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相互憎恨
秦綰綰站直了腰板,目光坦然直視商千颯,柔軟的聲音里透著歉意,「我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沐姐姐,可是難道你要我看眼睜睜的看著小嘉死嗎?他還那麼小……沐姐姐是玦的姐姐,就是小嘉的姑姑,她救了小嘉,別說天打雷劈,就算她想要我為她做牛做馬又有何妨?」
「商小姐,我知道你和沐姐姐是好姐妹,你生氣我能理解,你要為她出頭,別說一個耳光,就算是十個耳光我也心甘情願受著,這是我虧欠沐姐姐的……」
一番話進退得體,不卑不吭的,歉意表達的淋漓盡致。
聽在商千颯的耳朵里是那樣的可笑,狠狠的甩開尉遲恆的手,冷笑:「好,好你一個秦綰綰!」
尉遲恆攔在兩個女人之間,皺眉對商千颯道:「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與綰綰沒關係!颯颯,你想揍人,直接揍我好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商千颯聽到尉遲恆還在維護她,目光一揚,犀利的如冰刀,手指緊緊攥成拳頭,眸底劃過一絲陰暗與複雜,「尉遲恆,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蠢的男人!」
忿忿的轉身走到門口時腳步忽然停下,轉身看著秦綰綰那張辜的臉,聲音猶如從地獄傳來,「姓秦的,我告訴你,要是小沐沐因為有一點損傷,你看我會不會殺了你!!」
嘭,病房的門被她甩的好像正面牆都在顫抖。w7j6。
秦綰綰低頭,嘴角流動著奈的苦笑,「對不起,阿恆。害的你和商小姐吵架了。」
「別說傻話了。」尉遲恆餘光一直看著緊閉的門,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安慰她,「你已經沒了殷少,難道我還能看著小嘉出事讓你一所有嗎?好好照顧小嘉,照顧你,這才是最重要的。」
「嗯。」秦綰綰點頭,眼神看向他充滿了感激。
尉遲恆只是笑笑,沒說話,眼底里流動著擔憂,商千颯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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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時,外面的風雨也逐漸停止,陰暗不明的天地空氣涼薄,樹葉上的水珠聲息的往泥土裡落。
商千颯好不容易找到沐晚夕的病房,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臉色慘敗如紙,緊閉的眼睛好像再也睜不開,薄唇乾的起皮,毫血色,心狠狠的揪起來。
站在病床邊抬起的手臂甚至連觸摸她都不敢,害怕只是一場海市蜃樓,害怕自己一碰她就猶如水中的月只剩下碰碎……
薄弱的呼吸似有若,隨時會停止般。
「小沐沐……」商千颯緩慢的蹲在床頭,看著她此刻的樣子,心痛極了,苦澀的眼睛也在疼,面頰冰冷的一片,唯獨眼角下是滾燙的淚水。哽咽的聲音透著奈與心疼,「小沐沐……對不起……」
如果我把你送進去,如果我能安全把你送離開……
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
視線逐漸模糊,一貫張揚明媚的眸子此刻一片起霧氤氳,恨不得殺了那群人,她們怎麼可以如此對她!
