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千日手（上）
“邱洋桑，好久不見。”
麵前的賀喜春樹，顯然已經完全從見到他的意外中調整了過來，已經掛上了那副邱洋所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還有餘裕打趣。
“……怎麽，不打算請我進去嗎？”
——你來幹什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邱洋張了張口，這句充斥在腦海裏的話語，終究是沒有問出口。在他心裏，甚至已經有了最最最惡劣的猜測。
“嘛，算了……”
賀喜春樹輕笑了一聲，直接提著東西無視了杵成一根木頭的他，擠過了他身邊徑直往裏走。
恰好橋本太太也走到了玄關口，看到賀喜春樹的到來，並沒有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反倒是稍有些欣喜的樣子。
“賀喜桑，昨天不是說下午來嗎……不過正好也讓你們兩個年輕人也見上麵了，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是賀喜春樹桑，這位是邱洋桑。”
她和賀喜春樹，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麵，甚至看起來都不是第一次上門拜訪了。但看她好心地拉著兩人互相引見的樣子，似乎又全然不知情他們兩人的相識。
不過這也讓邱洋更是疑惑了——橋本太太，難道不是最討厭和這些藝能界人士來往的嗎？難道說賀喜隱瞞了身份？那自己，可要好好地提醒一下阿姨，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
“——邱洋桑，久仰大名。”
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已經一臉和煦笑容地衝自己伸出了手。不得已，為了維持場麵上的體麵，他還是伸手過去用力地握住。
“……賀喜桑，你好。”
“……”
簡單的寒暄過後，賀喜春樹重新提起了暫且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邱洋這才發覺，他這次上門，還帶了不少的禮物。
“怎麽搞的跟……上門女婿一樣……”
這莫名其妙的既視感，讓邱洋剛才心裏的不祥預感更甚了。
下一刻，他就聽見橋本太太說道。
“——呀，每次來都這麽客氣，都讓你跟村鬆先生說了，不需要這樣的。”
“不不不，村鬆先生說，畢竟都認識這麽久了，而且也一直很抱歉……”
“誒！都說了多少次了，那個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既然是誤會就沒必要那麽在意了……”
“……”
邱洋木木地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寒暄，立即捕捉到了，那個被不斷提及的姓氏。
——村、村鬆？
他意識到，他所求知的一切，今天，或許可以得到解答。
……
……
另一邊，索尼大樓。
“……南鄉，來了啊。”
“今野桑，您找我是……”
南鄉唯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今野義雄正一臉凝重的坐在辦公桌前，讓他隱約地覺得，今天似乎不是一次日常的工作商談。
“先坐吧。”
“是。”
他答應下來，坐在了今野對麵。
“——南鄉桑，經紀人這一行，你幹了幾年了？”
“……誒？”
這個切入話題的方式，讓南鄉唯有些意外。
“十一年了，和乃木阪46同樣的時長。”
“是啊……”
今野的目光也稍稍放空了些，好像也陷入了感慨。
“不知不覺十一年就過去了，這十一年裏，有過困難的勉強上行，有看過巔峰的風景，當然，也有過一日不如一日的日薄西山……”
南鄉唯點點頭，盛極必衰的道理他也是懂的，這兩年來乃木阪46的整體形勢說不上好，後輩團體們的咄咄逼人，讓本就不大的蛋糕逐漸被瓜分蠶食——想必，是嚴峻的形式讓今野有了這樣的感慨吧。
“你從一個小staff，爬到了現在總經紀負責的位置；而我也從一個普通的運營，變成了整個llc的總監……”
懷舊的話題還在繼續，連帶著南鄉唯也追憶起了過去——作為最堅定的“今野派”，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今野現在是以勝利者同盟的姿態在進行對談，畢竟一路走來曆經了哪些風波，又犧牲掉了多少所謂的同僚，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也該是時候，再往上爬一爬了吧？”
就在南鄉還在追味過往的時候，今野話鋒一轉，讓他稍稍一愣之後，立即情緒激昂了起來。
——這句話幾乎是在明示了：我要往上升了，我屁股下的位置就是你的。
這算是一種對派係所屬的、最後的拉攏和確認。
南鄉努力不讓喜悅在臉上表露，顫抖著聲音應允下來。
“……是！”
“——那麽……”
