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幫人助己

  袁浩忽地說道：“今天的新聞真差勁。”


  這略微有些沉重的語氣，聽著令人有些驚愕，有些傷心，更多是悵然若失。幸好袁浩把還保留著冰涼溫度的啤酒罐子冰在我的額頭上，要不然我一定覺得，有些事情又要改變了。


  “好冰啊。別這樣。”我笑著，躲避開這惡作劇般的小動作。


  可袁浩的動作幅度卻超出了正常應有的範圍。小小的陽台都容不下他的惡作劇。


  哐當——


  啤酒罐子應聲而落。不知道是我用力過猛，把它推掉了，還是袁浩突然鬆了手。


  因為，他要空出兩隻手，才能擁抱我。


  袁浩的胸膛，好冰。


  配著這清冷的，空無一人的夜幕，非常合適。


  秋天，快來了。


  小黑養了三天的傷。方雪林也丟了三天的神。


  袁浩有點不正常。怎麽說呢？他這次特別主動去照顧除了我以外的人。當然也是附在我身上完成的。誰讓方雪林這個看不見鬼的人一直住在我家，這也沒有辦法。我終於明白，袁浩每天有多累了，虧他也能定得下來。


  更不正常的是，袁浩也賞了三天的月，每次都擺著一罐沒有不會開封的啤酒。別問我為什麽知道的。


  我去了三天遊樂場了，一個人去的。袁浩自告奮勇說在家照顧方雪林和小黑。他說小黑雖然暫時沒有辦法化作人形，但也不排除他的危險。但這次他真的是在開玩笑。


  說不出理由，劉叔叔還是認真地接待我，他總是有一些小零食和小玩具，幾張樓盤宣傳單被他皺巴巴地折疊著，上麵規規矩矩寫著字，畫著圖案。第一次拜訪他的時候，他正好在休息。一見到我就慌慌張張把樓盤宣傳單頁收了起來，滿臉憨厚，好像怠慢了我似的。


  他準備買房。現在的房子太小，上學也不方便。交通、生活、資源等等，他都做了一番考慮。除了這些，他還和我說天一的事情，大概是知道我見過天一吧。他更願意和我說這些事情。這些天並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發展新的戀情，新的家庭關係的走向。會不會是方雪林擔心過頭了，我開始猜想。


  第四天，相同的時間。晚上9點。相同的地點，遊樂場。卻沒有相同的人。


  喧鬧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背後，我焦急地詢問著劉叔叔的去向，卻在圍牆縫隙中看到了他快速向馬路對麵移動的背影。


  一個穿著靛藍色A字裙的中年女子正一臉微笑地迎接他！

  真的有！

  我已完全無法忍受住壓抑在內心的情感，瞬間化成了熊熊燃燒的怒火，越演越烈。就是為了這個，方雪林才會做出那種傻事！我居然還相信了他！


  一路狂奔，穿過幾道馬路之後，終於在小巷邊的館子找到了他們。真是夠隱蔽的！

  夜市已經開始擺開了，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這種小巷中的館子。正好給我做了掩護。


  我把頭發散落下來，最大限度遮蓋住自己的臉，快速走到離他們最近的座位，佯裝著點餐，雙耳早就豎起來了。


  最好他們不是那種關係！

  他們好像才剛剛坐下來。小菜什麽的也沒有上，桌子上隻有簡陋的兩副沒有開封的消毒碗筷。氣氛略微尷尬。


  開始了。


  劉叔叔開始試圖幫那個中年女人倒茶，可是被拒絕了。顯然，他是主動的那個。真是太過分了。


  中年女人是明顯地受不了這個略顯髒亂差的地方。可以這麽說，這個地方，不到一分鍾，就能聽見有人吐痰的聲音，還是老痰的那種。


  “呼——”中年女人好像吐了一口氣，像是憋了很久實在忍不住要呼吸一次，也像是一種無奈地歎息。


  “不好意思啊。委屈你到這種地方。嗬嗬。要不點些飲料吧。橙汁可以嗎？”劉叔叔笑著試探著，氣勢明顯比別人低幾個層次。


  這真是太低了。


  中年女人還連連拒絕道：“不用，不用。我也不能出來太久。就長話短說吧。我看你這條件，恐怕不行。”


  聽這口氣就令人作惡，尤其是眼睛餘光中瞥見的快速在她那白得跟陶瓷一樣的手腕上的橙黃色手絹。


  劉叔叔的態度更加令人氣憤。他點頭哈腰著，一點反駁的意思都沒有。這還算男人嗎？


  “可我是真心的。我有存，存款，能買一套房。”他有些不自信地說道。


  “一套是多大？50平米？哎。就算你能掏得出來，那別的呢，那以後呢？生活費什麽的，一大筆開銷。你能付得起嗎？你可別看現在的物價，已經很高了。以後會更高。不是我說你。你都一大把年紀了，以後怎樣，自己心裏也清楚得很。這事也得好好算算不是？你看你又離過婚······這事就不說了。總之你有什麽，能給什麽，要想清楚了。”中年女人開始吧唧吧唧講了一堆。