怎麼可以……
耳邊傳來腳步聲,商千颯緩慢的回頭,閃爍的淚珠下是憎恨的情緒翻江倒海而來,紅唇緊抿,一字一頓,「殷、慕、玦。」
殷慕玦雙手插在口袋中,面表情的,玉樹臨風的佇立在那裡,衣服皺巴巴的潮濕的緊貼著肌膚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峻冷威嚴的氣質,零碎的髮絲垂下來遮不住黑眸里的冷光,凜冽傷人。
商千颯站起來朝著殷慕玦走過去,揚起手就想扇他耳光,殷慕玦一把扼制她的手腕,斂眸,不悅的語氣道:「我不是阿恆。」
在我的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呵。」商千颯用力的扯回自己的手臂,眼神里燃燒著憤怒,「你比他更可惡,至少他不是小沐沐的什麼人,而你呢?殷慕玦,躺在那裡的人是你的親姐姐,你在沐家受苦時,是誰在幫你?是誰在護你?若不是因為你她的左耳怎麼會聽不見?若不是你,她怎麼會吃盡那些苦頭?」
「你就是這樣回報她嗎?」最後一句話是平靜的歇斯底里。
殷慕玦目光複雜的落在沐晚夕蒼白消瘦的鵝蛋臉上,聲音幽然,「若不是這樣,你以為她現在還能安然恙的躺在這裡?」
「什麼意思?」商千颯冷冷的質問。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認識的沐晚夕根本就沒你想的那樣善良!」雖然是疑問句,可說的比肯定。
視線逐漸的漠然,不等商千颯開口,自問自答的說起,「你見過哪一個女人會狠心的不要自己的孩子嗎?會設計讓孩子的父親來親手殺死他們的孩子嗎?」
「若是你,你做得到嗎?」殷慕玦的視線緩慢的落在商千颯的臉上,冷冽的目光里多了一絲悲涼。
商千颯黛眉緊蹙,「你是說——」
「她出賣我沒關係,她恨我也沒關係,只是——」殷慕玦平靜的聲音忽然頓了,再次揚起時冰冷駭人,「她不應該利用孩子報復我!」
冰冷的房間里靜謐,窒息的沉悶,誰都沒有在說話,商千颯心裡很複雜,神色不安,隱約察覺到殷慕玦的內心也是異常的複雜與沉重,只是——
「那你有想過是什麼逼著她非這樣做不可?」商千颯幽幽的開口,掠眸犀利的看他,「是你逼她的,一次又一次逼得她不得不用孩子來報復你。你痛的只是心,而她呢?痛的只是心嗎?那個孩子是她的身體里,從她的身體里拿走就好像從她身體里割下一塊肉。你體會這樣的感覺嗎?」
殷慕玦黑眸波瀾驚,面色沉靜,猶如神秘的湖,沒有漣漪的湖面誰知道隱藏著的危機四伏。
「是,我承認你在沐家受過很多苦。你恨小沐沐的母親,這份恨也牽連到小沐沐的身上你覺得自己命運多舛,很痛苦,你被恨掩藏了,你要拉著小沐沐一塊痛苦,要她陪著你在地獄里沉淪,可你想過沒有有一天這個善良的沐晚夕被你扼殺,真的生活在地獄,那時你就真的會快樂?」
殷慕玦始終沒說話,商千颯亦不再多言。
不管小沐沐做了什麼殘忍的事,她始終相信沐晚夕是原來那個善良、單純、樂觀的小沐沐。
即便她真的不要那個孩子也沒什麼的,那麼年輕,那麼奈,那麼複雜的關係,沒有一個因素能讓她下決心要這個孩子,不是嗎?
商千颯走出醫院時攔在她面前的是折騰一夜未眠的尉遲微,緊緻的五官掩飾不住的疲倦,視線落在商千颯臉上多了幾分深意。
「我想和你談談……」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商千颯知道沐晚夕的事和尉遲家姐弟脫不了關係,尉遲恆她都打了,怎麼會不厭惡尉遲微。
「是關於沐晚夕和小嘉的事……」尉遲微轉身目光跟隨著她的背影,冷清的聲音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沐晚夕被抽骨髓后的情況?」
商千颯的反應與尉遲微預料中的一樣,在聽到沐晚夕三個字時立刻停住。
「你最好不要騙我!尉遲微!!」
尉遲微嘴角劃過一絲弧度,「謝謝你還肯聽我說,現在除了你沐晚夕不會再相信任何人,她恨我們,甚至想報復我們,但——這絕對不是最明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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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晚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頭和脊骨疼的冷汗一陣陣的,深呼吸幾口氣,感覺有好一點點。
視線環視一周發現自己在病房,自己昏迷在醫院附近,應該是殷慕玦的傑作。
殷慕玦開門看到她醒來,黑眸里閃過一絲驚喜,很快掩蓋住,面表情的走進來,看著她的視線幽深冰冷。
沐晚夕看到他,再次想起在手術室的那一幕,如果那時他能進來救救自己,哪怕哪怕只是讓他們給自己一支麻醉劑,或許自己都不會如此的恨他。
小嘉是他的兒子,對他很重要,重要的非得踩著自己的尊嚴而活下去嗎?
