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我們離婚
安政峰此話一出,安傾神色大變,心裏發寒,她看著安政峰,開口問道:“爸,你說什麽?”
“傾傾,我有證據證明安妮的死和他有關。”
安政峰掏出手機,又道:“在見你之前,我去見過他。”
她緩緩抬起眼眸,盯著安政峰,表情凝滯,牙關緊緊咬著,不鬆開。他打開錄音,一陣空白的喧嘩聲後,傳來了易言城的聲音。
“是,是我陪她一起上了雪山……”
“是,在雪山上是我害死她的,那又如何……”
她猛地奪過手機,退出了錄音,握住手機的手卻秫秫發抖,她不忍心再繼續聽下去,隻覺得腦袋發漲的難受,她垂下眼,難過的要命,偏偏眼淚落不下來,懸在眼眶中,搖搖欲墜。
“安傾,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是他已經承認,安妮發生的意外的確和他有關,是他,是他害死了安妮!他隻為了報複我!”
“不會的,爸,不是這樣的。”她拚命地搖頭不能接受。
安政峰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利刀要把安傾傷的體無完膚。安傾根本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臉色蒼白,啞著嗓子說:“爸,我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也不顧不得安政峰的反應,就徑直地往出口處走去。
***
易言城是凶手,易言城怎麽會害死安妮的凶手呢?安傾該怎麽相信。她開著車一路從郊區到市區,卻不知道該去哪裏。她一路奔馳,最終在不知名的街道停了下來。今天是陰天,已是冬日,寒意陣陣,灰蒙蒙的街道明顯讓她不適,站在車流不息的街道,竟然一時不知道何去何從。
她此時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年少時,父親一走就是十幾年,這麽多年她隻有母親淡淡的母愛,隻是沒想到十六歲那年姐姐又發生意外去世。她本能選擇到另一個城市生活。似乎一切都歸於平靜,她卻又再次遇見了他,本來還有母親的依賴,因為他,她和母親翻臉,義無反顧地要跟他在一起。
而這一切,到現在才發現是一個錯誤,她微微閉著眼眸,眼淚慢慢從眼睛的縫隙慢慢蔓延出來。
她想起了米漫,開著車一路疾駛,終於在米漫的公寓前停了下來,鎖好車。剛想進門,卻看到米漫和一個男人結伴出了門,那個男人安傾在米漫的公寓見過一次,就是米漫口中的初戀情人魏文語。
男人上了車離開後,米漫才徐徐回頭往公寓裏去,安傾跟了上去,叫了一聲:“米漫……”
米漫看到安傾的一瞬,一臉驚奇,過來挽住她的手,道:“你怎麽回事啊?婚宴結束的第二天不是應該和新郎膩在一塊兒嗎?”
安傾頓了頓,臉上顯得有些沮喪,米漫也不多問,打開公寓的門,安傾往沙發上坐下,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是已經和那個魏文語在一起了嗎?”
米漫垂下眼,似乎頓了很久,才說:“是。”
“那是好事啊,為什麽我感覺你並不開心?”安傾問道。
米漫遞過水杯,麵露難色,似乎思量了一會兒,才說:“他已經有了妻子。”
“什麽?”安傾大驚,站起身,後又覺得可能反應過度,坐下來,支支吾吾道:“米漫……”
她似乎沒法相信一夜之間她最愛的人竟然是殺死自己姐姐的凶手,而自己最好的閨蜜竟然是個第三者,這些來得太快,像一陣龍卷風要把人擊倒。
“為什麽?”她直直地盯著米漫看。
“安傾,我跟你說過,他是我的初戀情人,我也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能再遇見他,就像你還能遇見十五歲時候認識的易言城……”
米漫緩緩道來,安傾卻莫名傷感,興許多年後,一對男女的重逢也並非是好事,可能是一場劫數。
哪能事事都像小說,能夠破鏡重圓?
