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藏匿的歡喜
可是他怎麽會傷心,怎麽會難過,又或者說,他怎麽會為了他就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可是顧珩弈啊。
那個高高在上,玩弄一切的顧珩弈,將快樂與開心都建立在她的痛苦上的顧珩弈,甚至可以說,這輩子都恨她的顧珩弈。
她看著她,淚眼婆娑,還在不住的哀求:“我求求你,叔叔你,你告訴我,蕭乾怎麽樣?”
她沒有任何的退路可以讓她不去哀求,如果對方對付的人是她而不是蕭乾,她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去對他說。
可是對方是蕭乾啊……
顧珩弈沒有說話,呼吸沉重,死死的盯著她,目光像狼一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一樣,而後他湊近,露出一個猙獰的笑來,像是壓抑著什麽,胸膛不住起伏:“你就這麽關心他?”
江北沒有說話,隻是紅著眼看著他,然後左手輕輕一動,拽開衣服,不出意料的,就感覺到身上人傳來的昭然若揭的欲望。
顧珩弈的瞳色一下子變深了,像是一潭水一樣,又像是沒有星子的夜,足足要將她吸引了進去。
他就那樣伸出手,拽過她的手,然後用力一扯,扣子蹦開,而後露出一大片肌膚,江北忍不住就顫抖了一下,而後卻壓抑著自己想掙紮的欲望,逼近了眼,等著這個人接下來的動作。
她以為。
卻也隻是她以為。
力突然消失,而後空氣中傳來一聲嗤笑,再接著就是裸露出來的肌膚直接接觸到空氣的戰栗感,起了一小層的雞皮疙瘩,再接著得就是,顧珩弈的聲音在空中響起:“你就覺得,我一定要這樣。”
江北心中一驚,就是差點落下來的淚都被她憋了回去,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抬頭去看他。
然後出乎意料的,第一次,她準備的明白,那個讓人傷心難過的表情,出現在一直都像神一樣的顧珩弈臉上,粘滿了哀傷,而後的就是,頭頂上的白熾燈太過耀眼,竟然讓她有一瞬間,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恍惚,他就又變成了平常的那個高高在上的顧珩弈,仿佛剛才看見的那個人並不是他一樣。
他肯定對自己很是厭惡吧,江北突然心裏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緒,就那樣看著他,明明已經哽咽到說不出什麽話,卻還是沙啞著聲音開口,去問:“蕭乾怎麽樣?”
“嗬,”這次顧珩弈終於笑出了聲,笑的很大聲,張揚舞爪的樣子,連腰都微微彎了下來,而後他抬頭,目光裏是說不出的冷冽,,盯著江北,是從來沒有過的清明:“你放心,我不會的對付他,甚至不會找他的麻煩,他一被人丟出去,你的好姐妹楚柳煜就開車來了,直接拉著他就走,估計這個時候早就在醫院裏麵躺著了。”
頓了頓,他又說,因為背著光,讓人看不清模樣,隻看見他一張一合的唇,開口:“隻要他不告訴他那邊的人,我這邊就不會說出去。”
“再說,”他突然冷笑一聲,帶了嘲諷,“你也沒有被他帶走,不是嗎?”
目光冷冽,好像還帶了一絲別的意味,江北隔著淚水去看,想去辨別那不同的感覺到底是什麽,卻什麽也看不清。顧珩弈已經扭過頭,抓起一旁的衣服,作勢就要走。
好像他這一去,就這輩子都不會回來的決絕模樣。
她的心驟然就湧上來一股慌亂,她甚至都來不及開口,就看見顧珩弈已經握住了門把來了門,而後猛的關上。
這是第一次,沒有聽見落鎖的聲音。
他是什麽意思?
她抽噎著,慢慢撿起一旁的衣服,扯下來蓋住裸露著的肌膚,而後看著那道門,思緒萬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顧珩弈。
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顧珩弈,她在心裏慢慢想著,卻伸手摸上自己的臉頰,那裏腫起,甚至在摸上去的時候,還會生疼生疼的。
那是那個人的傑作。
顧珩弈說話還是有可信度的,竟然他剛才那樣說,那也代表了,他絕對不會去動蕭乾,如果楚柳煜陪在他身邊的話,有她幫忙和擋著,也不會出事。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慢慢的,慢慢的,從一旁端起飯,塞了一口在嘴裏麵。
冷了。
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顧珩弈靠在門後,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心髒處的地方強勁有力的跳動著,似乎也在提醒著,他剛才經曆了什麽事一樣。
他會難過,也會傷心,他也不過是一個平平常常的人而已。
而現在為了難過的這個人,卻是她一直厭惡著的人。
江北。
他喜歡上了她,他愛上了她。
雖然他不想承認,也羞於承認,可是也不得不告訴自己,顧珩弈,喜歡江北。
所以她說要走,他會憤怒,會生氣,會在她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的時候,會想剁掉那人的手,卻又在發完脾氣之後,會想著她會不會生氣,會怎麽樣想他,又或者會不會……討厭他?
他完全不知道。
在今天控製不住自己給了她一巴掌之後,隨著她高高腫起來的臉頰,痛的,還有他的心。
不可抑製得痛,所以他才會答應,因為不想看見她那副樣子,不想看見她那樣的口吻,所以第一次,這個男人,十六歲就接手公司的一切大大小小事物,二十一歲已經成為了A市赫赫有名的商業大鱷的男人,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心慈手軟過的男人,終於在這個女人麵前,看著她的眼淚,然後,答應了不為難蕭乾。
這是他的原則,卻被他自己親手打破。
他喜歡江北………
他伸手捂住了胸膛處的地方,那裏傳來強勁有力的心跳,裏麵裝的那個人,腦子裏麵想的那個人,是姓江,名北。
江北。
夢魘一般的名字。
他喘著粗氣,慢慢的,慢慢的,背靠著牆,滑落在地,一切都是冰涼的,隻有門後那個人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他不可能放走她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哪怕她不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