「你的所有資金凍結,身份證我扣了,以後楚徹24小時貼身跟著你。」殷慕玦冷冽的聲音揚起,頓了下,似挑釁的又補充道:「你還能去哪裡!」
沐晚夕,只要我不想放你走,你能去哪裡。
冰冷的話此刻更像是沾了鹽水的鞭子,狠狠的抽在沐晚夕傷的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就直要站。
「你的身體需要好好的休息,下個月,小嘉還需要你。」殷慕玦見她一副沒有反應的死人樣,再次開口。
沐晚夕蒼白憔悴的神色一怔,嘴角隨之揚起冷笑,「現在我對你們來說就是隨時抽取骨髓的脊髓庫,對嗎。」
「是。」殷慕玦沒有遲疑的一口承認,厲眸綻放著寒意,邪魅的語氣反問,「不然你以為呢?沐晚夕!」
沐晚夕沒有說話,薄薄的一層睫毛下投影著弧度的陰影,薄唇依著諷刺的冷笑,手指輕輕的落在自己的心口,被傷的真疼啊!
殷慕玦,你永遠不知道你的這番話讓我有多痛。
我只是救小嘉的脊髓庫的存在。
殷慕玦看著她蒼白的臉頰被淡淡的燈光包-圍,襯托的更加蒼白,羸弱,劍眉緊擰著。
心口並沒有好受。
報復就好像是一把雙利刃的劍,在傷了別人的同時也會傷害自己,只是此刻他們還都不能明白這個道理。
想到她的狠心,放在口袋裡的手指暗暗的收緊,如果她能告訴自己,或者她最後的決定是不離開自己,或許現在都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只是一切都發展,任誰也法改變。
她知道什麼是最能惹怒自己的,偏偏還是這樣做了。
「沐晚夕,孩子沒了,你開心過嗎?」殷慕玦忽然想到商千颯的話,不由自主的就問出了口。
話出口就後悔了,自己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
沐晚夕神色一怔,嘴角隨之漾開了如花開萬樹的笑意,聲音輕盈而絕情,「開心!為什麼不開心?他不過是一個孽種,是一個亂-倫的產物,他的不存在讓我開心極了!」
「——你!!」殷慕玦眉頭一皺,臉色逐漸沉下來,戾氣駭人,光是盯著人的目光足以讓人雙腿發顫。
只是此刻沐晚夕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了,嘴角流動著淡淡的笑意,黑白分明的瞳孔猶如雨後的天空被人擦拭過,透明的舒適,聲音毫漣漪的繼續揚起,「怎麼?很生氣,生氣的想殺了我?」
「不,你不會殺我,因為你的小嘉還需要我的骨髓,我必須活著,是不是。」
嘴角勾起莞爾的弧度,明明是笑著的,只是清澈的眸子里卻說不出的悲涼與絕望后的哀漠,白齒紅唇一字一頓的嗤笑,「阿慕,你真可悲。」
你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把我困在這裡,寸步難行;你錯了,我一定會離開你,永遠的離開你。
「好好休息。」殷慕玦極力的壓制住心裡的怒火,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真的掐死她,轉身步伐急速的離開。
他知道沐晚夕的身體此刻有多虛弱,經不起一點的折騰,不能與她在一個空間呆下去,只會讓他們之間發展的更惡劣。
惡劣?