今野義雄對自己這個心腹的態度很是滿意，確認了對方忠誠、可以繼續進行下去商討一樣，他自然地推把話題推進了下去。
“……關於我對於邱洋的計劃，你知道多少？”
“邱洋桑……？”
南鄉唯稍有些意外——剛剛不是還在說什麽飛黃騰達的話題嗎？怎麽突然扯到了一個不相關的藝人身上？
不過，從今野第一次對待邱洋的簽約，就派出他這個最高級別的經紀人來看，似乎自己的上峰，的確對這個索尼的藝人格外上心。難不成……
“——也是啊，我交給你、還有神宮寺的，都是碎片化的指令，你們不清楚也正常。”
今野義雄擺了擺手，示意南鄉唯不用費腦筋去思考了——反正，今天他都將和盤托出。
“自從邱洋以‘乃木阪大飯’的身份，登上地上波開始，我就開始關注到他了——畢竟，在那之前我們已經拿到了他和齋藤桑的緋聞。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南鄉唯點了點頭，不過，他也有些意外，今野所謂的“計劃”，居然是從那麽早的時候就開始了。
“於是，我就安排了乃木阪的成員在節目上給他造勢……沒想到，收獲的影響力我自己都沒想到。”
“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立刻決定要簽下他，作為我們索尼的藝人，而且，僅僅這樣還不夠……”
今野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我還要讓他，成為乃木阪二次上行的關鍵人物。”
“……”
話說到這裏，南鄉唯已經明白了過來不少。
一方麵是因為，對邱洋的一係列的操作他都經手過——包括和西野七瀨的綁定炒作，從煙花祭、到電影、到不久前的節目……
這一係列的造勢，的確讓乃木阪獲得了大量的曝光率——因為邱洋的人氣上去了，他自然而然地就會帶起大眾對乃木阪的關注。
另一方麵，這一套炒作模式，並不是第一次運用了。
“所以，是成為下一個西野和樹嗎……”
南鄉唯喃喃自語——當時，西野和樹的崛起，的確也讓乃木阪完成了一段最關鍵的上行。
“——不，不止如此。”
今野搖了搖頭，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
“西野和樹出道的時候，已經有了自己所屬的事務所，我們也隻能配合著horipro的工作，蹭點邊邊角角的好處，但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我們要打造屬於我們索尼自己的西野和樹。”
南鄉唯連帶著也莫名熱血沸騰了起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過來今野這一步步伏線過來的高明之處。
他們將“製造”一顆、影響力不輸西野和樹的超新星，而且，還是完完全全的索尼嫡係——或者說的更露骨點，是“今野”嫡係。所有的功勞，都將是今野一派的，而他也將成為今野事業上大幅躍進的重要倚仗。
更何況，邱洋的崛起，還能帶來乃木阪46的二次上行也說不定，更是一舉多得，錦上添花的功勞。
“但是……他不是已經拒絕了我們的簽約邀請嗎？”
南鄉唯還是有清醒的頭腦的，餅畫的再大，說到底也得先把約續上再談吧？不然，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這個，我也有把握……”
今野摩挲了摩挲下巴，不可避免地，為自己的謀略千裏沾沾自喜起來。
“——齋藤飛鳥的複出議程，你那邊已經收到了吧？那個《雙人床》綜藝，雖然男嘉賓還沒有確定。”
“收到了。說起來今野桑，對於那個我也有點意見，元偶像畢業之後，第一個綜藝就接戀愛綜藝，影響會不會不太……”
說到這裏，他像是一下聯係起來了這一樁忽然被今野提及的、看似無關的事，與剛剛那件事的聯係。
“難道說，另一個參與者是……”
看到今野義雄的笑容，南鄉唯一下明白了過來，他的餘裕和把握從何而來。
而今野義雄也不再收斂自己的驕傲——實際上，這樣一個縝密的計劃，並非是一次形成，而是根據實際情況不斷調整的。
比如，如果西野七瀨和邱洋因戲生情，那麽最後一步的人選就會是西野七瀨，齋藤飛鳥就會成為棄子——不過，現在西野七瀨主動淡出了藝能界，那自然也沒有了選擇的價值。
當然，雖然其中也有一些小小的意外——比如和隱退人士、橋本奈奈未的戀情撞破。不過根據他最新的關注，似乎這段戀情也似乎已經無疾而終了，這個小插曲對全盤的計劃影響也無足輕重。
大多數的計劃實施，今野沒有受到任何的阻力，甚至有許許多多“意外之喜”。
比如他一點都沒有安排，卻忽然被東京大學落實的誌賀島公演；比如米津玄師出於個人的欣賞，促使的單曲發行……這些都是有助於邱洋的影響力擴大的舉措，順利得簡直像是成熟的商業運作。
不過，他也就隻是把這些歸結於邱洋自己的優秀，引來水到渠成的連鎖反應；又或者，是像神宮寺那樣，引來的帶有個人喜好的個人資本。總之大方向是好的，他也並沒有多心。
“現在，隻差最後一步了啊……”
今野義雄望向窗外，大功即將告成的喜悅，稍稍衝淡了揣測的陰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