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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龍門會(沒辦法又得二合一)

  洛陽郊外。 

  岳肅的儀仗緩速前行著。他騎馬走在最前面,身邊分別是楊奕山、金蟬、鐵虯等人。至於說鄒佳仁與王林鶴這兩位大人,那是要坐轎子的。尤其是王大人,在岳肅身邊都覺得滲得慌,哪裡肯其他並轡而行。 

  望著道旁邊一望際的田野,不少百姓,正忙於收割,金黃色的麥穗,在陽光下閃著金燦燦的光芒。 

  岳肅手指麥田,說道:「若不是黃河決堤,沿岸受災,今年倒是個不錯的年景,百姓可以豐衣足食,朝廷也不會太過艱難。」 

  一旁的楊奕山聽了這話,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恩師只帶五萬兩白銀出京賑災,安撫兩岸災民數十萬,已為朝廷分擔甚巨,如此功績,足青史留名。學生以為,恩師回京之後,皇上定有封賞,這刑部尚書,估計恩師是坐定了。」 

  「聖上對我知遇之恩,山高海深,我肝腦塗地也難以報答,至於是否升遷,並不重要。只要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年年都是好年景,我就心滿意足。到時我再替陛下多殺一些貪官污吏,肅清吏治,我大明或許就會中興起來。」岳肅後面說的這句話,雖然中肯,卻有些幼稚,國家中興,絕不是多殺貪官污吏就可以的。但也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倘吏治清明,何愁天下不安寧。 

  岳肅上輩子只是個警察,並沒有接觸過政治,而且年紀輕輕就掛掉了。重生到明朝,雖然青雲直上,但憑的只有兩點,一是剛正私,辦實事;二是運氣。要是沒有朱木匠給他撐著,以他脾氣,估計早被那些老狐狸給趕回家了,搞不好都身首異處也未可知。 

  他不是很懂政治,也就是知道要抓住皇上的心思,跟皇上搞好關係,可要說玩一些政治遊戲,搞一些政治鬥爭,那還差得遠。歷史上不懂政治的猛人有很多,好似二戰名將,號稱沙漠之狐隆美爾剋星的那位巴頓將軍。 

  術業有專攻,你讓一個小警察,重生之後,就變成一位成功政治家,似乎不太可能。 

  「恩師忠君愛民之心,天地可鑒,學生甚是拜服。但若想國泰民安,並不全如恩師所言,一味誅殺貪官污吏,祈求風調雨順。現今天下,土地兼并嚴重,大批土地不是在士紳手中就是在那家宗室貴族手裡,百姓只能給他們充當佃戶。趕上好年景,有飽飯吃,一旦趕上災年,怕就家餘糧,難以過活了。就好比這次黃河決堤,所淹土地盡皆絕收,對大戶人家還不算什麼,而那些小民百姓便法度日。而咱們現在看到的農田,應該都是福王的,聽說神宗皇帝賜給福王土地數萬頃,皆是肥沃之地,不僅洛陽周邊的土地都是他的,在山東、湖廣也都有他的田莊。長此以往,小民百姓怕是再土地,我大明……」 

  到此,楊奕山嘆息一聲。他後面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岳肅也能聽出什麼意思。 

  「重岳,這話你在為師面前,說說也就是了,對外可不要提起。」說著,岳肅抬起頭來仰望天空,半晌才說道:「土地即便再兼并,也都是皇上的,也都有人來種,只要種了,就會產糧,百姓就會有飯吃。但我大明之所以年年國庫空虛,以為師看,應該是稅制問題。就像福王,有這麼多土地,一年收這麼多糧食,卻不向皇上交稅,這等王爺如此之多,朝廷才會到連賑災都沒有銀子。」 

  岳肅終究是重生的,看問題的角度和楊奕山有所不同。土地雖然兼并嚴重,但如岳肅所說,還是產糧食的,有糧食就不會讓人餓死,至於在誰的手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收了糧食,你就要納稅。 

