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動 5

  秋田七羽族內。


  黑灰色調的屋子內,隻見一個男孩在一個臥室門口急匆匆的反複走著。


  百一羌坐在沙發上時不時回頭看一下正在走動的男孩,轉頭又盯著手裏的一根白簪子,手指來回摩擦著它。


  正在門口來回走動的男孩時不時也看一看百一羌,想過來卻又猶豫,想說話卻又不開口。


  百一羌摸簪子的手突然停止,將它收回到隨身攜帶的一個小包裏,拿起包起身朝男孩走去,男孩看著走過來的百一羌,不在來回走動,而是滿眼期待的看著百一羌。


  百一羌的頭越發的昏沉,耳鳴時不時出現,她手扶了扶頭,滿眼疲倦的看著男孩說道:“跟我來。”男孩點點頭跟在百一羌身後進到了屋裏。


  外麵很是亮堂,推開門的時候,兩人一瞬間看不清眼前的景象,過了幾秒鍾才緩了過來。


  屋裏光線昏暗,男孩在門口摸索著燈的位置,好不容易找到燈,想拉燈卻被百一羌阻攔一把握住手腕,接著對著這個和自己個頭差不多的男孩,擺了擺手,男孩隻好點點頭。


  當兩人適應了這種光調,可以看見邱澤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對於房間來人,絲毫不影響自己。


  “起來。”百一羌看著床上的邱澤說道,短短兩字,確實讓人有些害怕。


  邱澤不為所動。


  男孩替邱澤捏了一把汗,心裏想到:“邱族長,你趕緊起來吧,這百族長要是急紅了眼,自己也攔不住啊!”


  “浴之蔚在後房,你要怎麽處理?”百一羌繼續看著床上的邱澤說道,聲音帶著疲倦和沙啞,還有不耐煩。


  邱澤依舊不為所動。


  男孩看了看百一羌,想要上前叫醒邱澤,前腳剛邁出一部分,卻被百一羌伸手攔住了,男孩隻好作罷。


  百一羌看著躺在床上的邱澤,咬緊了腮幫子,右手對著床旁邊的窗簾一揮,隻聽見“砰”的一聲床旁邊的灰色窗簾徑直甩在了地上,陽光順著窗戶照了進來,在原本較為灰暗的房間內此刻格外的刺眼。


  這時,邱澤皺了皺眉頭。


  “出來。”百一羌看著邱澤繼續說道,眼神微眯,已經多了很多的不耐煩。


  但是邱澤依舊不應聲也不動。


  “邱族長,盡快料理好秋田七羽族的事情。”百一羌緩慢而又狠狠的說道,說罷轉身離去。


  “邱族長?”邱澤心裏暗自發笑,難得百一羌叫自己一聲邱族長,自己也懂,她說一句邱族長讓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兩手一撒,選擇睡覺。


  就在百一羌轉身離去的那一刻,邱澤睜開了眼睛,紅紅的血絲清晰可見,眼皮也腫了,他看了看百一羌離開的背影。


  男孩看著邱澤醒來,這才鬆了一口氣,走到床前沉默的看著邱澤。邱澤轉頭看著天花板,沙啞著聲音說道:“我餓了。”


  “那我現在去告訴廚房去。”男孩看著邱澤說道,說罷轉身離去。


  邱澤看著天花板,腦海裏回蕩著剛才百一羌的話,雖然百一羌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可那一句邱族長著實讓自己慚愧。身為族長,肩上背著的是責任,是擔當,更是族人的希望,而自己呢,自從冥界和念能族的糾紛開始後,簡直像個懦夫,不能獨擋一麵,反而這個時候看看百一羌,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堅強的,遇見什麽事情都是鎮靜的,以大局為重,還有自己的親妹妹簪明霞,她,一直以來也是堅強的,和百一羌一樣,小小年紀一個人,就可以撐起一個族。這樣看起來,自己確實太弱了,自己怎麽能像個懦夫一樣呢?


