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旭川，舊人
“——喂，你在不在東京，給我滾出來！”
“……抱歉邱洋哥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誤會我現在已經在機場了馬上坐飛機去上海開演唱會再見有什麽事我們回東京再說吧！！！”
“……”
那天從ayame家回來之後，賀喜遙香這貨就做起了鴕鳥，無論邱洋怎麽給她發消息都不回。邱洋實在是氣不過，打了個電話給早川聖來，讓她把手機交給kakki，才有了這樣的對話。
“什麽鬼啊……”
邱洋聽著她用不停頓的高語速、說完一連串的話之後光速掛斷，聽筒裏傳來的忙音讓他有些愣神。
“怎麽還有這種……胡說八道完就跑路的人……”
他後仰躺倒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感到有點頭疼。
……
……
“——明明，親人家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嫌棄……”
“——哐當！”
賀喜遙香這句話一出口，連帶著廚房裏都傳來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大概是悄咪咪聽著小輩們八卦的筒井太太，也被震撼到了吧。
“……親、親你？”
邱洋目瞪口呆，視線不自覺地，就往麵對的賀喜遙香的嘴唇上瞟——看起來是很紅潤q彈沒錯啦，也不知道是哪個有福分的男孩可以一親芳澤……等等？是我？！等等等等……
他從愣神中抬起眼，正看見賀喜一副扭捏著，好像被自己說出的話搞害羞了，漲紅了臉頰不敢與他對視的羞澀樣子。
“不是……我什麽時候……”
“——嘩啦……”
就在他準備開口，詢問這莫名其妙的指罪的時候，筒井彩萌“騰”地就站了起來，連帶著椅子嘩啦啦地響——邱洋還是第一次聽禮數周正、總是很餘裕的她有這樣大幅度的動作。
“——邱、邱洋桑……”
低著腦袋的她，長發遮著臉頰讓邱洋看不清表情。
“——邱洋桑大渣男！最低！我吃飽啦！”
拋下這句冷冰冰的話，她就自顧自地噠噠噠跑上了樓。
“啊，ayame醬你聽我解……”
邱洋伸了伸手，心裏是有苦說不出——不過ayame這樣的舉動也是正常的吧？就算是莫須有的罪名，筒井的前一句話，還在問自己是不是和西野七瀨不清不楚，後一句就被賀喜這樣搶白。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下是真的很難洗清啊……
“不是，你這家夥，給我講清楚啊……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重又把目光投向對桌一臉心虛的“罪魁禍首”，別看他佯作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其實心裏也有點沒底——說實話，以他的酒品，和kakki醬出去喝了幾次酒，他還真不敢確定有沒有哪次真的是自己失態了。
“……那什麽，那我也先告辭了！”
賀喜遙香也跟著站起身，跑到廚房去鞠了躬，光速落荒而逃，消失在了邱洋的視線裏，從頭至尾也沒有再看他一眼。剛剛還是歡聲笑語的餐桌，一下子又隻剩下他一個人。
“什麽、跟什麽啊都是……”
他和從廚房走出來的，筒井太太對視，稍有些抱歉地，苦笑著搖了搖頭。
……
……
“——西野桑，是有什麽事嗎？”
電視裏播放著的秋刀魚桑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回。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畫麵裏播放著的，他和西野七瀨對唱的橋段。看著看著，邱洋就明白了過來，ayame醬的懷疑從何而來了。
從開場的人物介紹開始，再到現在演唱環節的運鏡，怎麽看都跟拍電影一樣——開場前自己無意識地看向西野七瀨的方向，尋求視線的交匯啊；西野提出要求時候緋紅的臉頰啊；兩人演唱時候那種生分又小心翼翼的微妙感覺啊……都一一被捕捉在鏡頭裏。
“不妙啊……”
邱洋揉了揉太陽穴，心裏暗暗叫苦。
不過，他也明白節目組這樣做的原因——同樣是因為他的緣故，導致賀喜遙香的part需要整段剪掉，那為了湊夠播放時間和減少的那部分話題度，也隻能薅他這個始作俑者的羊毛了。
“所以果然還是和預想的一樣，隻要沾上藝能界就沒好事嗎……？”
他有些心累地拿過手機：按道理來說，節目放送後24小時紛遝而至的，應該是神宮寺的咖啡邀約，和鋪天蓋地的熱搜才是。
不過還好，至少現在前者還沒來。
點開熱搜榜，一點點的往上滑，邱洋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反正……又要霸榜了吧？”
可是睜開眼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熱搜前十，沒有自己的名字。而節目的名字，也隻在十幾名的地方，很不起眼地掛著。
“……誒？”
這意料之外的情形，讓他愣神了片刻：不應該啊，這麽有價值的片段，富士電視台、索尼、乃木阪llc……對幾方來說應該都是不能錯過的宣傳機會啊？難不成，是自己實實在在地過氣了不成？
——等等，價值？
邱洋好像一下子隱約猜測出了，藏在這樣反常表象下的原因。
首先，這樣的突發事件，導致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西野七瀨本人在圈內的風評下降——畢竟是同時得罪了大物秋刀魚和富士電視台兩方勢力，等待她的，或許隻有如她所願的，逐漸淡出藝能界。
那麽理所應當，對於她所隸屬的llc來說，就沒有必要再在她身上傾注資源。甚至可以說，現在西野七瀨的名字消失在了熱搜上，恰恰說明了他們或許已經被西野本人告知了引退的想法。