  放眼上輩子,有土地的人很少,就連農民都進城打工,把自己的地賣給房地產商蓋樓,大傢伙不照樣豐衣足食,頂多房奴多了些么,那也是你情我願,房地產商也沒逼你貸款買房。 

  只是目前的大明,還沒能做到進口糧食,可單就目前的土地,自給自足是足夠的。民間多鍾經營,搞活經濟,改革稅收,讓國庫充裕起來,就足矣。他根本不了解土地對這個時代農民的重要性。 

  楊奕山的思想倒是進步,可能也和他的懷才不遇有關,變得有些憤世嫉俗。但他哪裡明白,均田免糧永遠是一句不現實的空話。 

  「恩師教訓的是,可宗室、士紳不納糧,那是祖制,怕是人能夠改變。」楊奕山奈地說道。 

  「是呀。他們現在不納糧,或許不久之後,就會納糧。」想起朝廷錢賑災,都要靠自己殺官抄家來濟民,岳肅心中冒出一個主意,準備想辦法勸說木匠皇帝,改革稅制。但他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終於來到洛陽,他是河南巡撫,身邊又跟著地方上的兩位權重長官,洛陽官紳百姓當然要在知府大人的率領下出城迎接。岳青天來洛陽,百姓們少不得大聲歡呼,一派熱鬧景象。 

  入城之後,到驛館住下,當地官員自是要設宴給巡撫大人接風,結果岳肅照舊辭,害的鄒佳仁和王鶴林也不好意思前去。 

  岳肅這邊冷清,也就自家人在一起用飯,而福王府內,卻是熱鬧非常。 

  王府的宴會大廳上,擺著十多桌上等酒席,珍饈百味是數不勝數。最上手的桌子旁,只坐了四個人,一個是東道主福王,一個是洛陽監軍石溫,一個是洛陽知府施桐,另一個卻是孫慎行。老傢伙別看是下台的禮部尚書,但不論到哪裡,當地官員、士紳也要禮敬有加。 

  餘下的桌子旁,圍坐的是洛陽城內大小官員,以及士紳商賈,不過這些人,不是在洛陽城內有一號,就是在河南境內有些名氣,皆不是什麼等閑之輩。 

  尚未動筷,大傢伙就先對福王逢迎拍馬,福王被哄的是哈哈直笑。笑過之後,同桌的石溫說道:「施大人,聽說各位今日是打算給岳肅接風的,結果吃了閉門羹,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呀?」 

  施桐只是付之一笑,說道:「石公公,事情倒是有的,不過我們大傢伙也就是去這麼一說,其實連酒席都沒訂,就等著晚上來叨擾王爺呢。他岳肅雖說是河南巡撫,下官的頂頭上司,但和王爺比起來,簡直就不值一提。咱們王爺是什麼人物,是當今皇叔,誰見了不得禮讓三分呀。」 

  「這話說的沒錯,放眼洛陽城內,咱們王爺就是天。也就他岳肅,不識好歹,自不量力,整個尚方寶劍出來招搖,自以為真的就是代天子巡狩。這等奸佞之輩,邀寵媚上,和錢寧之流有什麼區別。有朝一日,皇上識穿這小人的把戲,定叫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說著,石溫朝福王一拱手,又道:「像岳肅這等擅專的酷吏,所到之處,都攪得地方雞犬不寧,民怨鼎沸,而皇上又被他蒙蔽,今日他來到洛陽,怕是洛陽這邊父老又要有苦頭吃了。王爺,您坐鎮洛陽,可不能視而不管呀。」 

  石溫的家,被岳肅抄了,數萬家產一朝喪失,如何不對岳肅恨之入骨。只是他自知沒有本事斗得過岳肅,唯一的辦法只能挑撥王爺出面。岳肅不到洛陽,福王也見不到他,現在來到洛陽,明日龍門會定然見面,即便福王懲治不了岳肅,但奚落一番,讓岳肅出出醜還是可以的。要知道,王爺終究是王爺,不管說什麼,官員們只有聽著的份,萬不能頂撞。 

