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殺青
“——邱洋老師，為什麽不能考慮一下祐希我呢……？”
“——洋君，不看著我嗎？”
“——洋醬，是不是、阿蘇卡沒出現過的話就好了？”
女孩們在他身前站作一排，都是一副嫌惡的表情，逐一丟下一句狠厲的話轉身離去了。
“大家……”
邱洋嘴唇囁嚅著，卻多少有些意識過來，這大概是自己的噩夢了。
可是、如果說齋藤飛鳥出現在自己的噩夢裏是理所應當，那麽其他的兩個女孩又是怎麽回事？
“——邱洋，你太讓我失望了。”
身後傳來橋本奈奈未冷冷的聲音，他回過頭去，橋本奈奈未的表情卻有些看不真切。
他伸了伸手想要挽留，卻沒能抓住女孩的手，隻能目送她不回頭地離開。
——如果這是噩夢的話，也太過真實了吧。
……
“——別走！”
他一聲呼喊，從夢境喊到了現實，他坐起身子來，大口喘著粗氣。
“……做噩夢了……嗎？”
身旁的橋本奈奈未揉著惺忪的睡眼，涼涼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胸膛。
“嗯……抱歉。”
他伸手揉了揉橋本奈奈未的頭發，一方麵是對驚擾了她清夢的抱歉與安撫。另一方麵，指尖熟悉的觸感，也是一種確認她還在身旁的自我安定。
“——是因為這兩天快殺青了吧？感到不安心？”
橋本奈奈未被揉著腦袋，發出舒適安心的輕哼，順勢也就側身抱住了邱洋——這段時間電影的拍攝進入了尾聲，堀未央奈和平野紫耀這樣的重要配角都逐漸殺青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後兩天、就能全部正式殺青了。
而邱洋的壓力也是逐漸積累著——七月恰好是春學期的期末，之前電影拍攝時積壓的大量工作，再加上期末交圖考試的壓力，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嗯、最近事情有點多……”
看著他揉著眉心的焦慮模樣，橋本奈奈未更加心疼了。
“稍稍放輕鬆些啦，都快結束了！”
她用腦袋輕蹭著邱洋，也算是一種別樣卻有效的安撫。
“而且，結束之後，就又能去看夏巡啦！是第一次去旭川呢，連我都期待起來了。”
“嗯，我也很期待呢。”
嘴上是附和著，邱洋卻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橋本奈奈未有沒有回想起來，這一場，就是阿蘇卡之前無論如何都想要他們出席的live。
先前，他以為阿蘇卡是不想讓他們錯過堀未央奈的畢業。可是現在呢？難道是、不想讓他們錯過旭川這樣一個具有紀念意義的場合？
不知怎麽的，邱洋心裏總有不詳的預感。
聽著懷中的女孩呼吸逐漸和緩沉重下來，看著她一副安定的睡顏，他忽然覺得這段時間裏、忙碌的日程，讓兩人有太多的心意無暇相通。
——比如自己對於這次夏巡的不詳預感、自己就沒有提醒橋本奈奈未；比如上次和西野七瀨的吻戲，換作是其他時候，橋本奈奈未怎麽樣也要賭上個一兩天的氣……
再比如，那個晚上——那或許才是自己夢魘的真正根源。
他闔上眼，又陷入了回憶。
……
……
“yoda醬……我先接個電話可以嗎？”
他僵著脖子，兩隻手不知道該往哪放。鈴聲還在響著，像是無形的警告與催促。
女孩絲毫沒有放鬆擁抱的樣子，深深地把腦袋埋在他胸前，好像是鴕鳥一樣，順便猛蹭著眼淚鼻涕。
沒辦法，他隻能艱難的掏出手機，很勉強地開著免提——畢竟這個節骨眼上，總不能不接吧。
“——怎麽這麽晚才接！”
一接通，橋本奈奈未責罵的聲音就從聽筒裏傳來。
“……抱歉抱歉，出了點……小狀況。娜娜敏那邊是找到了嗎？”
“嗯，倒也是巧，其實就蹲在烤肉店正門這裏。”
背景裏隱約傳來了齋藤飛鳥的聲音，卻聽不真切。
“嗯，那我馬上過來。”
邱洋嘴上應和著，心裏也稍稍安定了下來——找到了就好。
不過，這裏離正門可並不遠，要是被看見了現在的情形，自己就洗不清了。
“那個……”
掛上電話，邱洋試著和掛在自己身上的小鴕鳥搭話。
“——所以，其實邱洋老師不是來找我的嗎？”
