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密信
第一百七十五章密信
「大人,這是從京城送來的密信。」
洛陽外岳肅軍營,在岳肅的寢帳,金蟬拿著一封信來到岳肅的桌前,將信呈給岳肅。現在的大帳內,只有岳肅與金蟬兩人,岳肅十分淡定的將信封拆開,抽出信紙,展開觀瞧。
信上的內容,是自岳肅送摺子之後,京城內發生的一切。
「大人,奏摺送到之後,京中反響很大,以韓爌為首的東林黨官員,紛紛上書反對,張正剛等我系官員,據理力爭,然齊楚浙三黨,則作壁上觀。太后最終決定,不準福王遷離洛陽,欲拿出神宗時賞給福王的封地副本給大人,請大人按照副本,還給福王土地。如已經分給流民,暫且罷了,沒分出去的,便不要再份。神宗賞給福王的土地,一共兩萬傾,所差之田畝,大人可在別處填補,還給福王。還有,下官這裡打探到一個消息,那就是太后在難以決斷之時,曾分別召見劉名果與曹化淳,商談此事。似乎,太后採取的方案,便是劉名果諫言,而曹化淳則是贊同大人的奏請。」
一封密信不長,但言簡意賅,京城內的一切,都沒逃過耳目。下面沒有署名,除岳大人外,怕是沒有知道此人是誰。更為重要的是,這封信送的極快,聖旨還沒到呢,信就已經來了。
岳肅看過之後,沉思半晌,說道:「金蟬,你也看看這封信。」說著,把信遞給金蟬。
金蟬接過觀瞧,看罷之後,老實放回桌上,沒有說一句話。
「金蟬啊,太后沒準我的奏請,看來還是不相信我呀。福王留在洛陽,隱患極大,他和這般流寇,有殺父之仇,我在此地,或者不會起什麼風浪,誰知等我走了,會出什麼事。最要緊的是,福王現在受了委屈,日後少不得會被這裡的百姓變本加厲,他們的土地還會再被福王用各種手段霸佔,到了那時,不是再反,就是流離失所。」岳肅說完,不禁搖了搖頭。
「可恨的東林黨,他們一天在京城裡養尊處優,吃的腦滿腸肥,毫半點憂國憂民之心,大人在此為皇上肝腦塗地,他們卻在後面搞各種小動作,唯恐天下不亂,實在可惡!」金蟬忍不住罵道。
他是布衣出身,以前就看不到那些作威作福之人,現在兵連禍結,百姓食不果腹,更是讓他義憤填膺。原本他以為有岳大人出面,可以很快還百姓一個太平日子,可沒有想到,剛打完仗,這個什麼狗屁福王就冒了出來,伸手就要地。***,以前岳大人沒來的時候,你怎麼不向李自成要呀。這不就是典型的耗子扛槍窩裡橫么!最可氣的是,朝廷那些官員,竟然不支持岳大人,現在的局勢,傻子都能看出來,留福王在此,和這些流民做鄰居,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好說。
岳肅沒有馬上說話,沉思片刻,說道:「你說咱們現在若是進軍四川,有多大把握打敗李自成?」
「大人親自率重兵前往,打敗李自成,收復失地,還不如同探囊取物。」金蟬果斷地答道。
「是呀,一切都來的太順利了。」岳肅若有所思地說道。
「以大人地威望,這些宵小之輩,還不望風而降。現在兵強馬壯,人多勢眾,李自成若是敢不降,就打到他服為止。」金蟬大咧咧地說道。但他絲毫沒有聽出岳肅話中有話。
「打敗李自成,現在看來,容易的很,水陸並進,奪下川中確如探囊取物。但是金蟬,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我得勝回京,那些以韓爌為首東林黨的官員們,會是什麼顏色。在我出征之前,他們可是給我送來一棵楠木,巴不得我死呢。此次攻打四川,最不希望我打贏的,估計就是他們了。」岳肅淡淡地說道。
「這倒是確實,這幫人沒一個好東西,大人在京城的時候,就應該他們全都幹掉,省的他們一天竟琢磨算計大人。不過,我們這次發兵攻打四川,是勝券在握,他們即便不希望咱們贏,但戰局也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我看,大人不如快些發兵,即日進川,把李自成打敗,待回到京師,再慢慢收拾他們,也來得及。」金蟬說道。
「速速進兵,其實我也想,若非在此遇到福王,我已然動身了。本以為可以讓他離開,沒想到朝廷卻沒有答應,現在倒好,一旦福王受人挑唆,勢必發生許多不愉快。還有就是那兩萬傾土地,我都給了他,那百姓還有地嗎?現在到處都是流民,本帥已經下令,但凡人耕種的土地,現在誰種,就是誰的,總不能讓本帥再食言而肥。還有,想要安撫流民,就要給予他們土地,沒有地的話,誰還會歸降朝廷。如咱們現在所統率的兵馬,打完仗后,但凡不願繼續當兵的,不都要分給土地嗎?今天一個福王來了,本帥要從百姓手裡搶回土地還給他,明天要是別的王爺找來,本帥是不是還要再從百姓手裡搶回土地還給他呢?」岳肅咬牙說道。
