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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吊唁

  解官一邊脫孝服,一邊對我說:“師弟,師父說你是下一個掌門,你肩頭的責任比我重。”


  福南往前走了幾步,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麽。


  福南拍了拍解官的肩頭,又走了回來,對我說:“張兄,你放心,有我在沒事的。”


  我點了點頭,說:“有勞福兄了!”


  看著他們離開,我也沒有想太多,因為很快又有賓客上門,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換做普通人家,看到這種事情,早已經人走茶涼,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我看了日子,定在九天以後火化,本來打算親自去選墓地,畢竟這種事情是我的專業。


  玄道陵無兒無女,隻能依靠我來支撐大局,就是普通人家喪事都會非常的繁瑣,更不要說是像他這種家大業大的情況。


  白天,其他三派的人一個都沒有過來,開始我還非常的納悶,後來聽獨狼說三派的人都在晚上才來,這好像是四派不成文的規矩。


  我很快就想明白了,畢竟考慮的事情太多,具體雖然沒有明說,但我也能猜個差不多。


  下午沒有人來拜祭,有些留下吃飯的賓客最晚也在兩點的時候離開了。


  整個下午我望著玄道陵的棺材發呆,這口棺材和我那晚見到的石棺如出一轍,隻不過這是一口很少見的荔枝木棺材。


  在胖虎帶著風水先生回來,把墓地的情況和我大體一說,我聽了還算比較滿意,隻是心裏忍不住有些酸楚。


  亡者已故,墓穴的風水是用來造福後人的,可玄道陵什麽都沒有,風水對他並沒有什麽大用,我隻是覺得那是一個比較幽靜的環境,況且風水還不錯。


  早早吃了晚飯,我準備接待其他三派和一些同道中人的到來,這些人都是土夫子,或者曾經是土夫子,並不像上午來的人都是古董行業的人。


  第一個人,就是劉天媚。


  在看到子萱攙扶著劉天媚進來的時候,我甚至都無法相信那就是曾經見過的劉天媚。


  此刻的劉天媚皮膚猶如妙齡少女,看起來反而像是子萱的妹妹,隻是她蓬頭垢麵一臉的憔悴,整個人走路都在打踉蹌,如果不是子萱扶著她,估計早已經摔在地上。


  我站在棺材一旁,將冥幣和香遞了過去,劉天媚已經跪在了地上,用她那顫抖的手點燃冥幣,用香撥弄著,直到完全燒成灰燼。


  此時香也點燃了,她拜了幾下,就把香遞給了我,我把香插進了香爐中。


  忽然,劉天媚就放聲大哭起來,那一刻讓我想到之前玄道陵交代給我的事情,同時也想起他們兩個人曾經相見那種鬥嘴的場麵,仿佛一切都是故事裏邊才有的橋段。


  但我也不是非常的意外,因為他們兩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一切,後來我才知道並非是同道中人要下跪,而隻有劉天媚這樣做,我覺得她這是在行亡夫之禮。


  劉天媚哭了很長的時間,那種聲淚俱下的場麵我有些受不了,和子萱試著幾次攙扶她,卻都被劉天媚拒絕了,她一直在棺材麵前跪著直到半個小時有其他人的到來。


  獨狼去招呼那些人,本來應該是我,但劉天媚把我叫到了一旁,說是有事情要商量,我隻好跟著過去。


  劉天媚用沙啞的聲音說:“小子,給我破孝!”


  我愣了一下,知道她說的破孝就是要穿孝服,可是我不知道該給她破什麽樣的孝服,就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讓我怎麽破?”


  劉天媚苦笑說:“以妻孝來破。”


  我又是怔了怔,因為在我們老家裏邊,丈夫去世了妻子是不會給孝的,所以不知道該給他穿什麽樣的孝服,一時間也接不上話來。


  劉天媚皺起眉頭問我:“怎麽?他交代不給我孝嗎?”


  我慌忙搖頭說:“這倒是沒有。”


  劉天媚繼續問:“那你猶豫什麽?”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一說,她微微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地域不同風俗習慣不同,你既然是他的徒弟,而他又沒有兒子,現在穿的又是孝子的孝服,我總要經過你的同意,現在你沒有意見,我會自己找裁縫說的。”說完,她還真的去找裁縫了。


  看著那離開的背影,我無語地搖頭,心裏暗想:“你們應該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何必當初不好好珍惜呢?”


  在我回到棺材邊上的時候,正巧張莉、月嬋已經到了,她們看著我微微點頭示意。


  我心裏卻是一酸,畢竟月嬋已經是我的女朋友,很多事情都隻差一步,現在她又代表發丘派來祭拜,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月嬋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對我輕聲說:“寶子,我這次是代表我個人來的,不過我師父那邊的情況你也清楚,他沒有可用的人,所以隻能讓我代替一下。”


  我點頭,然後問她:“你還走嗎?”


  月嬋一笑說:“不了,要不然我就不會來了。”


  我總算是心裏鬆了口氣,立馬說道:“那你也幫我接待一下賓客,畢竟你也算是未過門的媳婦兒。”


  月嬋微微點頭,然後就去幫忙了。


  看到她的身影,我再次想到了玄道陵和劉天媚,雖說她們兩個人也算是做到了一個行業的巔峰,但始終是一對苦命鴛鴦,我想玄道陵一定沒有我這麽堅持,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今天的情形。


  大概忙到了夜裏十點多,賓客才漸漸散去。在我們送走最後一個賓客的時候,家裏隻剩下我、月嬋、張莉、劉天媚和子萱五個人。


  而獨狼和胖虎去打聽解官的情況。


  劉天媚哭的兩隻眼睛和毛桃似的,她坐在哪裏不說話,倒是她們三個不斷地問東問西,都是一些關於這些天和墓葬的事情,畢竟這算是我們的共同話題。


  我問劉天媚:“您有什麽意見嗎?”