悶悶的聲音從自己胸口傳來，讓邱洋微愣了一下——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原來，聽到自己那番話，受到刺激而離席的可不止齋藤飛鳥一個人。
隻是，與田祐希更可憐一些，甚至沒有人察覺。
邱洋的沉默，也讓與田祐希心灰意冷地鬆開了手。她抬起腦袋，眼睛腫腫的，額頭因為壓得太久有些發紅。
“……這樣啊。”
她自言自語著，語氣裏有一點點不知道從哪部電視劇裏學來的哀怨。
“所以，即便是表白了之後，也沒有辦法被正視嗎？”
邱洋有些哭笑不得——什麽算是“正視”呢？就算不把與田祐希當成鄰家的小妹妹，“當成異性”和“當成戀愛對象”，中間可還隔著一道不窄的鴻溝。
他反思了一下，或許是誌賀島的時候，自己回絕得不夠徹底。想到這裏，他神情稍稍嚴肅起來。
“——yoda醬，我是有女朋友的，又是你認識的前輩，你覺得我能怎麽對待你的感情呢？退一萬步說，你希望自己喜歡的人，是一個三心二意劈腿的爛人嗎？”
“……”
與田祐希低下腦袋，好像是被說服了一樣的若有所思。
良久，才又不服輸一樣地喃喃。
“可是，祐希我不介意啊……”
邱洋差點一口氣沒順上來——這是什麽腦回路？這事情的關鍵點，是在於你介不介意嗎……？
“之前也問過爸爸媽媽了，他們覺得隻要是沒結婚，都可以勇敢追求愛情的。”
好像是回憶起來了爸爸媽媽的話語，又給她帶來了不少勇氣，與田祐希揮舞起小拳頭來。
“而且，我說對象是邱洋老師的時候，爸爸媽媽也都支持的！”
“……叔叔阿姨都教了你些什麽啊！”
邱洋一時無語，與田夫婦他是見過的，看起來很和藹友善的樣子，沒想到居然能給自家女兒提出這麽不靠譜的“野性”建議。
看來下次去誌賀島登門拜訪的時候，得留個心眼了。
“先不說叔叔阿姨的事，與田醬，你聽我說……”
看與田祐希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他也不拐彎抹角了。
“現在、你可能覺得我很成熟？很厲害？所以才崇拜我喜歡我？但是那些可能都是因為、我年紀大了你幾歲的緣故……”
“——那邱洋老師對娜娜敏前輩，也是這樣嗎？”
“……”
突然的發問，倒是讓邱洋一哽，隻能顧左右而言他。
“……或者我換句話說，等與田醬畢業之後，一定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現在就算我想要好好對待你、這不是都沒有辦……”
“——邱洋老師騙人！明明阿蘇卡也還沒有畢業！”
“……”
被連續的兩次打斷弄得有些窘迫，邱洋幹脆保持了緘默。與田祐希也稍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退了一個台階。
“——那，邱洋老師的意思是，隻要等我畢業了，就會認真考慮祐希的事情了嗎？”
“……這個笨蛋到底是怎麽理解的啊……”
邱洋在心裏腹誹著，不過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好像是自己再否認就又要哭出來的樣子，自己也不敢多說什麽了——反正，用畢業做理由搪塞住就可以了。
“恩。”
他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娜娜敏她們要等急了。”
……
再見到橋本奈奈未的時候，兩人身後一人跟了一個眼睛腫腫的小哭包。
“啊、與田醬？好久不見。”
橋本奈奈未稍有些訝異，不過，也立刻明白了過來、邱洋所說的“意外”的含義，又是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
“——關於這個……我一會兒再和你解釋吧。”
邱洋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心裏暗道不妙。
“話說，你們等了這麽久，有聊什麽嗎？”
看齋藤飛鳥盯著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下意識地有些心虛——是不是橋本奈奈未把自己和她坦白過的事情，又告訴了阿蘇卡？然後阿蘇卡埋怨起了自己的大嘴巴？