  施桐看出石溫的意思,跟著說道:「王爺,石公公說的沒錯,那岳肅一到洛陽,勢必將此地搞的雞飛狗跳,王爺您千萬不能坐視呀。」 

  「哈哈哈哈……」福王大笑起來,說道:「爾等畏懼岳肅,孤王卻是不怕的。你們放心,明日龍門會上,本王定要質問他一番,問問為何一進河南,就把這裡搞的烏煙瘴氣,辜負皇上對他的信賴。他要是痛改前非,還則罷了,要是執迷不悟,孤王不僅要當面教訓他,還要狠狠的參他一本。哼!在我洛陽城裡,他翻不了天,你們不必緊張。」 

  今天來的這幫人,外地的是來巴結福王,套交情的,本地的,則是和施桐彼此通氣,想要請福王張開保護傘,給大家遮遮風雨。被這些人的一頓糖衣炮,福王也是飄飄然起來,都忘了前些日子,錢公公跟他說的話。 

  相比之下,孫慎行對岳肅的恨意不亞於石溫,但他終究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像他一般,出聲挑唆。不過也樂意看到岳肅明日出醜,所以坐在桌旁是一言不發。 

  大傢伙又是一陣歌功頌德,所說之言,自是貶低岳肅,抬高福王。不過大家都做好一個準備,那就是明天的龍門會上,看岳肅出醜。 

  待到明日,便是龍門會的日子。 

  所謂龍門會,自然要在龍門山舉行,龍門山在洛陽城東南二十六里的郊外,一大清早,大傢伙便啟程前往。一路之上,百姓士子,官宦商賈是絡繹不絕。 

  在護軍的簇擁下,岳肅等人過了伊河橋來到龍門山腳,舉頭上望,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龍門山山清水秀,景色宜人,溫泉增輝。自古以來,龍門山色被稱為洛陽八景之冠。龍門石窟早已名聞天下,古陽洞、賓陽洞、蓮花洞、萬佛洞,皆是其中代表。前世當警察,岳肅也曾聽聞龍門石窟的名字,只是沒有來過。今日是龍門會,首要的不是欣賞景色,而是觀看兩大書院俊才們的對壘,不過岳肅已經決定,等到龍門會結束,就逗留兩日,好好欣賞一番。 

  他這個念頭,要是被洛陽的官員、士紳知道,小心肝一定會顫上一顫。 

  山腳早已設好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個擂台,想來是書院學子比試的地方。周邊搭建好看台,那是給有頭有臉的人物準備的,而且看台的布局還分三六九等,龍門山下正中的位置,搭有兩座看台,這兩座看台都要比一般看台大上不少,不過卻不是一般大小。最外面,用繩子拉成一圈,來看熱鬧的百姓,只能在繩子外面。 

  阮傲月、杜十娘、李瓊盈三女今天皆是女裝打扮,穿著秀美的衣裙,別看身上沒有什麼珠光寶氣,卻吸引了數男子的目光。可當大家看到站在她們身前的岳肅時,都趕緊將頭扭過去,只敢小聲議論,羨慕、嫉妒的,大有人在。 

  岳肅所過之處,大小官員紛紛上前招呼,但只限於招呼,打完招呼,就連忙微笑告退。那些士紳商賈更是如此,有的甚至乾脆不敢近前。知府施桐要不是此間主人,需要陪同,怕是也早躲到一邊去了。現在他是巴不得請岳肅早點上看台,落個輕鬆。 

  岳肅來到廣場中央,指著正對面的兩座大看台說道:「這兩座看台都是給誰準備的呀?」 

  「回大人,這兩座看台一座是給您準備的,一座是給福王千歲準備的。」施桐笑呵呵地說道。 

  肅微微點頭,說道:「福王也來呀,怎麼現在還不見他到場?對了,千歲到此可奏請過皇上?」 

  「每年龍門會,福王都會親臨,皆按例奏請。千歲等會估計就能到了。」施桐賠笑說道。 

  「既已請旨,本部院就不過問了。如此大的看台,只坐本部院這幾個人,實在有些浪費。這樣,你問他們,有誰願意與本部院同台,就一起上去。本部院也想和洛陽的官紳說說話,了解一下本地的風土人情。」岳肅平淡地說道。 

