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喵大人，是我。我就是袁浩。我就是袁浩。”
他反複地重複著，在安慰著自己，同時也在安慰著我。他就是袁浩，不是閆琪，我也默默暗示著自己。即使這個事件已經成為了我心中不可磨滅的回憶。
他這次的回答就算是過了很久以後，我也能清楚地記得。這起事件由緹娜的魂飛魄散畫上了休止符。林奇也在幾天之後親自登門給我們道歉了。他跪著向我和袁浩懺悔，表明隻是想激怒袁浩，好讓自己被打得魂飛魄散。袁浩一直都是他崇拜的偶像，如果可以選，當然要選在袁浩手中。現在再回憶的時候，林奇也坦誠覺得自己是愚蠢之極。
我和袁浩都很驚訝，沒想到他會這麽評價自己。道完歉之後，他說他打算去找姍姍，當麵說清楚一些很早以前就該說出來的話。不然緹娜就白魂飛魄散了。
“現在我才明白。其實緹娜，還有琳娜、麗絲其實跟我一樣。付出著得不到的感情。我還要讓她們幫我做這些過分的事情。特別是緹娜。我還要叫她去找你，把這個會叫我魂飛魄散的鬼帶到我身邊。讓她目睹我魂飛魄散。現在想想，當時的我真是蠢。等這些都處理完了之後，嗬。”林奇平靜地訴說著，末尾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你走了，琳娜她們怎麽辦？”我提醒著。他不隻是有緹娜那麽一隻女鬼，還有兩隻傻了吧唧，腦袋有坑的，忠誠到不行的女鬼，琳娜和麗絲。
林奇尷尬笑稱：“她們也稱不上是鬼。”
原來緹娜、琳娜、麗絲她們都是林奇的家人給他燒的紙人，做老婆用的。因為林奇死的時候還是個單身狗。他的身子骨從下就不好，所以會特別容易崇拜一些運動細胞特別強的人，還會有些壞的人。正好，當時有這麽一個人，那就是袁浩。至於他到底和袁浩的關係有多好，林奇並沒有多說，點到為止。這個一直令我疑惑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答案。
那後來琳娜、麗絲會去哪兒呢。關於這個問題，林奇說他已經打好關係了，會給她們一個好的安身之處。說到安身之處這個詞，總覺得林奇就是來和我們道別的。
默默聽完這些話之後的袁浩沒有作出任何評價，隻是靜靜地送走林奇。那個時候，正好是午夜十一點十一分。光棍時刻。
林奇走了之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有些忐忑不安，好像很快就會再次發生什麽事情似的。袁浩意識到了之後並沒有給我什麽語言類的寬慰，隻是靜靜地抱著我入眠。
經過這場鬧劇，有太多不確定的種子正在我們心中紮根，發芽。
果然，在林奇離去後的第三天。琳娜和麗絲找上門來了。她們慌慌張張說林奇要把她們賣掉了！問我和袁浩知不知道他的具體去處。
我招待著她們，試圖讓她們安靜下來：“他確實是去找姍姍了。可不會賣掉你們的，是要給你們找個好的安身之處！”
麗絲聽完當場哭訴：“什麽安身之處？我們不要去給黑白無常那裏打下手。琳娜，既然主人去找姍姍了。我們也過去找她好了。主人一定就在那裏。”
就在琳娜和麗絲下定決心一去去找姍姍的時候，袁浩當機立斷攔住了她們，並嚴厲地說道：“雖然我不想管你們的事情。不過如果你們真的要為你們口中說的主人著想，還是老老實實回到黑白無常那裏。或許哪一天還能相見。”
“或許哪一天還能相見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什麽？”琳娜直接反問了起來，一口咬定了袁浩會知道什麽的模樣。
我趕緊分開他們，解釋道：“我覺得袁浩說得對。林奇把你們安排在那裏也是一番苦心。說不定是想讓你們在那裏好好等他回去呢？既然他都可以把你們安排到了那裏，自己不是更有辦法嗎？”
“你根本就不明白！主人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那條街。除非能找到替死鬼替他守在那條街上。現在他是強行離開原地，已經是拚上了魂飛魄散的力氣。他就隻有七天的時間。七天時間到了。他就真的會魂飛魄散，回天乏術了。”聽完琳娜突然的一段話，我霎時間愕然了。袁浩對此也表示默認的態度。怪不得當時他沒有寬慰我。原來林奇本來就是要走上一條不歸路。
他就是為了去找那個已經和男朋友到處遊玩不知具體去向的姍姍！
