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生一個孩子
他會抱我的。
在抱我之前，他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然後才會發泄他長達幾個月以來的不滿。
一次全部發泄出來。
很痛。
事後。
我蜷縮在他滾燙的懷抱中，瑟瑟發抖。
因為痛。
“為我生一個孩子。”
他用下巴溫柔地蹭著我的肩膀，雙手不約而同地合在我的小腹上，同時也喊出了我的新名字——袁淑貞。
淑貞，淑貞，淑貞。
重複了整整三遍。
我點了點頭，讓他舔掉那滴滑下的淚。
這次是懷不上了。
因為我已經吃下了藥。
夏天也這麽來臨了。
燥熱的天氣裏，我們會在周末的下午一起到後院澆花。經常也會把我們自己也淋濕了。
每個人臉上隨時都能由內而外地流露出美好的笑容。因興而起的小型自助燒烤，夜下飛舞的橙色孔明燈，不受約束的即興熱舞，隨手拈來的家常小炒，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閆家宅院。生活好像回到了那間小小公寓裏麵的時光。
整個夏天在袁浩的寸步不離陪伴中飛快地溜走了，迎來了燦爛的碩果累累的秋天。然而我卻依然沒有任何懷孕的跡象。
宅院後麵重新啟用的遊泳池讓我的皮膚變成了純淨的小麥色。
在袁浩的指導下，我學會了遊泳。
也因此愛上了遊泳。
因為遊泳會消耗大量體力，遊完幾圈基本就動不了了。
傍晚時分。
我們像往常一樣在泳池裏麵嬉戲。
袁浩和以前一樣頑皮。
正玩得起勁的時候，管家用托盤拖著手機朝泳池邊緣走了過來。
似乎像是什麽喜事。
袁浩鼓了鼓掌。
啪啪——
“今天，你們可得加把勁。家裏要來一位小貴賓！”
他大聲宣布著。
仆人們開始好奇地聚集過來，嘰裏呱啦地開始興奮地聊起來，好像真的是有那麽一樁喜事要發生似的。
隻有我一個人一愣一愣地，緩緩爬上岸。
在仆人散去之時走到他身旁。
“晚上——等我。”
他咬耳對我說著，繼而喜氣洋洋地離開了。
在一邊形同空氣般存在的管家立即活了過來，提著一大塊浴巾就往袁浩身上蓋。
他的意思是，今晚我得先躲起來，移步到森林後麵的別苑裏麵。
今晚很熱鬧。
燈光映紅了一片天。
仆人送過來的食物比平時多了好幾道菜，十分豐盛。
“小姐，你今天不去參加宴會真是可惜了。我跟你說喲。今天宴會上真的來了一個小貴客。粉嫩嫩的可愛極了。”
她一臉寵溺著向我轉述。
我佯裝鎮定：“喔。有照片嗎？”
“有有。當然有。”
仆人興奮地向我展示著照片，滿臉地寵溺與期待。
看啊。
雖然是偷拍。
但都拍到了。
粉色的夏日套裝貼在她粉嫩嫩的肉肉上，小睫毛應該也是新生的。居然已經有那麽長了，真的好長呀。小鼻梁越來越挺了，以後也會是一個高鼻梁的女孩子。你看看。她的手腳不肥不瘦，剛剛好。明明還喊著奶嘴，嘴巴還在砸吧砸吧的。會不會是一個貪吃鬼呢？呸呸呸。怎麽說她是貪吃鬼呢？
動了，動了。你看看她的小手握起來多麽有力。抖一抖都要把負責照顧的護士小姐姐嚇著了。不過很快又睡著了。她多乖。周圍的人那麽吵，她還睡得那麽香。在護士小姐姐的懷裏睡得有多香。
“可愛是很可愛，就是可憐了些。老爺說她媽媽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爸爸又出事了。”
仆人突然暗淡傷神了起來，表達著對這位喊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公主的同情。
“天啊，有這種事？真是太可憐了。”
“對。不過聽說以後可能會住到這裏。因為也是老爺的親侄女。總是讓福利院照顧也不是很好。”
“對······”
我對仆人報以一種感同身受的目光。
突如其來的哽咽讓我不能繼續靈活自如地發表意見。
談話很快就結束了。
仆人需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
麵對著豐盛的佳肴，我一口也吃不下。
眼睛一直注視著遙遠天空上方那抹霓彩，盼望著它早一點收場。
在收拾了整整三遍之後。
森林裏麵終於傳來了車輪壓過草地的聲音。
是管家。
他來接回我了。
“客人······還在嗎？”
“在的。已經安排到客房了。老爺說想見你。”
管家平靜地回答了我的問題並說明了來意。
代步車在漆黑的森林裏麵緩慢行駛了起來。
走過了明亮的小路，壓過了濕潤的草坪，穿過了低垂的樹梢。
今晚的霜露異常的甘甜，林風也是異常清爽，仿佛平淡無味的風中都洋溢著甜甜的芳草香。