對於自己所隸屬的索尼也是一樣，既然西野七瀨即將失去價值，那麽同她繼續綁定炒作也失去了價值，甚至還有可能在她引退的時候，引起“為情所退”的質疑，引火上身。
這樣看來，現在這不上不下的熱搜名次，或許是一次幾方勢力作用抵消的結果——富士電視台為了保證收視率施以適當的推力，而索尼和llc則是合力抑製。
“……真是的，好頭疼啊。”
邱洋感覺腦仁隱約作痛，一時間，無數人的麵容浮現上腦海——秋刀魚桑、神宮寺仁、今野義雄、還有西野七瀨……他忽然覺得，自己先前天真的以為，藝能界大家對他是一片真心，是因為自己對這背後複雜的一切，還不知深淺的緣故。
“……叮咚。”
就在這時，新訊息的鈴聲響起。
“啊，果然是神宮寺吧……”
邱洋的腦袋更疼了，不情願地劃開了手機。
“——from橋本太太：”
看到這個發件人，他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霎時凝固住了。
……
……
前往旭川的路上，邱洋翻來覆去地看著那一條來自橋本太太的來訊。
“邱洋桑，最近怎麽樣？娜娜敏這兩個月，一直有在家裏提起你，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地，背著她問問你的近況……”
時隔兩個月，這是他第一次得到來自橋本奈奈未那邊的訊息。所以盡管橋本太太隻是說“問問近況”，但邱洋還是直截了當地、頗有些逾矩地回複道。
“——阿姨，失禮了！我明天一早就來旭川！”
短訊那頭良久沒有回複，很久才發來了一條。
“邱洋桑，謝謝你。”
其實，邱洋這一次一改尋常優柔寡斷的行事方式，選擇了自己很少會選擇的直球出擊。除了對橋本奈奈未的思念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先前吃盡了苦頭，想要讓娜娜敏看到自己的改變。
——而且，他也有一些，更希望當麵和她求證的東西。、
……
這樣一路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熟悉的小樓門口，頗有些緊張地摁下了門鈴。
“——來啦。”
應門的是橋本太太，也稍稍緩和了一些、他要直接見到娜娜敏的緊張心虛。
“啊，邱洋桑，好久不見了。”
“……阿姨好久不見，不用這樣客氣的，叫我邱洋就好了。”
久違地見到橋本太太，她的氣色更好了些，大概是因為娜娜敏她從東京回來，天天陪在她身邊的緣故。
“嗯……”
聽到邱洋這樣說，橋本太太的臉上滿是欣慰的笑意。
“好了，快進來吧，外麵涼……”
走進熟悉的房間，邱洋還是隱約能察覺地到，橋本奈奈未搬回來住的痕跡的：一些放在她東京那邊公寓裏的小物件，現在都放在起居室一旁的架子上。
“誒、這個是……”
在其間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他還看見了約莫一年之前，自己送她的那個手鐲。
“連這個都不戴了啊……”
他忽然間心有戚戚然。
“——娜娜敏她最近在旭川這邊當地的社區做義工，現在是誌願的時間，一會兒就回來了，你現在這坐一會兒吧。”
橋本太太一邊張羅著茶水，一邊招呼著邱洋。
“社區誌願……”
聽了阿姨的話，邱洋撓了撓頭——這不就是，自己最先來北海道做的那個項目嗎？所以現在娜娜敏是在裏麵……
“——別客氣啊，就當自己家裏就好了，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橋本太太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考，他也就應聲坐了下來。
其實有一件事不用橋本太太點破他也清楚，這一次自己的前來，娜娜敏多半是不知情的。
“那個……”
“——邱洋桑，如果是道歉的話就不必了。”
他剛打算開口，給他端來茶水的橋本太太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笑著擺了擺手。
“之前的跟蹤采訪什麽的，我們也沒有放在心上，隻能說是娜娜敏她這麽久都沒呆在藝能界，是我們大意了……這件事邱洋桑也是受害者，我聽娜娜敏的描述就能聽出來，邱洋桑不必自責。”
“其實娜娜敏她也很後悔直接丟下你跑回來，但是，那孩子是個很敏感又很別扭的人，可能她覺得再和你接觸會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傷害吧……”
“不過其實，作為母親來講，相比她這樣照顧我的感受，我還是更希望她能更看重自己的幸福。”
“……”
邱洋聽完這一席話，眼眶有些濕潤，之前心裏所帶著的三分懷疑和怨懟也都隨風消散了。現在他的心裏，滿滿都是對即將到來的重逢的期盼。
“——叮咚。”
“……我去開！”
門鈴適時地響了，邱洋“唰”地一下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在橋本太太欣慰的目光中，悶頭衝向了玄關。
“呼……”
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他一把拉開了門。
“——阿姨，我是昨天跟您打過招呼的……”
“——娜娜敏，我……”
兩人同時止住了話頭，似乎，出現在兩人眼前的，都不是預想中的人。
隻不過相比眼前男人隻是稍稍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又平靜下來的撲克臉，邱洋幾乎是被雷霆擊中一般，木然在了原地，良久，才從唇齒間擠出了喃喃幾個字。
“賀喜……春樹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