嚎，還有這麽巧的事？偏偏總是在自己身邊有好多女孩子的時候，被阿蘇卡撞見，這不是，會被女孩誤會的嘛！
——也算不上是多誤會就是了。
“……不過，今天阿蘇卡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哦……”
在邱洋的冷汗淋漓中，摩天輪緩緩爬升著，而齋藤飛鳥是輕輕搖了搖頭，看向窗外——曾招搖地、寫著自己名字的高樓幕牆，這時候，正播放著不痛不癢的、西野和樹代言的蘇打水廣告。
“畢竟，洋醬這麽溫柔，在藝能界裏又沒有什麽願意對偶像這樣溫柔的同齡男孩子，阿蘇卡我的朋友或是後輩們，會不自覺地被洋醬吸引、也是沒辦法的事……就像阿蘇卡我被吸引一樣。”
“……”
收到這樣微妙的“肯定”，他也隻能尷尬地笑笑，遠高興不起來。
“而且，洋醬又是那樣抵抗力超差的類型，我也是知道的……也相當生氣過一段時間，比如說，和娜娜敏在一起的時候。”
聽齋藤飛鳥提起之前和橋本奈奈未的事，邱洋總覺得相當自責——是啊，當阿蘇卡知道自己迅速和其他女孩在一起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小鳥畢業的那天，自己隻顧著努力和她維係一種虛假的幸福感裏，連像這樣認真的交談都沒有過。
“都已經是、過去了……”
摩天輪這就升到了最高點，邱洋頭撇向窗外搪塞著，忽然自嘲地想到，和上次的乘坐截然相反——上回是自己一股腦地說著，現在，輪到自己沉默了。
“——不會過去的哦。”
小鳥忽然這樣接口道。邱洋意外地扭過頭來，女孩正直直地望著自己的雙眼。
“洋醬給我帶來的快樂，像是從前在淺草的日子、還有在這裏的告白、還有在旭川的逃避、還有這一周的共處還有現在的胡鬧……阿蘇卡我都永遠永遠不會讓它們過去的。”
“……”
等不及他對這番過於沉重的發言作出回應，就聽齋藤飛鳥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洋醬給我帶來的痛楚我也不會忘記，像是在淺草寺看到和別的女孩子、像是和娜娜敏突然在一起、像是和娜醬的吻戲、像是在倫敦每一個睡不著的……”
女孩說的一連串的所謂痛楚，邱洋聽得是懵懵懂懂，像是隻知道其中的一大半。可是小鳥那邊，大滴的淚水順著臉頰撲簌簌地落下，已經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來不及思考，他坐到了齋藤飛鳥的身邊，拉過了她的手。
“抱歉……我……”
“——不要。”
還在組織語言的道歉，被生硬地堵了回去，小鳥橫了他一眼，眼眶通紅著，顯得奶凶奶凶的，他也隻能識趣地住口。
“——我也不會讓它們過去的。”
良久，邱洋才輕輕地，這樣說著，換來了小鳥一聲同樣是輕聲的歎息。
“……”
空氣逐漸沉默下來，隻剩下了摩天輪機械結構吱嘎吱嘎的聲響，大抵是現在重心不太穩，運轉有些困難。
就在邱洋尋思如何繼續話題的當口，齋藤飛鳥拿起他的手給自己抹了抹眼睛，再順手把鼻涕往他衣服上一蹭，搶先一步開了口。
“……洋醬和yoda醬，也做了和娜娜敏一樣的事嗎？”
“……誒？”
這句話無論從跨度、還是從信息量，都實在讓邱洋有些難以反應過來——而且即便已經領會了過來意思，為了防止曾發生過的烏龍，他還是出言確認。
“阿蘇卡指的，是什……”
“——就是在箱根，和娜娜敏做的事。”
女孩看向她的眼神，有幾分“你還在裝什麽”的不耐煩，更多的、是滿滿的幽怨。
“……雖然有種種原因，但是是做了沒錯。”
確定下來問題指向的邱洋，也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
“阿蘇卡是怎麽知道的？yoda醬和你說了嗎？”
“沒有哦……”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齋藤飛鳥的表情肉眼可見黯淡了下去，輕輕搖了搖頭。
“……有的東西，是看得出的。”
“……”
隱約感到，小鳥的手鬆了鬆，邱洋也識趣地鬆開了——大抵現在讓女孩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恰好，這層番組的粉飾也到了最後一天，不管自己的心緒再怎麽複雜，也都快要結束了吧？
就像，正嘎吱嘎吱著，駛向地麵的摩天輪一樣。
“所以……”
臨了最後，小鳥提起了或許是最後的話題。
“洋醬和yoda醬她，在一起了嗎？”
“……還沒有，畢竟，她還是偶像吧？”
邱洋心虛地搖了搖頭——畢竟這樣的行為，落在作為各種意義上“前輩”的齋藤飛鳥耳朵裏，會叱罵自己是不負責任的渣男的吧？
“……”
果不其然，小鳥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哐當哐當”
摩天輪接近地麵，發出輕微的轟鳴。
“……準備走吧。”
他站起身，卻沒有像不遠處、已經指揮著攝像機對準他們的外場監督、所手舞足蹈暗示著的那樣，去拉起小鳥的手——在他心裏，自己已經失去了某些資格了。
“……誒？”
正是這樣想著，一小團冰冰涼涼的柔軟，被送到了自己手中。驚訝地回過頭去，是小鳥主動地，牽上了自己的手。
邱洋眼睜睜地看著女孩起身，在導演滿意的目光中，踮起腳來，俯在自己耳邊。
“……所以，阿蘇卡我、是還有可能的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