  劉天媚猶豫了一下,反問我:“他留下什麽遺言了嗎?”


  我撓著頭,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就囫圇說道:“師父死的時候我不在場,這隻能等我師父解官回來問他了。”


  劉天媚看向我說:“你這小子還是不老實,他既然把搬山派掌門的位置交給你了,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什麽都不說的,我和他認識可比你早的多,快告訴我!”


  正在我躊躇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胖虎和獨狼從外麵略顯慌張地跑了進來,看樣子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必然不是好事。


  我本來想多說一些關於劉天媚對玄道陵的相思之苦,但有些事情是用文字和言語無法表達出來的,而且解官那邊又出了事。


  在胖虎和獨狼帶來的重磅消息,那就是解官已經伏法認罪,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有福南的關係,但無期已經很難逃脫了。


  最為著急的自然是獨狼,遇到這種事情他有些六神無主,用急切的目光看著我,不斷問我該怎麽辦。


  玄道陵的喪事固然重要,但我也不能隻管死的不管活的,連夜就和胖虎再度去探監,那是找了很大的關係才能見到解官,其中的繁瑣不言而喻。


  見到解官的時候,他還穿著那一身喪服,他的嘴唇非常的幹裂。


  解官自從進來之後,食水為沾,有絕食的征兆。


  我直接問道:“師兄,這是為什麽?”


  解官看了我一眼,說:“沒有為什麽,這件事情必須有人來頂,最合適的人就是我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解官示意我不要再說了,他卻說:“師父留下的產業你好好打理,別埋沒了咱搬山派的名聲,隻可惜他還不到五十歲就……”說到這裏,他的淚就下來了,把頭一低,雙肩微微地顫抖起來。


  看的我一陣的沉默,因為這種情況隻可能在我的身上發生,哭哭啼啼的事情應該是我才對,即便是胖虎也在情理之中。


  唯獨卻是解官,這點我無法接受,再次懷疑我見到的這個人是不是解官本人。


  許久之後,我重重地歎了口氣,說:“師兄,事已至此,我再多說什麽已經無濟於事,你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解官微微搖頭,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麽,擦了擦眼淚抬起頭對我說:“哦對了,師弟,你也知道迷蝶的事情,現在師父走了,我又這樣了,她後半生的生活就交給你了。”


  我很想推脫,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默默點頭,畢竟迷蝶屬於一個另類,要她在現在這個時代生活,她幾乎算是九級傷殘人士,幾乎要達到生活不能自理,也許她的存在並非是幸事,反倒是一種獨特的悲劇。


  我們又聊了一些關於玄道陵的喪事,聽我差不多都安排好了,解官點了點頭說:“有勞了師弟,以後全靠你了。”


  忙碌了半個多月,我才把人心不齊的鋪子管理起來,這都要歸功於之前玄道陵對我的栽培,讓那些鋪子裏的老板都知道我是老板,明白我可能是搬山派下一任繼承者,加上獨狼的幫忙,所以一切都井井有條地進行著。


  在我接任搬山派掌門的那一天,很多同道中人都來恭賀,那人數甚至超越來拜祭玄道陵的人數。


  這讓我或多或少還是感覺到了人情這種東西的淡薄,但這就是現實,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福泰莊園再度開始了拍賣,在福南得到了我口中對於夏朝皇陵的一些信息之下,很多東西都拍到了天價,所以即便給我其中的百分之一,那也是一筆非常客觀的數目。


  這個數目我隻是看了一眼,就交給了獨狼,讓他把錢分成若幹份,然後派人送到了下鬥而死的那些人的家人手裏,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過的倒是很清閑,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焦頭爛額的,每個鋪子都是一個季度交一次賬本,所以幾乎一年就忙那麽十幾天,餘下的時間就是自由安排。


  我去看過解官幾次,他整個人變得更加沉默。


  在開庭的那一天,他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自己的頭上,也牽連出很多曾經有過交易的買主,但是這些買主都是老油子,這件事情隻能不了了之,而我和所有的鋪子都躲過了一劫。


  這天,子萱到了我的鋪子,由於我對於玄道陵住過的那個四合院有些害怕,所以一直沒有過去住,一時間又不想把它賣掉,所以那個四合院現在隻有獨狼在裏邊住,而我還是住在鋪子裏邊。


  沏了茶,我招呼子萱坐下,問:“有事嗎?”


  子萱端著茶杯環顧了一下四周,問我:“怎麽不見月嬋呢?”


  我說:“她在後海的那家鋪子裏邊,我本來是不打算讓她做老板的,可是她覺得自己太閑了,要不然就要去倒鬥,我隻好給她找點事情做。”


  子萱“哦”了一聲,喝了幾口茶,忽然歎了口氣說道:“寶子,不知道玄爺跟你說過沒有?”


  我問她什麽,她接著說:“有個神秘的鬥,具有很強的神話性,我想要你和胖虎一起去。”


  我愣了一下,說:“不會吧?我剛剛從鬥裏回來也就一個月,又遇到這麽多的事情,怎麽又要下鬥?”


  子萱用那種詫異地眼神看著我,問:“玄爺沒跟你說過這件事情?”


  我有些為難地說道:“說是說了,但是怎麽也要喘口氣吧?在這短短的兩年內,我倒的鬥至少也有七個,而且每個都是大鬥,不但身體吃不消,就連精神也處於崩潰邊緣,能不能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子萱說:“既然跟你說了,那我的話也帶到了,這次需要的人數太多,所以需要你振臂一呼.”


  我詫異地問道:“幹什麽這麽著急?”


  子萱眼圈瞬間紅了,說:“我師父已經出現了衰老的跡象,她等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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