  「是,下官這就去問。」施桐立即讓人讓手下傳講,有誰願和巡撫大人同台,儘管過去。 

  洛陽的官紳聽了這話,都是一個勁地搖頭,避之惟恐不及,誰還敢同台湊熱鬧。岳肅見沒人願意,也不再多說,自行朝那座略微小一點的看台走去。 

  這時,突然聽到入口處有人大聲喊道:「福王千歲駕到!」 

  這一嗓子可不要緊,那些官紳紛紛趕去相迎,和岳肅到場時相比,簡直不能同日而語。岳肅轉身看去,就見那幫人好似蝗蟲一樣,朝對面涌去。就連身邊的施桐也說道:「人來,福王千歲來了,下官要去恭迎,您這邊……」 

  岳肅沖他擺擺手,說道:「我這邊不需伺候,你過去。」 

  「是,大人。」施桐如蒙大赦,匆匆離去。 

  至於說王林鶴和鄒佳仁二位,早在隨岳肅入場后,便借和一些官員打招呼之機,不再跟隨。 

  很快便聽對面想起歡呼之聲。「下官恭迎福王千歲!」「福王千歲千千歲!」「小的給福王千歲請安!」…… 

  金蟬等人都跟岳肅前來,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氣惱。尤其是鐵虯,很是不滿地道:「剛剛大人到的時候,沒見他們這麼熱情,現在來個什麼王爺,看他們這個來勁。咱家大人再怎麼說,也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呀!」 

  岳肅搖頭一笑,沒有多言,倒是楊奕山開口道:「鐵虯,這你就不懂了,恩師跟他們不是一丘之貉,所以他們才敬而遠之,若是大人和他們同流合污,他們早就像蒼蠅一樣,衝過來了。」 

  金蟬點頭說道:「就是這樣。不過咱們大人有百姓愛戴,每次進城時,我聽那些百姓稱呼大人為青天時,都是發自內心。不想他們,一個個虛情假意。」 

  這邊談論著,對面的人群也慢慢朝這邊走來。當這一大群人來到中間時,有人大聲喊道:「岳大人,福王千歲請你過來敘話。」 

  岳肅現在已經到自己的看台下,距離中間位置,有不短的距離,那福王本身也要過來去看台,就算自重身邊,找岳肅說話,請他上看台就是,如此做不是故意折騰人么。 

  岳肅明白這個道理,但福王終究是親王,爵位在那擺著,岳肅不過去,禮數上實在說不過去。總不能叫王爺過來主動和你說話。岳肅轉頭說道:「你們在這等著,就不必過去了,我去去就回。」 

  完,岳肅向前走去。金蟬、鐵虯怕岳肅吃虧,連忙說道:「大人,我跟你去。」隨即,也抬腿跟上。 

  殷柱和童胄也不怠慢,跨步跟上。這一來,岳肅的扈從以及阮傲月、李瓊盈、杜十娘等人也是紛紛跟上。最多再走一趟,能算得了什麼。 

  岳肅來到中間,一近人群之前,那些簇擁福王的官紳匆匆讓開去路。岳肅昂然向前,所過之處,好似分水峨眉刺。 

  很快,岳肅見到了福王。一個暖踏之上,坐著一位頭戴冕冠,身穿赭黃色三爪龍袍的大肉球。親王的冕服上也有龍,但不敢像皇上那樣綉在胸前,而是綉在肩上。 

  岳肅一拱手,躬身說道:「河南巡撫岳肅參見福王千歲。」 

  福王朱常洵肥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免了。你就是那個奉旨賑災,新任的河南巡撫岳肅?孤王最近時常聽人講起你,管你叫什麼岳……岳剃頭……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綽號呢?」 

  他這話一說完,邊上的人,有不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誰聽不出,這是福王有意羞辱岳肅。 

