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兩天腹內空空，滴米未進，之前全靠靈力和激動情緒支持。如今一下子鬆懈，回到熟悉的境地，身子頓時有點吃不消。
天光正好，葉安繞過一顆槐樹，尋到了一處燒餅攤。
攤主是一個中年男人，膚色微黃，胡須散亂，頭上纏著一支灰色方巾。
“五個燒餅。”
燒餅是已經做好放在木籠中的，攤主熟練的用油紙包過，遞給了葉安。
“十五個銅錢。”
聲音在市井中夾著幾分幹澀，在葉安聽來卻是有些刺耳。
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直覺，葉安按捺住了想魂歸靈府的衝動，接過了燒餅。
數過銅錢遞了出去，他才注意到攤主的拇指上有了些許紅色斑點，像是幹涸的血跡。
葉安沒有多說，很快離開了。本就在大山中，城裏時常出現爭端再正常不可。
或許隻是處理了什麽動物，也可能關乎人命，但無關緊要，首先不能多管閑事。
此時他已經走出數十步遠，一個轉彎脫離了攤主視線，才不免心奇自己為何會有如此聯想。
“敷。”
葉安吐出一口氣，隱約的別扭感讓他有些不能釋懷。當下還是魂歸靈府，見到了那懸浮在靈府中，大放光華的石板。
“剛才那個人有什麽不對勁嗎？”葉安著急問道。
過了幾息，石板才緩緩有了顫動，五官從其上具象化出來。
“你又沒用提前問我，我怎麽去看?稚鳥。”
這理由……
葉安迅速壓下不爽，魂魄按住了石板，“我們是否能打成某種協定，可以及時的觀測外界。”
“不行。”
石板拒絕的義正詞嚴，“本座不能一直抽出精力分心。”
“但是……”石板頓了頓，有些彎曲到誇張的眉毛扭了扭，語氣有了改變。
“作為某種饋贈，我可以讓你調動我的部分能力，比如五感，但次數有限，時間亦然。”
“幾次？”葉安直覺這不符合石板的一貫作風，謹慎問道。
“短暫使用……應該是一道兩次吧，具體時間我也說不準。”
石板頗為興奮的抖了抖，主動接下了後話。
“本座傳你妙訣，口中默念“歸平通寶”，即可強化五感。若是此時觀摩靈技，在便可在目中複刻。”
“當然，前提是你在強化時間內完成。你這稚鳥如果能成功，我不會插手。”
石板石化的眼睛閉了起來，依稀可見其下的瞳仁在悠悠轉動。
“條件呢?”葉安接道。
石板的表現實在反常，怎麽也不像一個之前被取靈技就氣急敗壞的守財奴。
“你還不用考慮。”
石板豁然開眼，隻不過聲音多了幾分莊重，有了山峨磐石之感。
“你在街上站了半天，該活動了。”
這句話似乎管用了不少，葉安一下子察覺到自己耽擱的時間太多，不知道此時自己被行人如何觀看。
當即收了魂魄，意識回歸現實，眼前蒼翠再現，路旁樓舍儼然，不少行人走過，卻沒有注意到他。
還好自己之前背對著街道來著。
葉安鬆了口氣，不再糾結那攤主的一樣感覺，三下五除二的消滅了五個燒餅，又在路旁買了碗一個銅錢的茶水。
一飲而盡後很快趕路，一個時辰後，在周列已經眼睛有些疲勞，猶豫著去外麵轉一轉時。
靈技殿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眉目清秀，帶著些英武和靦腆的穿著藍色衣裳的少年推門進殿。
在他進來的一刹那，那靈技殿人群簇擁處的水晶罩中，那漫無目的四處遊蕩，可就是不肯融入人體內的光球似有所敢，忽然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這光球為何如此反常。
但緊接著，那光球突然百十倍甚於之前的躁動了起來，水晶罩也隱隱有了裂紋。
周列猛的站了起來，不知道有何變故發生，隻是緊緊盯住光球，雖說這不是器閣事物，卻也不能平白出了差錯。
然而下一秒，周列的瞳孔猛的一縮，視野裏，在兩個守衛的看護下，在無數靈修和富商的簇擁中。
那光球徒然躍起，直接打破了水晶罩，猛虎歸山般的在空中旋轉了一圈。
這一瞬有無數道靈力騰空，拚了命的要牽引光球，融入己身。
但光球不為所動，任憑百十道靈力襲身，然後狠狠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一眾人的驚慌和詫異中，貫入了葉安身體。
四周寂靜的可怕，所有視線頓時聚焦於一處。
葉安全身猛的一震。
上一秒他剛剛進殿，看著巨大寬闊聳入穹頂的木架上陳列著數不清的靈技，正猶豫著從哪看起。
下一秒他感到了有一個不似實體的事物侵入了他的體內，劃過肌肉骨骼，掠過經脈，大步流星的奔向靈府。
幸好靈師的反應速度尚存，他在一瞬間忍著不適，微微張口。
“歸平通寶！”
不適感消失了，異常突然，猶如烈日下冰雪消融，猶如鐵匠錘下的金屬雜誌。
一瞬間他接受到了光球中的所有信息。他馬上明白了這是一門叫做《破元龍掌》的靈技，以及相應的招式身法。
同樣的，他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不遠處一眾人驚奇慌張的樣子，也聽到了有人嘴裏無聲的咒罵。
窗外依舊陽光燦爛，樹木隨春風搖曳，應該是個溫暖時節。
但葉安卻感到了一絲熾熱與冰冷。
然後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他看到了那裏破碎的水晶罩旁守衛舉著“能者得之”的告示。
短暫的思考加上聯想，葉安隱約猜到了事件的發展。
看這意思應該是不用花錢，過去別被坑了，他這樣提醒自己，然後又念了一聲“歸平通寶。”
超乎常人的五感消失了，他的耳邊還是周圍一些人討論靈技的聲音，眼前也還原到了一列直向上的階梯。
踏著堅實的光潔地麵，迎著另一邊慌慌張張跑下來的一個短發，眼旁布滿褶皺的中年老者。
最後習慣性的環視一圈，看到了牆上掛的銅鏡和山水裝飾，以及空中懸掛的壯觀的燭台。
葉安心裏懵逼到發虛的，緩緩抬腳，走向了那群簇擁這破碎水晶罩子的人。
人群似乎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葉安是擠著蹭開的。
看著破碎的水晶罩，葉安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那東西會奔向自己，卻直覺到那是個好東西。
為了表達歉意。
這次可是玩大了啊，葉安苦笑。
隨即看著周圍環繞的人群，緩緩抱拳躬身。
有些清冷但和善有力的聲音，帶著些許苦澀響徹了靈技殿的這一區域。
“在下葉安！”
人群聽著話語，在寂靜了不到兩秒後徹底炸開。
“他奪走了那靈技……”
“葉安是誰？……”
“如此緣分，怕是不俗。”
“……”
議論熱鬧如同人最多的午市，音浪瞬間席卷了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