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意上門（下）
對英國人而言，他們的血脈裏流淌著足球的因子，除去一些絕對的上流社會，英國幾乎人人說足球。
英國是現代足球的發源地，這時候有人要講什麽山東淄博什麽宋朝高太尉，如果光說用腳踢球的曆史中國人一直可以追溯到漢朝，《史記》鞠城銘裏司馬遷寫了有關於跟倭人對戰的記載。但沒有人證明蹴鞠和現代足球有任何的關係，國際足聯的證書是從推廣足球運動的角度和使命出發，足球起源的說法越多對於他們越有利。
雖然英國人已經踢不出美妙的足球，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們用最華麗、最誇張的語氣去讚揚膜拜那些巴西人、阿根廷人、法國人、西班牙人甚至德國人。這是他們內心的驕傲，歸根結底，英國人發明的遊戲擴展到了世界所有的角落，這是偉大的勝利。
英超全球化20年，美國這片足球荒漠建立起了井然有序的大聯盟，中國有了甲A和中超。盡管這個東方古國的國家隊屢戰屢敗，足球在中國的第一運動地位也一度動搖，但仍然是籃球難以壓製的。
謝菲聯對於中資是不陌生的，成都謝菲聯跟謝菲爾德聯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郝海東、李鐵、孫繼海這些中國球迷耳熟能詳的名字都曾在這家俱樂部效力。
開拓中國市場這方麵，曾經的謝菲爾德聯做得其實比曼聯成功的多。
03年，在門德斯的牽線搭橋下曼聯CEO彼得凱恩正式展開了全球拓展計劃。同城死敵曼城此前簽下的孫繼海讓人眼紅，於是曼聯花了半年的時間選中了大連實德的董方卓。起初董方卓讓弗格森非常滿意，拋開商業因素，身體素質、對抗能力、適應性都達到了曼聯的要求，但擺在麵前的是一紙勞工證。
實德徐總經理親自來到了曼聯商談合同細節，老徐的架子非常大，他租了三輛豪車三過酒店大門而不入，直到大衛·吉爾等得不耐煩他才珊珊來遲。吉爾何許人也，曼聯的超級電腦！他明顯沒有給徐明的架子唬住，一頓忽悠下，董方卓最後簽了一個150萬磅的轉會價格，同時大衛還把董方卓送去了比利時，最後又給合同加了一條“退貨”的不平等條約才罷了。
從安德魯的角度分析，這不過就是足球版的“《南京條約》、《北京條約》”哪有什麽好誇耀的。
這次會麵讓徐在英格蘭名氣大振，因為他的架勢，和他在和吉爾的爭鬥中“寸步不讓”，老狐狸也樂意深藏功與名，並且還介紹他去很多俱樂參觀。
有句口頭禪甚至後來傳遍了英格蘭的足球圈。
在謝菲聯，徐跟當年“刀鋒”的總經理倫斯沒講幾句話就語出驚人：“你們這俱樂部值多少錢？”他說道。這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讓謝菲聯上下都激動壞了，至於他讓多少人激動，就不得而知了。
徐後來去了意大利，米蘭的加利亞尼跟大衛吉爾通電話時說，徐經理訪問米蘭見麵的頭幾句話又在詢問“這家俱樂部值多少錢？”，光頭長老顯然比英格蘭的很多廢物強多了，很快就把姓徐的當屁一樣給放了，他是足球界少數幾個沒上當的。
……
選拔進行了三天，安德魯感受到了當年大衛.吉爾的狀態，足球這東西好像天生跟某些民族不合。
他想把那三個所謂的球員當屁一樣給放了，又不能，一個堂堂的英格蘭百年俱樂部的教練坐在球場邊卻是越發便秘。
最紮眼的，三個人裏麵最強壯的，李博，22歲，中後衛。安德魯觀察後發現，他的手指微微發黃，中指有輕微的習慣性彎曲，是個常年煙民。坐在場邊焦躁不安，看樣子一副煙癮犯了的樣子。還沒選拔他其實就已經被淘汰，09年的華夏大地，依靠著資本運作下真是什麽人都能留洋，什麽人都敢留洋。