想到這個詞,殷慕玦自己都忍不住的嗤笑一聲,他們之間什麼時候沒有存在過這個詞?
記憶里好像是有那麼一段時光,綰綰還沒有回來,她答應留在自己身邊,跟著自己學習,那是他們過的最快樂的時光。
論是在工作合作上,還是床上。
只是現在他們之間的走的越來越遠,這種感覺很力,本是兩個人越走越近,可他們之間在瞬間變得僵硬到極點。
——相互憎恨。
恨吧。若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愛,就用力去恨,哪怕恨讓兩個人都萬劫不復,只要不分開。
或愛或恨,有什麼關係。
***
沐晚夕昏昏沉沉的睡一覺醒來,坐起來看著外發獃,楚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的,手裡提著袋子。
「沐小姐,你吃點東西吧。」
沐晚夕回過神來,迷惘的眼神看向楚徹,聲音沙啞的問,「楚徹,我可以問你一點事嗎?」
直覺告訴自己,楚徹不壞。
「沐小姐請吃點東西,吃完你儘管問,只要是我能說的,絕不會隱瞞沐小姐。」楚徹面表情,薄薄的鏡片遮住他眼底那的擔心。
沐晚夕沒有什麼胃口,只是他這樣做也不好拒絕。吃了幾口便放下,只是要一杯水,視線看向楚徹,「你坐下。」
楚徹遲疑幾秒,拿凳子坐在床邊。
「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殷慕玦……他怎麼知道我要走?還有我隱藏的賬戶他又是怎麼知道?」
沐晚夕只知道孩子的事是尉遲微說的,可是骨髓、賬戶的事,殷慕玦怎麼會知道。
「幾天前尉遲少爺**你帶你到醫院做身體檢查,其實是抽你的血液和骨髓和小嘉做配對。」楚徹冷清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任何的聲音起伏,冷清的視線迎上她的瞳孔猶豫幾秒繼續說下去,「沒想到你的骨髓竟然配對成功了,你要走的事殷少從來都不知道,是昨晚尉遲少爺去主動找他說明,包括坦白他迷暈你的事……」
「所以他故意裝作不知道,回來讓我迷暈他,好再抓我回來抽我的骨髓救小嘉?呵!何必多此一舉!」沐晚夕猜測到結果,不可抑止的冷笑。
「不,不是這樣的。」楚徹輕輕的搖頭,「殷少一開始不同意抽你的骨髓來救那個孩子。是尉遲小姐出現,她把一切告訴殷少,當時殷少氣瘋了。」
「被你迷暈不是殷少在裝,他是真的喝下湯,後來尉遲小姐用辦法弄醒他而已。」
慢條斯理的解釋著昨天發生的一切。「我想殷少是想給沐小姐最後一次機會,其實當時若你不走,或許他也不會下決心要抽你的骨髓來救那個孩子。」
薄薄的唇瓣始終噙著冷笑,沐晚夕聽著纖秀的眉頭皺起,腦子裡還有不解。
「他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走?又怎麼知道我的賬戶?」
楚徹神色一怔,薄唇緊抿著弧度,久久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她,神色饒有深意。
「這到底是誰說的?」沐晚夕耐著性子再次問道。
楚徹放在身前的雙手攥成拳頭,猶豫許久,緩慢的開口,抿出兩個字,「是,我!」
沐晚夕水眸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底劃過不可思議,不住的搖頭,「不可能!你怎麼可能知道,何況那晚我明明給你喝的茶明明下了葯。」
「我是被尉遲家訓練長大,監視和偵查是我的特長,雖然你辦的很隱秘,可是經過電訊公司我還是能查到你和程律師的通話,知道你賣了沐家的產業,你想做什麼不難猜!」
「為什麼?」沐晚夕眼底漾盪著不可置信,「我不明白,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何不說出來?非要等到現在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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