  百一羌走出邱族後,耳鳴聲忽然響起來,頭也暈的厲害,她搖了搖頭想要保持清醒,卻更加頭暈,慢慢的她站不住,往下倒去,最後一絲意識之前,她看著一團紫色的東西朝自己跑來。


  “百族長!百族長!”一人喊道。


  ·············

  大眾代表回來之後,趕緊將聽到的鬼王的通知編輯成文件用紙張的方式傳送下去,並且為此事組織了一個會議,讓各個區鎮的代表都來參加。


  所有得知這個消息的大眾全都開心的不得了,以後不但是自由身,而且生活方式也會恢複以前的樣子。


  等著大會散了以後,大眾代表才放鬆的呼了一口氣,對著旁邊的人說道:“這下應該可以了,我將通知已經傳達下去了,還把通知印成紙張給他們發放下去了,我的工作應該沒有什麽疏忽了吧?”


  旁邊站著的人笑了笑說道:“代表完成得很不錯呢,您就把心放寬了吧!”


  “嘖,不得不說,這鬼王臨死前還幹了一件好事,你看看她生前的那段時間,我們都成什麽樣子了?”一中年男子拿著一張通知紙說道。


  “怎麽說呢?這也不能怪鬼王吧?畢竟攪起這事的是亦族啊!要不是他們想要奪鬼王的位,後麵也不會發生這一係列事情。”另一人說道。


  “也是啊!這事情說起來還挺複雜。”中年男子說道。


  “算了,咱們還是別討論這事了,快將這個消息傳下去,我看,過不了多久,我們的幸福生活就來了!”一人說道。


  “那還不趕緊走?!把這個消息趕緊傳發下去。”大眾代表說道。


  “走!”眾人說罷,幾十人從座位上離開。


  “等一下!你們回去之後再在自己的地方開會,將這個消息在傳達一遍!不然,我回訪的時候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們就小心你們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大眾代表佯裝生氣說道。


  “您放心嘞!我們一定做的好好的。”眾人說道。


  大眾代表心裏嘀咕道:“嘖。我說的這話怎麽這麽熟悉?”


  ·······

  百袖萬裏清族內。


  百一羌躺在床上,耳鳴聲不斷充斥著她的耳膜,但是意識卻慢慢恢複。隻是她越清醒就越她感覺到自己冷,特別冷,仿佛在一個冰窖裏,寒冷侵蝕著她的每一個毛孔,讓她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她的耳鳴突然停止,緊接著一陣聲音傳來。


  “冥界裏·····”


  “百族長,您醒了沒呀?”門外的萱萱小心翼翼的敲門問道。


  這陣聲音被萱萱的聲音打斷。


  “進來。”百一羌看著門外說道。


  百一羌說罷環繞四周,她看著這熟悉的房間,頓時一陣難過從心底升起。


  “啊!”萱萱剛進門就驚叫了一聲,驚恐的看著百一羌。


  “嗯?”百一羌疑惑地看著她說道。


  萱萱指著她說道:“您身上剛才都是白白的一層冰霜,您看,您這,這頭發上的冰霜還沒消散呢,還有,還有,就是,您手腕上帶的這個剛才一直在閃。”


  百一羌沒有說話,看了眼萱萱。


  萱萱繼續說道:“您手上這個是何洛姐姐之前帶的嗎?”


  百一羌點點頭。


  “它剛才亮了,他們兩個剛才都亮了,就像跑馬燈一樣,兩個一個閃完一個閃。”萱萱說道,然後停頓了幾秒說道:“我之前見過何洛姐姐每次使用那個怨能時,它就會一直閃。”


  百一羌依舊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萱萱看了看百一羌,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百一羌,百一羌也看著她,最後她歎了一口氣,氣嘟嘟的坐在百一羌床的旁邊說道:“一羌姐姐,原來我們和何洛姐姐關係那麽好,現在你生病了而且剛複活,她怎麽還不來看你呢?”


  百一羌看著坐在自己床上的萱萱,反問道:“你不知道?”


  “什麽?”萱萱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問道,繼續說道:“知道什麽?”


  百一羌看著萱萱,沒有說話。


  萱萱從床邊站起來,氣呼呼的說道:“百族長好像在嫌棄我知道的少,可這哪能怪我嗎?何洛姐姐成為鬼王後,特別害怕,動不動就殺人,我又不敢留在她身邊,百族雖然留著,可是裏麵並沒有人,我在表麵上是跟著簪明霞姐姐,實際上是一個人住在這裏的,直到前不久的那天,簪明霞姐姐讓我去冥界看看你,如果可以,就把你偷出來,如果不行,看看你就回來,前提是,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結果我在裏麵碰見了一個男人,就和他打起來了,然後何洛姐姐和浴之蔚爺爺進來了。”