麗絲聽完，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一邊哭一邊罵起來：“我早說那個姍姍是個臭婆娘！讓主人早點遠離她了。原來我還以為主人就傷心一段時間就好了。反正那個姍姍都有男朋友了，主人也該放下心了。誰知他竟越來越不對勁。早知道會這樣，當初我們就不會在他們約會的時候出來搗亂了。這樣姍姍就不會走。那主人也不會走了。”
“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有屁用！我們快點分頭行動。”琳娜果斷地嗬斥著，生拉硬扯地把麗絲帶起來。完全不顧袁浩的建議，離開了我們的家。
四周瞬間又變得安靜了起來，可這次我和袁浩再也沒有辦法安靜下來了。
要不要一起出去找？我和袁浩相互示意著對方。
林奇隻有七天的時間，在無限大的空間、地點上找到姍姍這個隨時會移動的個體。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再說自從聽小黑講述姍姍和林奇最後見麵場景的時候開始，姍姍就沒有出現過了。現在要找的話簡直就是比登天還難。
這又是何必呢？我反複著，糾結著不知道如何起評價林奇和姍姍這兩隻鬼。如果一開始就相互喜歡，那早一點說出來不就好了。非要等到離開的時候，才知道去找尋對方。偏偏還是要選擇這種方式。明明林奇就是一隻離開原地就會魂飛魄散的鬼魂啊！
望著漂浮在我頂空的袁浩，突然覺得我原來如此幸福。袁浩並沒有這種一離開原地就會魂飛魄散的屬性。
無法離開這個城市我，突然覺得自己無比的渺小與無助。在這短短的四個夜晚，我路過了這個城市幾乎每一個角落的夜景。最後一班的公交車，幽靈一般漂移的夜班出租車，成片成片飄落的樹葉都在告訴著我，這個城市漸漸地轉涼。萬物開始進入更新換代，即將到來的是寒冬。
轉眼已經到了第七個夜晚。我和袁浩仍然是一無所獲，內心滿滿的都是對琳娜、麗絲的虧欠。她們把這個城市全部都讓給了我和袁浩。因為我是人，離不開這個城市。袁浩因為我也離不開這個城市。琳娜、麗絲都是鬼，她們可以暢行無阻，隻要不是白天。
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原來有這種離不開原地的屬性的不隻是林奇，還有我。因為我，能自由行走在各個城市的袁浩，隻能宅在家裏，幫我做家務。如果林奇是冥界的縛地靈，那我就是人間的縛地靈。而現在，林奇為了他的姍姍，離開了原地，押上了自己所有的上輩子以及所有的下輩子。
林奇一天找不到，我內心的愧疚就一天褪不去。袁浩總是溫柔地安慰著我說：“喵大人，你已經盡力了。這個城市太大了。”
是的。這個城市真的是太大了！大到我想要找到一隻和我一樣被束縛的鬼都找不到。明明之前還是想不見都要見到。現在恰恰反過來了。我想要見到他們了，他們反而是不見了。
我擔心地詢問：“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如果林奇真的魂飛魄散的話，我可能會······”
“這根本就不是你的責任！明白嗎？”袁浩忽然變得有些激動，隨後冷靜下來說道：“喵大人。我們都已經盡力了。其他事情，隻能看天了。”
看天嗎？嗬嗬。我悲傷地仰望著這一片黯淡無光的天際。如果真的有天在看的話，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不公平的事情呢？
就在此時，一個夾雜著濃厚方言的聲音吸引了我和袁浩的注意！
“哈哈——對。就是要看天！天爺老子我來來了！”
對。就是這個臭老鬼！自稱是老子，老夫的臭老鬼。那個在荒山上把我和袁浩耍得夠嗆的那位！
他怎麽有閑心情下山來了？咦？不對。他身後站的是——姍姍！！！！
姍姍怎麽會在這隻臭老鬼身邊？？？
我吃了一驚，重複試探起來。可那隻鬼千真萬確就是姍姍。無論是長相，還是言行舉止，都與我認識的姍姍沒有分別。而且這次她的眼神是飽含感情的，不像上次那樣一愣一愣，空洞洞的。所以她這次是完好的被這隻臭老鬼領到了我麵前。
臭老鬼看著我的表情，略微不滿道：“哎呀老夫說你這個小妹妹。怎麽老用這種眼神來看待老夫呢？老夫好歹也是一個正兒八經煉丹的道士。哪裏像是壞人了？雖然老夫是曾經想和你們好好玩玩，可不見得老夫就是壞人呀。放心。這次保證沒下藥。妥妥的。原裝出廠貨！”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