「這……這可真***叫人為難,李自成當初還真是瞎了,怎麼讓這個王八蛋給跑了。要是一併殺了,哪有今天的這些破事!」說到這裡,金蟬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大人,我倒是想出一個主意,或許可以化解眼前的麻煩。」
「哦?什麼主意?說說看。」金蟬很少獻計獻策,沒想到,今天還能想出什麼主意來,岳肅當然想聽聽,是個什麼樣的法子。
「大人,我們咱們不如現在就進兵,等離開河南之後,派人冒充流寇,進城殺了這個福王,事情不就一了白了了么。到時,事情也怪罪不到大人的頭上,大人象徵性的派人去追一下,也就是了。」金蟬小聲地說道。
「這個……」這事若是換做以前的岳肅,必然是要直接訓斥金蟬的,可是今天,岳肅竟然沒有發火,反而沉默下來。
良久之後,岳肅才道:「他畢竟是先帝的兄弟,當今陛下的叔叔,算了。」
「大人,您別算了呀,屬下是最了解這等人的,一向得寸進尺,今天他找大人要土地,等到來日,大人滅了李自成,他搞不好還會向大人討要讓李自成搶走的家財。那個時候,大人拿什麼給他!」金蟬憤憤不平地說道。
「討要家財……」岳肅聽了這話,不禁笑了,原本他順嘴就想說,『那他也得有這個膽子』,可是話到嘴邊,岳肅的笑容卻沒了。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那封信,又認真地看了兩遍,說道:「取紙筆來。」
「是,大人。」金蟬不知岳肅的意思,但還是馬上取來文房四寶。
紙張鋪在桌上,岳肅提起筆來,刷刷點點寫了幾行字。然後叫金蟬取了一個信封,把紙裝進信封,封好信口。這時,岳肅不禁又遲疑了。
金蟬心中更是納悶,不知岳肅這是什麼意思。等了許久,才聽岳肅說道:「你親自把這封信送到北京,交給鄒義。請他轉交給太后。」
「不是說鄒公公病的很重么,大人為什麼要把信給他,讓他轉交太后,直接給劉公公不是更好……」金蟬納悶地說道。
「你不懂,這封信如果給了劉名果,那是害了他。鄒義一心奉公,給他最為合適。還有,信交給鄒公公之後,你要再那裡等他的回復,一有消息,馬上派人到通州碼頭,把消息給我送回來。順便再打探一下京城還有沒有什麼動靜,如果有,一併把消息送到通州碼頭,用快船送回來……」說到這,岳肅猶豫一下,又道:「我派五艘快船給你,用於往來傳遞消息。」
「是,屬下遵命。」
「那好,你現在就出發,晚上辛苦一下,在船上過夜。」岳肅囑咐道。
「不辛苦,大人放心,不管有什麼事,屬下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過來。」
金蟬說完,辭別岳肅,趕到黃河渡口,調撥船隻,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北京。從這裡坐船,一夜便能趕到京師。
天亮進了北京,金蟬直接到鄒義府上求見。
鄒公公身患重病,早已明令,謝絕見客,不過金蟬是岳肅的人,用信封把自己的腰牌封上,給打賞了門房銀子,讓他把東西交給鄒義,只說鄒公公見到,一定會傳見。
門房見金蟬如此自信,也不敢得罪,連銀子都沒收,就匆匆拿著腰牌去見鄒義。鄒義卧病在床,見到岳肅府上的腰牌之後,馬上傳進。
門房一看老爺如此,也就猜到,門口之人確實有些來頭,匆匆出去,將金蟬請到鄒義的房間。金蟬見到鄒義,先是躬身施禮,鄒義尋問金蟬來此見自己所為何事?金蟬將信呈上,說這是岳肅請鄒公公代為轉交給太后的密信。
岳肅要給太后密信,還要讓自己轉交,鄒義一下子就糊塗了。但別看卧病在床,但老奸巨猾的他,很快就明白了岳肅的意思。這肯定是一樁重大的公事,不方便遞摺子,要秘密知會太后。而且,這封密信要是交給其他的宮中太監轉呈太后,岳肅不是找不到人,可是卻會令太后感覺到那人與岳肅有勾結。讓他鄒義轉呈,那是最好,自己行將就木,太后也不會認為自己和岳肅有勾結,還有一點,自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岳肅把密信給自己,顯得光明正大。
好,岳肅,你既然是一心為公,咱家哪怕是病了,也得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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