信息繞來繞去的像是一個環，他還是決定直接出口發問來的痛快。
“——關於這個……”
橋本奈奈未側著腦袋看了一眼齋藤飛鳥，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是一副莫測的表情。
然後，她又衝著邱洋眨了眨眼。
“——我一會兒再和你解釋吧？”
結果，她直到現在都沒有時間、和自己好好聊聊這件事。
……
……
“——洋君！洋君！又走神啦！”
剛剛在殺青的慶功宴上，明明作為主演、是全桌的主角的邱洋，卻總是扶著酒杯又是一副出神的樣子，叫西野七瀨已經很是擔憂了。
結果，現在在隻有他們主演團隊幾人的小聚會上，他又開始走神了——這家夥，最近發呆的頻率和時間越來越長了，要不要建議他去看看醫生啊……
“啊，抱歉。”
他還是一副迷糊的樣子，衝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真是的，洋君你要是一開始就是這麽迷糊，河合監督才不會讓你當主演呢！”
“——哎呀，這不是最近有點累嘛……”
“……”
兩人姐弟一般的互動，落在一旁的河合勇人眼裏，頗有些打情罵俏的意味了。再聯係到之前在劇組的種種，他也開始八卦了起來。
——若是自己的這兩個弟子能水到渠成的走到一起，他老人家也不是不能當一回月老。
“——西野桑，現在是單身吧？”
“……誒？突然之間怎麽了嘛！”
西野七瀨被這突然的問題搞得有些羞澀，不知怎麽的，她就想偷偷瞄邱洋一眼，而這個動作也盡是落在了河合監督的眼中。
“現在、現在是還沒有啦……”
“那，邱洋桑呢？”
問題到這裏已經算是有些露骨了，不過作為長輩偶爾開開這樣的玩笑，也不算逾矩。
“啊、我……”
邱洋楞了一下，不知道怎樣回答合適，酒精作用下，一時間差點就把橋本奈奈未的名字說了出口。
“——邱洋桑，是有女友的。”
一旁忽然有人出聲替他回答了，邱洋抬起頭，堀未央奈並沒有看向他的方向，隻是低頭搖晃著酒杯，接過了口。
“——誒？堀桑原來知道些……內幕嗎？”
河合勇人稍有些意外，不過卻也更加八卦了。
“是圈內人嗎？還是說……難道就是堀桑？”
他刻意的調笑，卻並沒能讓堀未央奈露出他意想之中的羞赧神情。她隻是淡淡的笑笑，瞥了一眼邱洋的方向，鼻子若有若無地輕哼了一聲。
“——是圈外人，談了有一段時間了，西野桑也是知道的吧？”
這話稍有些淩厲，也算是對兩人不大不小的提醒。
忽然被拋話，剛才還有些羞澀於監督問話的西野七瀨，這也才尷尬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啊……邱洋桑、是我失禮了。”
河合勇人這也才自知失言，主動敬了邱洋一杯。
不過一飲而盡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瞄西野七瀨和堀未央奈一副稍稍有些劍拔弩張的樣子，不由地心下歎息，恨不得拍拍邱洋的肩膀。
——小夥子，加油啊。
這一波風波過後，本來場麵上也隻有河合勇人和平野紫耀在拋話，這一下沉默了一個，隻剩下平野紫耀在醉醺醺地自言自語了，空氣一下安靜了不少。
就在這時候，居酒屋的門忽然被打開了，進來了熙熙攘攘的三五個已經微醺的男女，估計也是吃完了飯過來二軒目盡興。
“——抱歉，今天這邊被包場了。”
居酒屋老板鞠了一躬，稍有些抱歉地說道。
“——啊、真是倒黴。”
領頭的一個男子一臉懊喪，嘴裏飛速傾吐出來的音節，卻並不是日語。
西野七瀨下意識地朝邱洋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他一掃剛才頹靡困頓的樣子，瞪大了雙眼。
看起來，是邱洋的華夏同胞呢……
“……媽？”
邱洋微愣著和那一行人中的一個女人對上了目光，對方也是稍有些驚訝的樣子。
“好巧啊。”
兩個人的對話，不禁也讓兩夥人的其他成員有些好奇，他們也就各自回身解釋道。
“——這是犬子邱洋、在東京大學就讀。”
“——這是我母親。”
聽了他的介紹，西野七瀨愣怔了一下，轉而漲紅了臉。
“——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