  聽得劉叔叔一個字也敢答。我去，剛才看著還是笑眯眯的。也隻不過是快四十的大媽了，就憑身材好些，保養好一些，就算看不上，也不能這麽說人家吧。


  我正為此抱抱不平著，這中年女人居然獅子大開口：“買這個吧。70平米。好地段，學區房。喏。這是我的卡號。打30萬過來。這個我有人，熟。後麵的你可以慢慢付。我幫你處理了。其他手續，我會托人幫你辦。喏。這是合同，你看一下，清楚了就簽了。這都幾點了，我還要趕著回去。別墨跡。”


  30萬這麽大個數，劉叔叔也有些猶豫了。然而中年女人並沒有輕易鬆口，一個勁開始教唆。劉叔叔猶豫著，慢慢抬起了筆。


  “劉叔叔！別給她！這肯定是騙子！”我拍案而起，衝到他們麵前。


  望著一臉驚愕的劉叔叔和那個中年女人，我再次強調：“現在這種騙子多得很，劉叔叔你別被騙了。就算買房子也要走正規途徑。像這種來路不明的，還是打款過去給什麽中介的，十有八九是騙子。”


  中年女人聽著一陣氣憤，無語地看著我，想反駁幾句，但看在劉叔叔一個勁阻攔的份子上，還是忍了下去。她甩了甩手中的橙色手絹，強作鎮定問道：“這個丫頭你認識？她是誰？”


  劉叔叔還能忍得下去，還跟和事佬似的勸說：“別，別動氣。這是我一個朋友，叫小樂。她也認識天一。”


  一聽到“天一”這個名字，中年女人的臉色微微好轉，雙眼也快速地打量了我一番，帶笑說道：“原來是認識的。那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嘿，不跟我計較，你這個騙子。


  正當我想跟她鬥兩下嘴的時候，劉叔叔又過來阻攔道：“別別。這是我朋友。都是我的朋友。她沒有惡意的。都是為我好。”


  什麽？

  我完全驚住了，氣道：“什麽朋友？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沒有辦法領養天一的。你知不知道方雪林為了你的事情變成什麽樣了？她差點就死了，現在每天跟丟了魂似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心思出來亂搞男女關係。要是想要領養，就不要還想著組建新家庭啊！最討厭你們這種人了！說要領養照顧別人，等別人一心一意過來的時候，他自己卻開始自己的生活了！別碰我！”


  等回過神來，想要鎮定住我的劉叔叔早被我推到一邊去了。紛紛圍觀過來的目光，讓我尷尬不已。


  中年女人慌張扶起劉叔叔，無奈笑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要不我們出去好好聊。”


  她竟然出乎意料會察言觀色。


  在不遠處的長橋旁邊，看似波瀾不驚的湖麵倒映著完整的明月。誰知道它底下有沒有暗湧。


  經過長達3公裏的步行。我們三人都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劉叔叔感謝著接過了中年女人幹脆利索遞過來的合同。這令我倍感驚訝。


  哢擦——


  中年女人竟然打開了打火機，熟練地抽起了一支煙，高高地吐出。薄如蟬翼的煙霧被疾風快速吹散不見，隻見一片黑漆漆的湖水以及傳來的輕微的水聲。


  “這麽說，你認為我和他有不正常關係了？”中年女人淡定問道，波瀾不驚。


  迎著中年女人的睥睨，我竟有些尷尬，支吾著回應起來。


  她笑了一番，眼神在我和劉叔叔之間徘徊，似答非問道：“難不成我還要做這種賠本的生意。嗬。不是在說你啊，老劉。這套房子，我要的可是內部價和友情價。可以說比外麵少30萬。”


  我抵觸道：“哪兒有這種好事？”


  “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和老劉不是那種關係。”中年女人無奈笑笑。


  “那你為什麽要幫他？”我質問道。


  中年女人臉色一凝，忽地笑道：“我不是在幫他。是在幫我自己。大家都是在找孩子。能幫就幫吧。”


  什麽？我疑惑著，想不明白。但一直在一邊默默聽著的劉叔叔好像很明白的樣子。這讓我更加疑惑了。


  中年女人吐著煙，望著陰暗不見底的水麵，忽地說道：“剛才，你好像說到有個小女孩為了這件事情，差點死掉了。是嗎？”


  “對啊，你怎麽······”


  中年女人竟不顧我的回答，追問：“她的名字是不是叫作方雪林。”