  “爺爺?”百一羌不解的問道。


  “對啊,他讓我叫他爺爺。而且,一羌姐姐,你知道和我打架的那個男人是誰嗎?他就是邱澤哥哥旁邊的那個男孩,南風。”萱萱氣嘟嘟的說道,咬牙切齒,那模樣,恨不得逮住南風把它撕碎了。。


  “亦西城的那個男孩?”百一羌挑眉問道,她知道邱澤旁邊是有個男孩,但是並不是叫南風。


  萱萱點點頭,說道:“對,就是他,他改名字了,現在叫南風。”


  “繼續。”百一羌說道。


  “後來,我們兩趁外麵打起來就跑了,然後他就強製把我帶回到秋田七羽族了,說是要盤問我,為什麽在那,我又打不過他,就隻好被帶著走了。”萱萱說著說著,頭慢慢垂下,接著聲音帶著哽咽的說道:“我要是知道那外麵是明霞姐姐我絕對不走,我有時經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沒走,簪明霞姐姐是不是就不會死,或許又是另一種結局。。”


  說著說著眼淚就掉到了地板上。


  百一羌看著萱萱,輕歎了一口氣說道:“當時你如果沒走,不但什麽忙都幫不了,而且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萱萱淚眼婆娑的看著百一羌,肩膀一聳一聳的抽泣著說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外麵人都傳說是姐姐你殺死了簪明霞姐姐,可是,我不信,您怎麽可能殺明霞姐姐呢?”


  百一羌拿起床頭的紙遞給萱萱,示意萱萱擦眼淚。


  萱萱拿起紙擦了擦眼淚,看著百一羌說道:“您都不解釋嗎?要不我們澄清一下也好呀!”


  百一羌搖搖頭,說道:“過段時間看具體情況再說。”


  萱萱嘟嘟嘴,抹了抹眼淚說道:“那好吧,那就聽姐姐的。”


  萱萱說罷,繼續抹著眼淚。


  “你帶我回來的?”百一羌問道。


  “當然不是了,我當時剛到邱族門口就看您昏倒了,我一個人抱不動,就到邱族裏麵找救兵,最後是邱澤哥哥幫忙的。”萱萱說到。


  百一羌點點頭,起身下床,站起來的那一刻她踉蹌了一下,腿發軟。


  “小心!”萱萱連忙扶起百一羌說道。


  百一羌擺擺手,對著萱萱說道:“你先忙去吧。”


  萱萱搖了搖頭,擔心的看了看百一羌,百一羌繼續說道:“聽我的。”


  “那好,您有事記得叫我,我就在附近。”萱萱嘟嘟嘴說道。


  支開了萱萱的百一羌,慢慢走出房門,外麵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看著周圍熟悉的東西,很多地方都沒變,她看著這熟悉的環境,想起以前的時光。


  可是短短幾年,這一切都變得讓自己來不及反應。


  野心這東西,說是好事也罷,說是壞事也罷,它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摧毀一個人,可以使一個平凡的人變得不平凡,它也可以使不平凡的人走向毀滅。百一羌心想道。


  她慢慢的朝院子中心走去,院子中心有一處休息的地方,一個桌子四個靠椅,以前的時候啊!爸爸和三個叔叔(浴叔叔,邱叔叔,亦叔叔)就坐在這喝茶聊天,而簪族長很少來,她覺得自己和一群糙老爺們沒什麽共同語言,但是簪明霞的媽媽會常來,她說她喜歡和爸爸說話,爸爸淡泊名利,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生存在世外桃源的人,交談起來很歡心。每當他們在一起喝茶聊天時,自己就和亦木,邱澤,簪晚秋在房子後麵的樹林裏玩。


  “喳喳喳···”一陣鳥叫聲從後方傳樹林裏傳來,打斷了百一羌的回憶。


  百一羌看向屋後,隻見一隻通體雪白的鳥兒飛到了院子中間,在百一羌頭上盤旋了幾圈後,落在了百一羌的肩膀上。


  “我沒有召喚你。”百一羌歪頭看著肩膀上的鳥兒說道。


  鳥兒也歪頭看著百一羌,扇了扇翅膀起飛,圍繞著百一羌轉了幾圈後,往後麵的樹林飛去,飛到一半又停留在空中,似乎在等待著百一羌。


  百一羌會意朝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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