速度最快的則是王一可，21歲，踢邊鋒，同樣人高馬大，腿部肌肉更是發達。這個小夥子沒有抽煙酗酒的陋習，訓練也勤奮，吸引了安德魯的興趣。於是調閱了他在國內比賽的錄像，這一看，卻又傻眼了。身體越來越強壯的王一可，按道理應該比以前更抗撞擊，但比賽卻變成病夫，一碰即到。加上國內裁判的縱容，這種現象越來越普遍，甚至在國際大賽上也習慣性倒地。這是青訓體係下的培養問題，需要從頭開始糾正。
最後一個人叫秦盛，是三個人裏最大的，26歲，已經在中超有著豐富的經驗，轉戰了三家俱樂部拿了兩座聯賽冠軍獎杯。在這個年紀走出舒適圈尋求留洋，倒是讓人敬佩。很多記者都是跟著他來到英國，但在翻閱了國內錄像後，安德魯，隱隱有些心疼，他很希望能找到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但目光所及，隻見好勇鬥狠、拖延比賽時間，中場球員最需要的技術和無球跑半點沒有體現，值得稱道的也就是拚命的勇氣和一雙白色的鞋子了。
選拔賽之前，所有人進行一輪體測，三名國內球員倒是都通過了，讓場外的媒體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體測沒淘汰任何球員，安德魯把所有球員大致分成了四個梯隊進行選拔，選拔賽分成三天進行，三個人都在頭一天。球場邊除了早已準備好的中國記者，很多其他球員的父母兄弟甚至經紀人都來了。
選拔以比賽對抗的形式，11對11，一共五個批次，每個批次40分鍾，一般每個球員參加一個批次，當然有時候主教練會額外給機會。
簡單的數學運算就能得出，頭一天就要選拔掉一半的球員。
國內球員都在頭一天，兩個人還被安排在了頭一批次。
李博分在了藍隊，秦盛分在了紅隊。但不巧的，李博被安排踢了中場，而秦盛則來到了右邊鋒。安德魯把中衛的角色安排給了俱樂部青年隊的傑克.凱恩斯，後腰也是青年隊的亞當·比爾，這兩個是重點考察對象。
……………
比賽剛一站位，場邊的媒體朋友紛紛扼腕歎息。
“李博沒踢過中場啊，李博這樣靠身體的球員怎麽打中場啊，球員的弱點全暴露了，真不知經紀人怎麽當的，沒有人去協調嗎？”有人說道。
“我也這麽想的”一旁的哥們深表讚同。
“秦盛才可惜，速度是他的弱項啊，主辦方怎麽這麽安排，全亂了，這讓我們稿子怎麽寫？牛都吹出去了。”又有人說道
“就是，就是”那哥們再次應和。
雖然安德魯不想聽，但奈何直往耳朵裏鑽，更可氣的他可沒啥語言障礙。
媒體朋友果然是真誠的，比賽頭十分鍾問題就來了。
那個叫李博的站在中場頭幾分鍾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時間一長球總免不了來到身邊。他在球場的偏左側，球員A是個不錯的第一選擇，如果他像頭幾分鍾那樣盡快的傳遞，接下來一切都會很順利。
防守球員離他有些距離，李博有足夠的時間把皮球停下來，還有機會做更富有成效的事情。這讓李博覺得隻做這樣的簡單事情違背了他來試訓的初衷，顯示不出他的水平。
他觀察了B，但最終決定放棄，然後考慮隊友C，但不知怎麽也是不合適，猶豫之後的結論這兩隊友都不是明智之選，而現在那個叫亞當·比爾的英格蘭球員已經逼近他，強壯的身軀製造了巨大的壓力，因此他還是決定傳給A。
但李博沒有想到，就在他權衡利弊的那幾秒，防守球員像一列高速列車衝向A，當皮球到達A腳下，A得到的是自己連人帶球一起被對手瘋狂鏟飛。
李博有些傻眼。
……………
“他是業餘的吧”技術教練布蘭克帶著眼鏡手裏夾著本子一本正經地對安德魯說道。
“嗬”，安德魯看了眼略顯尷尬的場內外不想做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