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沈冰死了
192:沈冰死了
「因為——」楚徹立起身子,平靜的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步伐走向門口。
沐晚夕緊緊的盯著他的背影,在他的背影快要出門口聽到他說,「因為我不想你離開這裡。」
沐晚夕徹底的怔忪了。
門口一片空蕩,只剩下冷清的藥水味在空氣中遊盪,沐晚夕身體里的氧氣似乎在瞬間被抽走,難受的沒辦法呼吸。
楚徹早就知道打算要走,他裝作不知道,一直在等自己的行動,等到自己要離開那天,他順水舟的裝昏迷,然後告訴殷慕玦
本以為他會說,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卻不料一句,「因為我不想你離開這裡。」
一句話讓她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每一個人都在逼她,逼她做自己不快樂的事,逼她越加想要離開這裡,卻沒辦法離開。
身子緩慢的往下划落,眼睛澀澀的,已經連濕潤都不能,緩慢的闔上眼帘有一種法呼吸的窒息感。
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令她快要窒息,像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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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慕玦接到尉遲微的電話時,正在辦公室,電話那端傳來沉重的聲音,「李醫生我已經廢了,此生他不可能再做男人。」
「就這樣?」低沉的嗓音透著不滿意,他那般對沐晚夕,這樣的懲罰太輕了。
「你想如何?」尉遲微反問。
「我不想再看見他出現在這個城市。」殷慕玦冷冷的開口。
「你做事還是這樣極端,從不留餘地。」尉遲微這樣說著,倒也沒反對,「我知道該怎麼做。」
我不想留餘地,因為餘地就是後患。殷慕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背後是誰在搞鬼?」
「紀南尋。」
是他?
殷慕玦劍眉皺起,有些不太相信,紀南尋怎麼會知道沐晚夕的骨髓與小嘉的配對成功,又是怎麼確定抽骨髓的一定是李醫生,還有怎麼知道是什麼時候!
「你不相信?」見他很久沒開口,尉遲微不確定的開口。
「有疑點。」殷慕玦薄唇輕抿,漫不經心的開口,「沐晚夕的事你早就應該說出來的,為什麼要等到現在?你一貫討厭綰綰,不會緣故的幫她。」
電話那頭傳來尉遲微的輕笑,「我討厭她沒錯,不表示我要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辜的孩子死去是不是!何況,抽沐晚夕的脊骨髓對她的身體健康沒有多大的影響。」
「即便我現在不說出來,你遲早會知道的。」
「如果可以,我寧可永遠不知道。」
我寧願永遠以為那個孩子是我不小心弄掉的,也不想知道那一切是她設計的,那樣至少在我心裡,沐晚夕永遠都是美好的,沒有一丁點陰影。
「小慕慕,你最好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是百分之百的乾淨簡單的。」尉遲微聲音冷冽起來,經過電波傳來嚴肅卻絲毫沒有減弱,「看似越是單純的人越是邪惡,那些看起來邪惡的人倒不一定是真正的邪惡。你好自為之!」
隨之而來是「嘟嘟」的忙音。
殷慕玦皺眉,默念著她的話,看似越是單純的人越是邪惡,那些看起來邪惡的人倒不一定是真正的邪惡。
是什麼意思?這句話暗指的是誰?
沐晚夕?或者是——
很多名字在腦海里快速的劃過,最終法確定尉遲微究竟是想要提醒他什麼。
站在口看著天空漫天的烏雲低低的壓下來,看樣子又是一陣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這陣暴風雨似乎來了很久,遲遲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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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晚夕還被留在醫院裡,之前被活生生的抽走骨髓,雖然對身體沒有多大的影響,可那樣的痛苦卻給她留下了很大的陰影,看到類似針管的東西,身子本能的哆嗦,從心底懼怕那些東西。
身體本就弱,加上淋雨,高燒反反覆復,一直沒好起來。
這期間倒也沒有人來打擾她,尉遲恆、尉遲微、殷慕玦他們都在她的視線里消失了,如果楚徹也消失的話就更好了。
如果可以,沐晚夕真希望永遠這樣的過下去,至少不需要去面對那些人心叵測。
下了好幾天的雨終於停歇了,沐晚夕被護士趕下樓晒晒太陽,免得在病房裡潮濕的快發霉了。
沐晚夕又瘦了一圈,病服穿在身上空落落的,黑色的發被風掠起,手指壓了壓,手面上一片烏青,全是因為她不配合輸液留下的證據。
轉眼間炎熱的夏季巧然離去,樹枝上的綠葉不知道何時變成黃色逐漸離開枝頭,孤孤單單的在空中飄舞最終落在地上。