不出多久。
我們便回到了宅院一樓大廳。
管家執掌的燈高高地亮著，照著方圓三步的前進範圍。
天啊。
我們走得有多慢。
管家像樽木頭一樣站在房門口，哢擦一聲替我打開了房門。
一扇溫暖的燈光迎麵而來。
一輛粉紅色的嬰兒車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時不時還傳來一個希希索索的動靜。
嗚啊——咯咯——
好像是嬰兒的打嗝聲，又好像是做夢時發出來的毫無意義的囈語。
哈——
我快速收回了差點完全顯現在臉上的喜悅。
隻見管家那張幾乎是沒有任何波瀾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了難有的一笑：“請好好歇息。”
說完，他便留下我一個人獨自下了樓。
嗚啊——咯咯——呃嗬——
那個正對著房門擺放的嬰兒車上又發出了這種聽著一點都不覺得煩，一點都不覺得吵的聲音。
多叫幾下，多叫幾下。
心裏突然像個膽大包天的壞人一樣暗暗慫恿了起來。
雙腳卻像是個畏畏縮縮的懦夫，怎麽都不敢邁出一步。
“淑貞。快進來。”
耳邊聽見的都是我的新名字。
袁浩突然出現，把我拉到了那輛嬰兒車旁邊。
啊。
這是誰？
吮吸著奶嘴不放開。
用嘴還不夠，居然還使上了雙手，雙腳。
好貪吃啊，怎麽辦？
明明奶嘴沒有奶啊。
粉撲撲的——
甜膩膩的——
這是什麽味道？
嬰孩的味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奶香味嗎？
原來我的孩子是這種味道。
粉撲撲的。甜膩膩的。
像是一塊香噴噴的奶酪。好想一口吃掉她。
怎麽辦？
這就是我的女兒。
大半年了，終於看見你了。
“······淑貞！淑貞！”
袁浩的叫聲越來越清晰。
“她就是今天的小貴賓？有些可愛。”
我朝著袁浩的胸膛順勢倚靠了過去，盡量把頭盤踞到他的正下方，好讓他看不見我的視線。
“那是！淑貞！我跟你說，今天你是沒有看見那幫老家夥的嘴臉！一個接著一個都說不出話來了！哈哈！看他們以後還怎麽壓我。你說我厲不厲害？”
“厲害。浩浩最厲害了。”
我像是貓一樣不停蹭著，同時低低地昂起臉仰視他，然後再低頭下去。溫順而敬仰。
他心情很好。
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不好。
因為他還沒有告訴我這個孩子是誰。
“晚上就放在這裏嗎？我不會帶小孩子。”
我略微尷尬地道出事情，始終沒敢去碰這個孩子。
“怎麽會呢？”
袁浩突然抱起了正在粉色嬰兒車熟睡的小孩，十分有興致地在原地左右走了幾步。
孩子一直深深熟睡著，怎麽都沒有醒。
“要不要抱一下？很乖的。”
他突然轉給了我。
不不。
我搖了搖頭，雙手開始緊緊地相互纏繞抱了起來。
保持著鎮定，看著袁浩如何上下、左右晃動、拋接起這個正在熟睡的小孩。
他高高地拋了起來，又低低地接住。
又高高地拋了起來，又低低地接住。
反反複複來了整整三遍。
“你看。她都不醒。像是死了一樣。”
袁浩很興奮，像是十足地開玩笑。
“對啊。”
我擠出笑容，抱著的雙手指甲緊緊地紮著手肘那塊幾乎沒有痛覺的皮膚。繼續看他如何玩耍，直到疲倦。
孩子重新被放到了粉色的嬰兒車中。
在袁浩轉身麵向我的那一刻，我擠出了一個最大的笑容，毫不抵抗地接受著他猛烈的擁抱，吐著歡愉的氣息。
“淑貞。我們也生一個。好不好？”
他突然十分嚴肅。
我依然笑著。
“好。”
我緊緊地抱住他，下巴也緊緊地扣在他的後頸脖上，眼睛一直瞪著那輛粉色的嬰兒車，呼吸一直緊緊地屏著，屏著。
她怎麽還沒有動，怎麽還沒有動。
拜托動一下好不好？
我的孩子。
我的女兒。
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拜托你給我媽媽動一下好不好？
不管怎樣，動一下就好了，讓媽媽看看，讓媽媽看看。
拜托你不要一動不動的。
動一下好不好？
動一下給媽媽看啊。
打一個咯也好，發出點什麽聲音來給媽媽聽。
媽媽就在這裏。
你認得媽媽嗎？
我的孩子。
我的女兒。
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我可憐的孩子。
天啊。
······
咯——
哈哈。
她發出聲音了。
沒死。
沒死。
天啊。
我可憐的孩子。
我吞下淚水，把袁浩抱得更緊了。
“把她帶走吧。我想了。”
我咬起袁浩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