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首先受罰的是魏東華,走過白靈身邊時,他感激地看了白靈一眼,而白靈隻是回以他一抹淡然的微笑。
魏東華趴在長凳上,閉起雙目,厚重的木板一下接一下,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屁股上,發出“撲、撲”的聲音。一開始魏東華還能緊咬牙關,一言不發。但二十軍棍之後,他已經開始忍不住齜牙咧嘴了。
營帳內,兩名侍從一左一右為東方毅挑開黃簾。東方毅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姚宜景站在他身後,麵上擔憂,心實喜之。這一百軍棍下去,就算是將軍,也沒準會送了性命。更何況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倘若她就此死了倒好,就怕她被打得遍體鱗傷,那到時候隻怕東方毅要憐香惜玉了。
五十軍棍以後,魏東華已經虛弱得出氣多進氣少,整個人隻能匍匐在長凳之上。而他的臀部,早已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白靈見狀,心下暗歎,東方毅這家夥真是個名不虛傳的暴君!自己是修行之人,原以為一百軍棍不算什麽,現在看來,凡人是萬萬承受不住的。雖則自己為魏東華等人求情,東方毅改判一百軍棍,但隻怕一百軍棍真的打完,魏東華早就一命嗚呼了。這麽說來,東方毅的改判與一千軍棍沒什麽兩樣,他就是要這三人的頭顱掛在祭旗之上。
白靈咬牙切齒地看向營帳,東方毅正背著雙手,雙目含有深意地看著她。
東方毅接觸到白靈的視線,不由一怔。刑場離營帳少說也有二三十米,自己是自幼習武,視線才如此清遠的。那白靈她又如何清晰地看到自己呢?抑或這僅僅是自己的錯覺?
正當東方毅疑惑間,卻猛然瞧見,白靈狡黠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唇角還若有似無地綻開了一抹如同空穀幽蘭般的媚笑。
她想做什麽?
白靈咬牙暗想,雖然師傅一再告誡,不可在凡人麵前使出靈力和幻術,那隻是怕自己泄漏了身份。而不能用靈力幻術去傷害凡人這一條更好解了,現在出手是為了救魏東華,不是害人,應該不會受到懲戒吧?師傅也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決不允許擅用靈力。眼前不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候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人死在自己麵前啊……
白靈佩服魏東華是錚錚鐵漢,又想著隻要不讓這些凡夫俗子看出是自己用了靈力即可。便在眾人沒有注意之時,偷偷從身後的鬆針樹上掐了一枝鬆針,將鬆針用食指掐為短短三截。其中兩截留在掌心,再暗暗將一股純正柔和的靈力注入到一截鬆針之上,緩緩翻轉右掌,以極速之力霍地衝向魏東華體內。
這支鬆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鑽入魏東華的衣領之內。即使是追風與逐月在場,卻都沒有發現。更不用說其他兵士了。
然而,這一幕卻準確無誤地落入了東方毅眼中。驀地,他眉眼一沉,原來白靈的功夫如此之高!
但她這是要做什麽?
東方毅不動聲色,繼續觀看下去。
趴在長凳上的魏東華,隻覺得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棍。但接下來,他似乎覺得身上一輕,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了。恐怕是自己的身體已經麻木了吧……魏東華吃力地撐開眼睛,心想,自己今天可能真要命喪於此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執掌的士兵說:“魏將軍,您受苦了,請起吧!”
魏東華微微一怔,眯著眼睛,恍惚道:“這就打完了?”
白靈生怕他說出什麽,忙沉著臉喝道:“胡鬧!魏將軍剛受了一百軍棍,現在哪裏還有體力走路?來兩個人,扶魏將軍回營休息。記得給他上藥。”
兵士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上前。皇上有令,若魏將軍等人死了,便砍頭示眾。這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白靈見無人上前,惱怒道:“你們是不是沒聽見我的話?”
白靈身旁,逐月遠遠地看向東方毅,見他微點了一下頭,便麵無表情地應聲道:“照娘娘的吩咐去做吧。”
誰都知道,追風、逐月是皇帝的貼身內侍。東方毅不在,他們的命令等同於聖旨。
逐月此言一出,魏將軍手下的親衛兵這才如蒙大赦,連忙上來四個人抬走了魏東華。
白靈怕太露痕跡,故而皆是在另外兩名將軍奄奄一息時,才如法炮製,兩另外兩截注有靈力的鬆針發射出去。
東方毅始終看在眼裏,雖然不解白靈為何要這麽做,但看到三名將軍的傷勢,心下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隻是不解,那短短一截鬆針,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可以幫助三名將軍挺了過去?而這白靈……東方毅眼神再變,她武藝如此高強,容貌如此出眾,性格如此獨特,真的隻是屠戶王大頭家的女兒麽?
如果不是……那麽,她是誰?
她入宮的目的何在?
東方毅還清楚記得,那天選妃之時,白靈不願為妃……現在看來,那顯然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手段罷了。她,原來也不像自己想得那麽純真啊……
如此功夫、如此心計、如此行為……隻怕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也不簡單。
這個迷一樣的女人,她到底想幹什麽?
東方毅的心中瞬間轉過千萬個念頭,麵上卻依舊是古井無波。冷冷地注視著二十米開外,那一襲白衣,傲立人群的女子。他隻想知道,接下來這一百軍棍,白靈要如何承受。
魏東華等三人的一百軍棍打完之後,輪到白靈了。她畢竟是皇帝的妃子,兵士們並不敢圍觀,便四散而去。隻有執掌的兩名兵士,一左一右輪著大板,卻怯怯地不敢下手。追風與逐月靜靜地站在一旁,一樣的麵無表情。
白靈輕輕一笑,滿不在乎地向長凳走去,笑嘻嘻地對兩名士兵道:“放心,這筆帳我不會記在你們身上。我早晚會找那暴君算賬。”
暴……暴君?兩名士兵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驚恐。
就連追風與逐月也都麵色一變,嘴角抽搐。他們知道,就算距離隔得很遠,皇上也能耳聽八方。兩人同時看向營帳內的東方毅,卻見東方毅饒有興致地看著白靈微笑。仿佛完全沒聽見白靈稱他為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