  岳肅也心中有數,不過卻不以為然,平淡地道:「下官姓岳,奉皇命掌尚方寶劍,蒙陛下信賴,又賜御鍘三口,有先斬後奏之權。聖旨有言,龍頭鍘可斬皇親國戚、鳳子龍孫;虎頭鍘可斬貪官污吏、禍國奸佞;狗頭鍘可斬土豪劣紳、市井刁民。下官此來河南,為國除奸,先後斬殺數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岳剃頭』這名字起的好,轉剃那班目國法之徒的狗頭!要是在場諸位,有誰干過泯滅天良之事,被本部院查明,定斬他的狗頭!」 

  這話一說完,現場立馬安靜,剛剛發笑的那幫人,再也笑不出來了。甚至還後悔,剛剛為什麼管不住自己那張嘴,要笑出來。 

  福王是氣的夠嗆,但別人怕岳肅,他可不懼,他就不信,即便你有什麼龍頭鍘,還真敢鍘王爺。借你兩個膽子。 

  當下,福王又說道:「岳大人有先斬後奏之權,那是皇上對你的寵信,可也不能持寵而嬌。要是一個、兩個,你先斬後奏倒也好說,可懷慶府那麼多官員,大人說殺就殺,連旨意也不請,就不怕說你擅殺官員,落下一個擅專、酷吏的名聲。」 

  「王爺,下官一心為國,上不負皇上重用之恩,下對得起河南百姓。所謂酷吏,那些死在鍘刀的之下的貪官污吏,才是真正的酷吏。」岳肅笑盈盈地說道。 

  「你……孤王好心提點於你,你竟然這麼跟本王說話!」見岳肅跟著不買自己的帳,福王這下可有些惱了,說道:「岳肅,你還欠本王的糧食呢?」 

  「王爺,您這話就不對了,糧食是朝廷徵用的,我岳肅可一粒也沒取,要欠也是朝廷欠王爺的。王爺要是著急,大可以找戶部要銀子。至於說您來找我,那皇上有旨意,怎麼也得等湖廣的稅賦到了再還。王爺您先等著。」岳肅一副所謂的樣子。 

  「你……」這一下,福王更加惱了。湖廣上交的賦稅,已經送到北京,這事湖廣、河南的官員都知道,別說他一個王爺了。還想再撥回來,那不是休想。災情都已平息,災民也都安頓,有那銀子還不得送到九邊。「岳肅,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湖廣送繳的賦稅,早就進京了……」 

  不等福王把話說完,岳肅便直接說道:「那王爺大可拿著下官的收據向戶部要銀子,還跟我說幹什麼?」 

  「你……你……好你個岳肅……本王一定要參你……參你擅專……參你貪墨賑災銀子……」福王本來就胖,氣急的時候,少不得要喘。這被岳肅氣的,說起話來,那是上氣不接下氣。 

  站在福王身邊的侍女,連忙給他順氣,過了半天,福王這才好了點。可這時,又聽岳肅說道:「王爺請便,說下官擅專,下官那是奉旨辦差,旨意上說下官有便宜行事之權,如何叫擅專。至於貪墨賑災銀子,朝廷一共就撥給下官五萬兩,還欠著下官二十五萬兩呢,而且那五萬兩銀子,至今府庫存著,有賬目在冊,又何來貪墨一說。」 

  「你……你查抄河南官員、士紳家產上百萬兩,自然是用不著動用皇上給的賑災銀子。這上百萬兩銀子,你可曾上交戶部?」福王一說起岳肅抄了上百萬兩銀子,心裡就更來氣。奶奶的,你現在手頭有這麼多錢,至於賴我這點糧食不還么 

  岳肅還是微笑,說道:「王爺,適才下官已經說過,皇上予下官便宜行事之權,戶部欠下官的銀子,下官又要主持賑災,動用這些抄來的銀子,又有何不可?若說是否上交戶部,這似乎不用王爺千歲您來操心,如有剩餘,下官自會據賬造冊,上陳皇上,由陛下來定奪。」 

  「你……你……你等著……本王一定要參你……」福王從小到大被人奉承慣了,何曾遇到岳肅這樣不識抬舉的,一時被嗆得語倫次,除了會說「一定要參你」外,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就在這個當口,突然外面有人說道:「大人,有傳旨太監前來,請您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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