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淵之後
謝菲聯真的滑下去了。
全場表現出色的伯恩利後衛達夫高高躍起頭球打破了場上僵局,從這之後心裏薄弱的謝菲聯就再也支撐不住。
紅酒軍團唱著讚歌在昨天的比賽中1-3客場戰勝了謝菲爾德聯,順利留在了英超,謝菲爾德聯在漫天的噓聲中降入了英冠,憤怒的托索爾比賽還沒結束就砸了好幾個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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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後的三天,安德魯在父親的辦公室門口見到了前來辭職的前主教練尼爾·沃諾科,在桑澤叔叔的嘴巴裏,這個男人是個長臉短須,汗流浹背的胖子,走起路來一副沉溺杯中物的模樣,但真的見到他,安德魯隻覺得把他跟全世界最知名的教練放在一起也卓然不群。
他要從這座城市離開了,街角的對麵停著他的汽車,安德魯要送送他。尼爾真的是個非常有禮貌的人,他把一枚刻著謝菲聯隊徽的小刀遞給了安德魯,“送你做個紀念”他說道。看起來沒有任何告別儀式就要正式離開球隊了。
兩人總共沒見過幾麵,安德裏仔細端詳著這把小刀,謝菲爾德這個地方是英格蘭有名的刀具城,球隊也有“刀鋒軍團”的綽號,這把小刀顯然有著特殊的意義。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開始了可能是這輩子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好一次的談話“你有什麽打算?”,安德魯問道,他很確定如果不是尼爾也許謝菲聯還撐不到最後一輪,這賽季從後半段球隊從沒有擺脫出降級區,下課很是冤枉,俱樂部的問題並不來自教練組。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弗利爾伍德請我過去暫時呆一個賽季”尼爾笑著回答。
弗利爾伍德?他沒聽說過,南美的聯賽嗎?安德魯熟悉5大聯賽的每支球隊實在沒聽說過這樣的球隊
似乎看出這位俱樂部少東家的困惑,尼爾回答道:“就在英格蘭,英格蘭可有24級聯賽,你不可能聽過每個俱樂部。我呆的俱樂部如果你用FM(足球經理)找估摸得打上三四個補丁。”
“怎麽,看不上?”尼爾開玩笑道,退休後的他一身輕鬆。
“當然不”安德魯當即表示否定,這不是客氣,而是真情實意。英格蘭的第六七級別的半職業半業餘俱樂部都有比肩世界第六聯賽中超的草皮,場均六七千的球迷,過萬的小俱樂部也不在少數,專業的教練組、營養師、小球場一應俱全,培養出了瓦爾迪、奧斯丁、蘭伯特這樣在英超都有數的好手。英格蘭的草根足球是很多專業教練的選擇,球員到教練都是高手如雲,球迷和球員之間的關係更是親密無間,這樣的世界遠比錢是第一生產力的英超來的幹淨,也更有足球本來的味道。
安德魯不得不感歎這個神奇的國家,英格蘭在各行各業都很混蛋,擅長挖坑,卻唯獨足球。選擇低級別聯賽除了錢之外,肯定不是錯誤。
當然這樣的話安德魯不能說出口,畢竟瓦爾迪一直到2016年的萊斯特奇跡才走到人們的視野。
兩人走過了街,“原諒我冒昧,剛剛在你父親辦公室碰巧聽到,安德魯,你似乎有意接手俱樂部?”尼爾·沃諾科問出了自己真正關心的事情。
安德魯·約瑟夫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我正在考A證,如果能過關我想我會去執教球隊。”
沃諾科這位英格蘭老教練顯然吃了一驚,“你不是要管理俱樂部?而是去執教?”
“是的”汽車前他說道,“我已經花了6000多英鎊三年多時間學習了整整兩期的課程,我可沒開玩笑”安德魯把手機裏已經取得的歐足聯B級教練資格證書給他看,貨真價實,上麵還有戰術、運動心理學、健身、基礎運動醫學等多門課程的考核得分,在往下居然還有這位安德魯先生的任職履曆,他在考取B證期間被分配到了多特蒙德和英甲球隊諾頓分別擔任了半年的U19助理教練和U17主教練。這是個正經科班出身,但沒有球員經曆的教練員。
“我的印象裏你一直是管理學和金融學的高材生”尼爾說,“平日裏,你不都是和托索爾先生一起管理著公司嗎?”
“那是平日”安德魯平板地回答,“夫人認為,在他兒子回來後還讓我在公司,是對她的莫大侮辱。畢竟我是私生子。”
“是嘛”從尼爾臉上顯然理解了大家族中的爭鬥關係,安德魯私生子的身份在俱樂部在企業不是秘密,也是托索爾家族的恥辱之一。
安德魯自小就懂得察言觀色,“我不在意,也對我爸的企業和資產一點興趣也沒,我哥哥道格比我在這方麵更有天賦,我的興趣在足球,我能做的也就是遠離他們,這不就是個好機會嗎。”
尼爾再次審視這個年輕人的臉龐,“史蒂夫,對一個老板來說,謝菲聯是個天堂,但對一個教練來說,那是個艱苦的地方。”
“對於一個經營者那兒也不輕鬆,我父親已經決定不在投資俱樂部,我哥哥這次回來就是替我的工作處理那個荒謬的協議。”安德魯做了一番解釋,“不過應該是白費功夫。”
“那5個億?”尼爾摸索著口袋。
“對,是真的”安德魯搖了搖頭,“愚蠢極了,我父親把足球和其他運動混為一團,我們家族在美國和加拿大有籃球、板球項目,都是冠軍,但這些俱樂部之間的經營方式差太遠了。”
“跟我沒關係了”尼爾嘴角向下微翹,他討厭這個話題,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顯然不想接著聊下去了,“全天下的失敗者在父親眼裏跟私生子沒什麽兩樣,安德魯先生。”他說道。
“我連我母親都不知道是誰。”安德魯歎了口氣。這個家他哪裏還有什麽退路呢?三國誌裏司馬懿說,能戰當戰,不能戰當守,不能守當走,不能走當降,不能降當死,逆境裏走出新的道路哪有這麽容易。
“管他呢,反正是個女人。”尼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有什麽忠告好給你,雖然全天下的失敗者都有可能被視為私生子,但私生子卻不見得要被人視為失敗者。”說完他轉過身,鑽進了他的黑色豐田轎車,當他打開門的一刹那,謝菲爾德聯的隊徽正緊緊貼在車前窗,尼爾一把將其撕了下來,團成一團扔給了安德魯。
“足球一定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我可不信你沒這覺悟。”沃諾科把汽車發動,“有機會我們杯賽見。”
安德魯目送著汽車遠去,灰色的眼眸下透著些許不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