沐晚夕站在一棵樹下,看著斑駁的樹皮,眼眸里蒙著一層陰翳,濃郁的讓人能為力。
咔喳一聲,忽然一個白光閃爍,沐晚夕回過神,側頭看到穿著白色襯衫配米色風衣的男子,面孔生疏,應該不是自己認識的,正拿著手機拍自己。
「你,為什麼要拍我?」
一雙冷清的眸子從手機轉移到她蒼白的臉頰上,薄唇抿出兩個字,「報酬。」
「報酬?」沐晚夕愣住,立刻說,「我沒有欠你什麼呀!」
「為什麼不來?」他再次開口。
「嗯?」沐晚夕一臉的霧水,完全聽不明白他的話,「我認識你嗎?」
「算了。」黑眸黑的猶如黑色的寶石,璀璨奪目,雙手放在風衣的口袋裡,緩緩的走向他,一陣風吹起泛黃的樹葉肆意的飄舞,在他們中間曼舞,遠遠的看去像是一幅油墨畫,他在她的面前停下腳步,伸出白凈修長的手指拿開她的額頭上的枯葉,聲音低沉悅耳,「有一天當你真正的放下這裡的一切,你就會明白的。」
沐晚夕清澈的水眸流轉著疑惑看著他俊朗的輪廓,劍眉如墨,他的輪廓隱約記得是在哪裡見過,只是記不起來。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挨……你是誰?你到底在說什麼?」沐晚夕對著他健碩挺立的背影問道。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給任何的答案,背影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剛剛一切都是自己是幻想。
沐晚夕皺著眉頭,低頭看著腳邊的枯葉,剛剛是被他從自己的頭髮上拿下來的。
他到底是誰?空徹我楚。
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沐晚夕回到病房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殷慕玦,一身的休閑服,少了幾分凌厲,多幾分隨和與少年的輕狂。視線直勾勾的看著沐晚夕,她收回目光裝做什麼都沒看到,直接走向病床掀開被子,坐在床上看書。
「醫生說你的身體很不好,這兩天高燒反反覆復。」殷慕玦低沉的開口,冷徹的聲音在空寂的病房遊盪。
沐晚夕視線始終落在書上,沒有看他一眼,也沒說話。
殷慕玦站起來緩慢的走向她,邊說:「楚徹給你辦了出院手續,回去我讓管家給你好好補身子。」
沐晚夕沒抬頭,只是翻書頁的手指猛的一顫僵硬住,遲遲沒有動。
殷慕玦劍眉皺起,冷靜好幾天,理智終於回來了。此刻見她依然是這樣,一股怒火攸然而生,剛勁的手指用力的鉗住她的下頜,逼著她與自己對視,「沐晚夕!!」
山明水凈的眸子里流動著倔強,唇瓣扯著冷笑,「養好身體好讓你們抽我的骨髓去救秦綰綰的兒子?你覺得可能嗎?」
「你故意拖延病情?」殷慕玦眼底劃過一次疑惑,很快明白過來,不是她的高燒不退,一定是她做了什麼讓高燒不退,病情反覆,一股怒火已經徹底湧上天靈蓋,咬牙切齒:「你瘋了?身體是不是不想要了?」
「呵。」沐晚夕冷笑起來,「要是活著做你們的移動骨髓庫,死了也沒什麼。」
「——你!」殷慕玦被她氣的恨不得狠狠的扇她一個耳光!
你怎麼可以如此的不愛護自己的身體!!
面對他鐵青的臉色,那陰戾的氣息環繞,還有他額頭的青筋都在暴跳,心裡的痛好像得到一絲絲的緩解,嘴角浮動著嘲弄的弧度,倔強不認輸。
「沐晚夕,你不要逼我,想讓你乖乖的我有的是辦法!!」殷慕玦冷冽的聲音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透著濃郁的肅殺。
「你、能、奈、我、何?」沐晚夕揚起下頜,一字一頓,挑釁他的威嚴。
「我很樂意把你脫-光綁在床上,讓你的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有傭人伺候。或許你覺得自己還可以咬舌自盡,但我要告訴你,那你最好是祈禱你能真的咬死自己,否則我會直接割了你的舌頭,讓你連話都不能說,你覺得如何?」
嘴角揚起邪魅的弧度,聲音冷冽而陰森,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這次換沐晚夕氣急,瞪著他沒辦法說已一句話。
殷慕玦鬆開她的下頜,脫下自己的外套直接裹著她的身子,將她抱起直接出院,車子在樓下等著。
面對殷慕玦,沐晚夕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猶如王者的存在,主宰著她的一切。
沐家還是那個沐家。
只是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溫和與平靜,兩個人的心底都充滿了恨意與怨怒,氣氛莫名就變得壓抑與沉默,連傭人都察覺到,做事更加的小心翼翼。
殷慕玦將沐晚夕接回沐家,接了一個電話,沒說什麼只說立刻出去。
轉身視線落在沐晚夕的身上,丹眸里流過一絲複雜,瞬間恢復冷清,「你在家休息,一個星期後你可以回公司,或者永遠在沐家呆著。」
不給沐晚夕反駁的機會,步伐急匆的離開,似乎真的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去處理。
沐晚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緊緊的攥起,抵著的眼帘遮住眼底的不甘心與憤怒,憑什麼自己要做他們的移動骨髓庫!
殷慕玦,你主宰不了我的命運!