“我發現這些年都是按照他的臉龐去找男朋友,卻始終未能找到合適的感覺,直到再遇見他才知道,我對他的感覺還在,一點沒變。剛開始我並不知道他已經結了婚,隻是最近他才告訴我。”
“那你打算還和他在一起嗎?”安傾著急地追問道。
“安傾,我還沒想好,他沒有說會離婚,但是我感覺他還是愛我。”
安傾似乎從未想過米漫如此灑脫的女人最後還會深陷這樣愛情的泥潭。明知道是一場劫,卻奮不顧身。
“米漫如果他沒有離婚,你還願意這樣,這樣繼續下去嗎?”安傾遲疑了一會兒,又問道。
米漫的眸光中明顯蓄著滿滿的愁緒,難過的一語不發。
***
安傾不知道怎麽回到那幢和易言城的公寓,她深愛的男人還沒有回家,她孤孤地坐在沙發上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最後站起身去冰箱拿了幾種食材,然後到廚房自己忙活了起來。把一盤盤菜準備好後,竟然有些失神。
直到家的門鈴響起,她才緩緩地踱去開門,打開門的一瞬,看見了這個光鮮亮麗,眉目怡然的男人,明顯在遇到安傾的前一秒還有濃濃的倦意,下一秒唇沿微微彎著,綻開了一個明亮的笑意。
“你……回來了?”她微笑,心裏卻苦的難受。
他脫下皮鞋,穿上放在玄關的拖鞋,想去攔她的腰,她卻猛地閃過了身,易言城感受到了這樣的尷尬氣氛,他的神色卻未變,徑直往飯廳走去,她卻慢吞吞地跟在身後。
他站在飯桌前,看著滿滿的一桌菜,顯得很是驚訝,抿著唇笑道:“本來以為離開張嫂就吃不了這麽豐盛的菜肴了。“
她並不開心,隻是淡淡地說:“本來就沒有誰離開誰不能生活這樣的道理。”
本來就沒有誰離開誰過不了?難道不是嗎?
她猛然間的一句話,突然讓易言城怔了怔,他的眼眸盯著安傾,問道:“怎麽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為什麽當一切開始變好,卻有人狠狠地擊碎。
她該如何麵對這個男人,愛人?抑或仇人?
“我隻是隨口說說。”她抿嘴微笑,端起飯碗,夾了幾粒米。
“安傾,對不起,我這段時間有點忙,等過一段時間,我帶你出去玩玩……”眼前的男人以為冷落了她,而感到抱歉。
她卻說:“沒有關係,工作重要……”
她如此冷淡,卻一時讓他無法接受。他溫澤的眼眸突然暗了暗,欲言又止。她卻開口問道:“你有想過安妮嗎?”
他的神色陡然變了,唇邊的笑意斂去,他精致的眉眼皺了皺,問道:“安傾,為什麽這麽問?”
“易言城,十九歲那年你為什麽來我家?”她突然鎮定自若地問道。
他沒有吭聲,她卻又在追問道:“為什麽?”
真相是什麽?難道你十年前隻是為了來我家的討債?那麽我是不是一直是你很恨的人的女兒呢?
她的目光定定地盯著麵前的男人,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麽害怕安妮的死是和眼前這個男人有關。
他的神色波瀾不驚,他彎了彎唇,道:“安傾,這很重要嗎?”
“你是來我家討債的嗎?你是不是很恨我的父親?”她站起身,淚光漣漣。
“是,”他突然大聲回道,“是,我恨你父親。”
“他帶走了我父親對他的信任,那筆錢是易氏最後的救命草……”
她全身經不住微微顫抖,顫顫巍巍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的嘴唇顯得幹涸地難受,那麽,你恨我嗎?你也是因為恨父親才迫害姐姐嗎?那你也是因為恨父親,才又接近我嗎?
她想問的問題太多,卻一下沒法問出口。
易言城突然站起身,他的眼裏雜著些碎冰,好看的眉宇卻偏偏隱隱湛動:“安傾,有些真相不知道或許比知道更好。”
什麽是真相?真相又是什麽?她仰起頭,眼眸內卻不爭氣地懸掛著幾顆搖搖欲墜的偌大的淚珠,
她努力含著,不想落下,卻又掉落。她緩緩地抬起手臂要擦幹眼角的淚滴,卻怎麽也擦不幹淨,晶瑩的珠子隻是一點點慢慢往外滲露。
他微蹙的眉頭有深深的愁緒,他緩緩抬起手,指腹要抹幹她的眼角的淚滴,卻被她躲開。她咬著唇,啞聲說:“易言城,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