「小姐,你晚餐你想吃點什麼?在樓下還是在房間,我現在去准……」
「滾!」不等管家說完,沐晚夕冷冷的抿出一個字打斷她。
「小姐?」管家臉色一變,還從未見過小姐露出這樣的神色。
「我叫你滾出去。」沐晚夕壓抑著心裡的憤怒,臉色難看到極致。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對管家發火,只是沒辦法壓抑住了……
管家猶豫幾秒,最終還是點頭,轉身離開。
門緩慢的合上,沐晚夕轉身走到化妝台將所有的東西全部砸在地上,眼淚在眼眶打轉,遲遲不肯落下。滿地的碎片,狼藉猶如她的心,所有的情緒都被攪的亂七八糟,根本就沒辦法冷靜、理智下來。
越是掙扎越是窒息,越是不甘便越是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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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尉遲恆沒去找過商千颯,商千颯也沒找過他,就好像兩個完全沒有交集一般。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最近尉遲恆的心情不好。
殷慕玦到房子時,尉遲恆正在拿紅酒潑著沈冰,沈冰被他折騰的夠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狼狽的像只女鬼,哪裡有早前的性感動人。
「夠了,你出去。」w7j6。
尉遲恆站起來,桃花眸光澤流轉,「你想做什麼?」
「放心我對她完全沒胃口。」殷慕玦冷冷的斜睨他一眼。
尉遲恆沒說什麼,只是鄙夷的眼神從沈冰的身上掃過,轉身給手下一個眼神,幾個人離開;黑暗潮濕的房間只剩下殷慕玦和沈冰。
「不用問了,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沈冰的臉大部分被亂糟糟的頭髮給遮住了,聲音嘶啞。
殷慕玦拉開椅子坐下,身子輕輕的往後靠,修長用力的雙腿重疊在一起,漫不經心的開口:「只要你說出背後的主謀是誰,我給你很多東西,身份地位金錢,去國外一個新的開始。你還很年輕,難道要為一個死人葬送自己的下半生嗎?」
沈冰聞言不屑的冷笑。
「又或者你想要什麼,直接告訴我,只要是我能辦到的。」
沈冰抬起頭,一雙猙獰的目光看向他,恨不得他去死。陰森森的聲音響起,「如果我說是要你娶我呢?」
「絕不可能。」殷慕玦毫不猶豫的拒絕,冷漠的丟出三個字的解釋,「你不配。」
「呵。」沈冰冷笑著,雙手被長時間綁著已經磨破鮮嫩的肌膚,一片血跡,身子用力的掙脫了好幾下,「那你就去死,我不會告訴你的。」
殷慕玦知道她不會說出來的,站起來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下衣服,嘴角的揚起鬼魅嗜血的笑容,「看樣子你是沒嘗過什麼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走出房間迎上阿恆好奇的目光,薄唇輕抿,「老辦法處理,活著是她的造化,死了是她活該。」
「早就該這麼做了。」阿恆給手下一個眼神,「踐人浪費我那麼長的時間,怎麼也要她給點補償!」
「還沒找到紀南尋?」
那件事後明明叫人盯著紀南尋,只是沒想到他的本事也不小,竟然在眼皮底下溜了,到現在也沒路面。
尉遲恆搖頭,低咒,「誰知道那臭小子是不是他媽的死了還是鑽老鼠洞,到現在也沒找到!」
「繼續找。」殷慕玦抿唇,走著的腳步忽然停下想到什麼,轉眼看阿恆,「綰綰和小嘉最近如何?」
「挺好的。」尉遲恆點頭,白他一眼,「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會去看!」
「突然憑空多出一個兒子看你能不能接受。」殷慕玦不冷不熱的丟下一句,又邁動步伐。
尉遲恆這次沒有跟上他,只是盯著他的背影犀利的問,「如果這個孩子是沐晚夕,你的態度是不是就不像現在這樣?」
殷慕玦腳步一停,后脊骨挺的很直很直,視線看著前方,想到沐晚夕,心揪起來了。
如果當初孩子沒有流掉,現在他們會是怎樣,也許——
並不是很難接受自己突然成為一個父親。
也許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一個父親,可至少他不會像沐珏那般軟弱連自己的兒子都法保護,至少他可以讓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快樂,沒有陰影的童年。
「殷慕玦,你愛上她了。」見他長長久久的沒有說話,尉遲恆的聲音低啞說不清楚是開心亦或者是該為綰綰難過。
「我不知道。」殷慕玦背對著他沒有回頭,視線落在即將黑暗的天空,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我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是什麼,只是能確定,論發生什麼事,我絕對不會讓她離開我的身邊,一步也不可以。」
如果一定有什麼能讓他們分離,那一定是——死亡!!!
不等尉遲恆說什麼,殷慕玦步伐急速的離開。
最近的公司的事比較多,殷慕玦先是回一趟公司,再回沐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傭人說沐晚夕發了很大的脾氣,晚餐沒用直接休息了。房間的東西也收拾掉好,問明天她要是還發脾氣怎麼辦。
「不用管她,砸了什麼補上就是。」殷慕玦回答的很平靜,轉身要上樓時手機忽然響起,接聽電話只聽到尉遲恆的聲音沉悶的從電波里傳來——
「沈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